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望着黑夜中寂静的天空,目中隐有忧虑:“明天一大早,我们就按这个方向走。”
戚少商的方向果然没错,四人寻方向而去,虽然途中走了不少冤枉路,但最终见到了剑庐,也见到了他们一直追踪的人。
伏在远处观察,剑庐的院子里,那二十多个随从正警戒的守着他们带来的货物,也同时保卫着整个剑庐的安全。
看来古月枫必在。
那顾惜朝呢?
戚少商不禁想,如果顾惜朝也在剑庐内,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看看身边的铁手,那沉沉的忧虑,虽然不说,他一定在担心追命的安危。
28
顾惜朝人在剑庐内,此时正端着一碗药贴上唇边。
药又苦又腥,一般人都会尽快一口喝完,可他却喝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仿佛要把苦味儿尝个透彻。
古月枫坐在一旁,看着他那不理会的样子,一丝笑浮上唇角。
“昨晚你喝药喝了半个时辰,今天恐怕要磨上一个时辰吧。”
顾惜朝索性放了碗,冷冷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喝的是我自己的药,喝到几时有人能管吗?”
古月枫依旧含笑看着他:“我的时间够多,不想管你,不然也不会等到今天,只是再拖也只拖的了一时,你不象是不干脆的人。”
这回顾惜朝昂起了头:“先告诉我那两个人哪里去了?”
古月枫皱皱眉:“说出来无趣的很,你师父听说塞外天山有一个人象斐然,上琴韵去问。得不到答案,他便只身去寻了。我那位师父第二天也没声响的离开,不用说,也是去天山了。”
顾惜朝头发痛,他师父每年都会带他上琴韵,每年都是那一句问话,“斐然在哪里?”,得到的是霍秋棠不变的回答,“不知道。”
这问题问答了十年,也让他跟着疑惑了十年,古月枫恐怕也是如此。
他实在懒的再想这两个人,免的头更痛。
药也不想喝了,他转而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古月枫很坦然:“帮我对你无害,条件你也尽可以提。我记得你帮傅宗书掀风掀雨,为的是高人一等的权势,现在不至于失了雄心吧。”
“我讨厌被人家利用。”顾惜朝声音又冷了下来,当傅宗书的棋子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晚晴,现在可没有晚晴了。
“这不能算放弃一个大好机会的理由吧,我不信你对那洞没有好奇?对东山再起没想法?”古月枫摇着头,“我一直可笑我们这个门派守着宝藏的秘密有什么用,宝藏埋在地下永远是一堆废物,只有见到天日,才是可以颠覆天下,呼风唤雨的东西。”
顾惜朝定定的道:“我倒不知道你是个想要天下的人?要颠覆天下,在朝中没有强硬的支持恐怕不行。”
古月枫望着他,目中若有所思:“惜朝,不要试图试探我,能让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你知道傅宗书为什么始终不能全盘用你,就是因为你太过精明了,让人没法放心,如今不要再重蹈这个覆辙了吧。”
顾惜朝却一笑:“信不过我,还要来找我,我倒要来担心你鸟尽弓藏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无论到了何时,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顾惜朝看着古月枫说出这样的保证,敏感的捕捉着什么,他面前的这个人从不轻易流露情感,要试图去探究他,只有通过每一个不经意的细节。
扭头看着窗外,他突觉有些寒冷的道:“杀人从来不是最可怕的惩罚。”
古月枫走出剑庐的门,他的身后跟着顾惜朝,那人出门后抬头望天,一张有些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眩着光。
经过那夜的一吻,戚少商此时再次看到顾惜朝,心中好一阵煎熬。
这几天,他反反复复的回顾和顾惜朝从相识以来的点滴,突然第一次敢于面对从棋亭酒肆就有的异样感觉。
对于他,顾惜朝很特别,他牵挂他,留意他,就象一个旋涡,他几乎无法抑制的被吸了进去。
经历种种,依然未变。
甚至明知不能忘怀血债,仇恨,他仍想能看到这个人,看到他就好。
看到他就能让自己的心不再狂躁,不再失落。
虽然直到如今,他还无法定义自己的这种感情,但顾惜朝的那句“也许在旗亭酒肆我就想过”给了他绝对的震撼,他忍不住想,自己何尝不是,那晚对饮,望着那双让他迷乱的眼睛,他用了多大的自制力,压给自己多少责任、誓言才抑制住想亲近他的冲动。
他并不是个随便就能被诱惑的人,对顾惜朝,实在是绝无仅有。
顾惜朝盯着迎上来的一个随从,那人他认得,是田逢清。
田逢清没看他,一心冲古月枫禀报:“楼主,属下已经准备好。”
古月枫一点头:“可以出发了。”
一行人来到山上的一处山洞,用了片刻,古月枫的人已经清除了挡住洞口的荆棘和矮树。
依次进洞,一阵阴风透骨而来,所有人都是一凛,只是洞口,怎么会有这么寒冷,仿佛和洞外是两个季节。
几个随从把手中的火把点燃,黑黝黝的山洞立刻被照的半明半暗。
在这种光亮下,众人心怀警惕的走着,在一百步左右处,遇到了一处紧闭的石门。
古月枫显然对这门成竹在胸,吩咐道:“这门是最坚硬的花岗岩,重约千斤,火药一定要放足。”
马上有人打开一路带来的货物,那些正是烈性火药。
他们用一种特殊的钻子在坚硬无比的门上钻了些小指粗的小洞,一点点把火药填进去,更在门的四周各处布置起大量的火药。
古月枫和顾惜朝都默默的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布火药的人禀报完成,古月枫吐出一个“撤”字,便拉着顾惜朝退后。
炸药的引线一直延伸到他们退到的安全范围,一点燃,便迅速闪着火星燃烧而去。
那兹兹的声响在山洞内如此细微,却因众人的屏息而变的异常恐怖。
慢慢听不到任何声响,在难熬的寂静中,猛然爆发一个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地摇天晃,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顾惜朝仍是站立不稳,伸手扶住了洞壁。
手中一疼,竟是被岩石划破了手心。
这样猛烈的爆炸,若非这山洞的岩石坚固的奇特,很容易坍塌,古月枫这般有信心,看来早已对此处研究甚清。
早有人进去探视,不一会,报回好消息,门已被炸透,只需收拾一下炸落满地的碎石,就可继续进入。
古月枫露出胜利的笑意,他突对顾惜朝道:“是不是在燕凌楼就猜到火药是来做这个的?”
“只是怀疑,不是炸这三道门,实在用不着这么多的火药。”顾惜朝当时最奇怪的是古月枫怎会无视两个棘手的人,来打宝藏的主意。谁知那两人也是无责任感的,一起消失,真是给了古月枫最好的机会。
守护宝藏的门派?到了他们的上一代,其实就已经变了味道。
29
用同样的方法,又连炸了两道石门。
走不了多远,豁然开朗,一个宽大的石厅俨然面前。
满室石桌石椅齐全,最醒目的是正面顶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图腾。
那图腾上分有龙,凤,麒麟雕刻,每个雕刻上都有一个凹空的位置。
看上面凹进去的三种形状,一个是圆形,小巧而双面有仞的斧状,一个羽翅分明,象是一只撑开欲飞的翅膀,另一个形状上严丝合缝的嵌了一个呈金黄|色,八面玲珑的球体。
顾惜朝和古月枫都是一惊,同声呼道:“玉苏流星。”
他们虽然都没有见过这个武器,但在本门的兵器谱上见过图形,神哭小斧,燕翅翎,玉苏流星,乃是三个威力极大的必杀绝技,也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古月枫想不笑都不行了,本来只凭顾惜朝的神哭小斧和他的燕翅翎,宝藏内的机关只会撤去大半,剩下的仍是够他们闯的。
却想不到绝迹的玉苏流星竟然嵌在宝藏的机关中,这还不是天助?
他抬起右臂,袖中一物飞啸而去,准确的嵌入形状中,竟是一只精钢铸成的翅形兵器。
回头冲顾惜朝道:“该你了。”
顾惜朝把手慢慢伸入随身的布包中,还未出手,身后却是一声巨响。
他本能的扑倒到地上,待到起身,爆炸的尘土散去,他察觉古月枫的身边已经站了两个人。
虽然一身的随从打扮,但他注目下仍是认出一个是铁手,一个是戚少商。
人算不如天算,戚少商没离开,还遇到了铁手,难怪能找到这里来。
他和古月枫以及现场的其他人都太专注洞内的事情,没料到背后两人混进随从中,利用引爆炸药的机会,控制了现场的局势。
他忍不住有种慨叹,自己这辈子怎么总躲不过这个人,送都送不走他。
却见戚少商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有几分愤然的道:“要我走,就是为了和他合作,取这里的宝藏?”
顾惜朝不置可否,他对宝藏有多大的兴趣他自己都没感觉,也懒得分辩。
被铁戚二人制住的古月枫却半讽半真的道:“惜朝你真是自找罪受,费劲送走他不如交给我,现在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戚少商一滞,不管参与了什么,顾惜朝确实真心维护自己来着,他送自己走很明显是不愿让自己搅入危险中,可,你光送我走,我就能安心独善其身吗?铁手、追命,还有你,我能撒手不管?
田逢清和余下没被炸死的随从虎视眈眈的望着铁手和戚少商,古月枫被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却心有不甘。
田逢清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顾惜朝的表情,他并未受制,手中的神哭小斧也未出手,如果联合他突袭,不知会有几何胜算?
只是看这顾惜朝自在的很,也无所谓的很,并没有一点出手的意思,毕竟不是自己人,又和戚少商关系不一般,始终是靠不住的。
铁手对付这种情况经验最足,他冲田逢清吩咐道:“你把他们的|穴道都封住 ,再自封|穴道。”
这招很高,只要铁手和戚少商两个人不离开古月枫身边,在场的其他人再有精密的奇袭也难做到解救古月枫。
田逢清彻底叹了口气,果然听话的封闭了手下人的|穴道,又将自己的|穴道点住。
铁手看了一眼唯一还能活动的顾惜朝,却没说话,这个人的问题,还是留给戚少商处理吧。
他目光如炬的注视着古月枫:“追命在哪里?”
古月枫仿佛在等着他问,悠然道:“追命被我引去了西山的荒墓,那里,很有趣。”
他这话一说,顾惜朝的脸色是一变,他在这里长大,怎会不知道西山荒墓是个多可怕的地方,把追命引去那儿,这古月枫也真是毒的可以。
铁手虽不知道,但不用想也不是好地方,时间不等人,如果追命此时正在等他来营救,那他必须尽快赶去。
“告诉我路线?”铁手眼光未移。
古月枫笑而不答,顾惜朝却开了口,“把我画给戚少商的图拿出来,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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