《风云变(全)- 碧云天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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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全)- 碧云天后传-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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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二位的名号,临行前皇上和我交待过。”看二人两手空空,耶律德疆不免心中不爽。

“我们是为了明天梁氏寿筵密谋一事,特来知会一声。本来早就到了,可是耶律大人正忙着应酬梁太后的人,就等了一会儿。”顾惜朝说着,看似很随意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顾惜朝一向广袖宽袍,鲜有穿如此紧身的衣服。黑色的夜行衣勾勒出笔挺匀称的身躯,卷发随着顾惜朝的脚步轻舞飞扬。“怪不得皇上千叮咛万嘱咐,一旦李乾顺事败,要把这个叫做顾惜朝的人带回去。原来是个小白脸儿。”耶律德疆想着,心里便有些不屑,脸上于是也带出了些轻慢。“明天的事,两位请放心,只要你们依计而行,我这里通力配合就是了。”耶律德疆说着,昂起头来,将手背在身后。

顾惜朝突然闪电般欺身上前,一眨眼的功夫点了耶律德疆几处|穴位,将一粒圆圆的东西塞进了他嘴里。

没想到耶律德疆虽然|穴位受制,依然用舌头死抵着不肯吞下。戚少商见状运力在他后腰一指,耶律德疆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张口大笑,一声也没笑出来,那东西却滑进了喉咙。

耶律德疆又惊又怒又怕。却苦于|穴道被制,既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一双豹眼瞪得几乎努出眶外。

“大人可曾听过‘三日断肠丸’?服了这种东西的人死的时候七窍流血,浑身化脓,惨不忍睹,连个全尸都没有。”见耶律德疆面露惊惧,想来是怕得厉害,顾惜朝笑了,背过身道:“不过耶律大人放心,这东西三日之内不会发作。等明日灭梁之事告成,我自会给大人解药。”

耶律德疆拼命的眨着眼睛,心中祷告着让这两个煞星赶快离开。那样也许还有机会把这该死的什么“断肠丸”吐出来。“顾惜朝,到时候我要你好看!”耶律德疆心里狠狠地发着毒誓。

“三个时辰之后|穴位自行解开。”戚少商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和顾惜朝一同离开。

耶律德疆被最后这句话砸得眼前一黑。三个时辰?到时候这“断肠丸”早就化的无影无踪了。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想要诛灭梁氏。

等回到住处,戚少商终于憋不住问道:“惜朝,你那什么‘三日断肠丸’,又是演的那一出戏?”

顾惜朝噗嗤一声笑了。“不管演的那一出,我看大当家的配合的是天衣无缝啊。”说着俯身到戚少商身旁耳语一番。

两个人爆发出一阵大笑。“顾惜朝,耍奸使诈,没人比得上你。”戚少商一边笑,一边庆幸,好在顾惜朝现在是和自己并肩作战。

“对付这种人,少不了用这种手段。”顾惜朝浅笑着瞥了戚少商一眼。

次日午后,艳阳高悬,一如既往的将金色光芒慷慨挥洒在兴庆府。

皇宫墙头青面獠牙的瓦当和滴水,百年一日地凝视在红墙绿瓦之间…——身前这一方熟悉的土地,今日正上演着一场不同寻常的故事。

为了给梁氏祝寿临时搭起来的戏台子上,正热热闹闹的唱着“八仙贺寿”的戏码儿。对面的看台上,梁氏笑得合不拢嘴。她本是汉家女子,没想到适逢五十大寿,儿子李乾顺竟为她弄来了个汉人的戏班子。听着这台上咿咿呀呀唱声不绝,钟罄铙钹响成一片,梁氏心里乐开了花。

这“八仙”见梁太后听得高兴,别出心裁地“变”出一壶玉露仙酒来,由那何仙姑擎着,一路下得台来,便要敬献给梁氏。只见何仙姑身姿轻盈,拾级而上。眼看着就到了梁氏近旁,却被两个侍卫拦住。梁氏本来正在兴头上,笑盈盈地望着仙姑,却被突然跳出来的两个侍卫破坏了兴致。

不过笑容只凝固了不到一秒,梁氏便恢复了先前仪态,一摆手让侍卫放了“何仙姑”,并吩咐身边的宫女下去将“仙酒”拿了上来。宫女斟满一杯,敬与梁太后。太后眯着笑眼,抬手将酒慢慢送到唇边。台上台下几双眼睛也正悄无声息地盯着那只手,几颗心也随着那抬起的手悬了起来。

酒杯刚刚碰到嘴唇,那手却未随人愿地放了回来。不知道是闻到了酒味不喜欢,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总之,梁氏改主意了。

戏台上此时已换了另一出戏,唱起了“鸿门宴”。贺寿之际,这打打杀杀的鸿门宴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可两个武生在台上打的精彩,梁太后似乎也没什么意见,脸上笑容依旧。

梁太后的弟弟梁乙通却面露不悦:这个李乾顺平日里结交些狐朋狗友倒罢了,今日在自己母亲的寿筵上搞得什么名堂,又是刀又是剑的。梁乙通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眉毛渐渐拧成了一团,手缓缓移向佩剑。

台上项庄项伯一双剑舞得不可开交,刘邦借故如厕,偷偷溜号儿。尽管有樊哙,张良互在左右,刘邦仍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荒不择路,竟向看台这边“逃”来。台上宫女见那刘邦狼狈模样,皆掩面而笑,一片花枝乱颤。梁乙通越看越觉得不对头,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他不想冒然出来制止,搅了一场盛宴。正在犹豫之际,一道光晃得他眼睛一眯,正是那张良的佩剑在阳光下反射的光。梁乙通蓦然醒悟,这一出鸿门宴里使的都是真刀真枪!

一刹那间,梁乙通剑已出鞘。但他并不是冲过去保护梁太后,而是纵身跃到李乾顺身边,一柄剑指在他鼻子上,“大胆李乾顺,竟然忤逆谋反!”

看来李乾顺这个傀儡皇帝是做得不耐烦了,刚好他梁乙通也早就不耐烦做太后的卒子了。整个大夏实际上都控制在梁家人手中,可家姐仍然走不出这最后一步棋,废了这个李乾顺。太后毕竟是个女流之辈,不能共谋大事。今天正可借此机会,先除了李乾顺,如果皇姐“运气”不好,等自己赶到的时候已经被李乾顺的人解决了,那自己就可以一举两得。。。

梁乙通正打着如意算盘,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铛啷”一声将他手中的剑震开。梁乙通大惊,高声喝道:“护驾!护驾!”这一来反倒让那些侍卫们无所适从:方才可是你拿着剑指着皇上,现在又喊护驾,到底要护谁?

“快来人,保护太后,擒住皇上!”梁乙通冲着发愣的侍卫大喊。这命令听起来荒唐,但这些皇家卫队早就习惯了听令于梁氏,一群人一拥而上,将李乾顺一干人等围在了当中。而梁太后那边“戏班子”的人早已和侍卫打作一团。

一道青影从众人头顶掠过,一柄利剑快得只见寒光跳闪,顷刻间荡开了十几只长枪。青衫衣袂飘飘,落在李乾顺身前。

“你们难道忘了谁才是大夏的皇帝了吗?”青衣人厉声道,鹰一般的双眼扫过身前的侍卫,凛凛霸气逼得那人墙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18。

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梁乙通先是一愣,而后立即叫嚷了起来。“哪里来的大胆逆贼?竟敢犯上作乱!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犯上作乱?”青衣人嘴角扬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梁大人怕不是弄反了吧?方才明明是你举剑行刺,而在下则是来保护皇上。”

青衣人目光如电,逼视着气急败坏的梁乙通,后者竟一时有些语塞:“我。。。”

“你?!”青衣人上前一步,一双眸子犹如利剑,“因为在你的心里,这大夏的天下怕不是早就姓了梁了!”青衣人每说一句,梁乙通便往后退一步,直到触到了墙,无路可退,才挣扎着收回被青衣人摄住的双目,向台下喊道:“不要理这个疯子!事成之后,论功行赏!”

梁乙通手中握有兵权,台下前来贺寿的将军里面,有一半是梁乙通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平素对梁乙通言听计从。可今天的这种场面非同一般,敏锐一些的已经开始嗅到不同的气味。众人面面相觑,有的犹豫着伸向佩戴的兵刃。

侧席间一名大胆的牙将蠢蠢欲动:如果今天能搏出位,也许便可平步青云。想到此,“腾”得跳起拔剑。

可惜剑只拔到一半,一道寒光穿喉而过,牙将立时扑地,血溅当场。

寒光划着优美的弧线游弋而回,青衣人扬手轻轻捉住,身姿曼妙得让人难以相信这是在杀戮。青衣人收式,一枚银色小斧停在手指间,优雅精致,一如它的主人。若不是斧身上挂着的一抹殷红,倒令人忘了它原本也是嗜血的武器。

“梁乙通犯上作乱,其罪当诛。若有追随者,立斩!”青衣人喝道,声音虽然不高,但字字如箭。

众人正惊愕地望着这一幕,突然间“轰”的一声,院门大开,百余名士兵涌了进来,顷刻间填满了院子的空当。这些士兵黑衣黑甲,与西夏士卒迥异——竟然是辽兵!

这一变故令众人始料不及,太后那厢兵戈之声也停了下来,一时间鸦雀无声。无数只眼睛投向贵宾席间的一个人——辽史耶律德疆。这百余号辽兵无疑是他带来的。

耶律德疆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梁太后身前,清了清嗓子道:“临来时我大辽皇帝嘱我一定要亲手给太后敬酒一杯。”说罢,将桌上那杯“仙酒”拿了起来,举过头顶。“恭贺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太后,请!”

看来今天这酒,是非喝不可了。梁氏接过酒杯,望了望台上台下。片刻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其乐融融,转眼间便换作一个众人搏杀的生死场。

人生如戏,观今之际,大势已去。没想到自己的最后一幕戏,会是如此收场。

梁氏不由心中轻叹一声,这一声叹,却最终变作一个笑容呈现在脸上。“乾顺我儿,干得漂亮。”梁氏投向李乾顺的目光温情脉脉,怎奈何,被后者冷冷的眼神挡了回来。

梁氏接着道:“想你登基那年,尚幼不经世,无法担纲朝政,只好由我一个弱质女子来把持。这多年来,宫中国中,事无巨细,日夜操劳。可惜我资质平庸,治国无方,虽自问鞠躬尽瘁,但却愧对李家的列祖列宗。”

梁氏这一番话,听得李乾顺心中颇为厌恶:事以至此,何必在这里装模做样。遂将目光转到一旁,盯着地面。

“如今红颜老去,青丝如雪;而你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国之君!娘看到你缜密的心机,过人的胆识。将大夏江山交给你手,娘放心了。”梁氏说到这儿,眼中竟已噙了泪花。李乾顺心中略有所动,却硬了心肠不看她一眼。

“乾顺我儿,你要娘死,娘不怪你。梁家在朝中势力过重,危及帝位,不得不除。”梁氏将酒杯举起,忽而又停在半空,“我知道有一件事,你一直耿耿于怀。洛阳行刺,你一定以为是娘指使。”

听到此,李乾顺本来盯着别处的目光,移到梁氏脸上。

“你是娘的骨血,娘怎么可能舍得杀你?那是你的舅舅梁乙通所为。”梁氏说完了这句,好像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将手中的酒送到嘴边。

“不,这不是真的!”李乾顺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慌的表情。他要夺下那杯毒酒,他要好好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步之遥,此时却仿佛跨不过的万水千山。那酒杯碰到了唇,轻巧的翻转了过来,又从手中逃逸出来,飞向地面,在青石地上象花儿一般绽开。梁氏的身躯向后倒去,以一个从未有过的姿势,在宫女们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地倒下。

自己谋划已久的死亡,终于呈现在眼前。一切都熟悉得和想象中一样,却又是那么陌生。

“母亲!”李乾顺终于扑倒在地,抱着这具温度正在散去的躯体。

悲恸在他眼中只停留了片刻。待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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