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汉子倒奇怪起来了,问白白见没见过鲨鱼。
白白当然没见过,只是听说过。
其他人奇怪极了,“没见过还能梦见的这么真,说的这么像,不可思议啊。还是有人跟你说过鲨鱼长什么样?”
“鲨鱼吃人,有背鳍会露在水面上。我就听过这样说的。我梦见的不是,它们在水底呢。”白白解释。
“就是鲨鱼,它在水面上当然露背鳍,但也经常在水底啊。好了好了,除非咱们船翻了。。。。。。”说这话的阿海被人捂嘴巴。
阿海自己也打自己嘴巴,“呸呸,不吉利。反正啊,咱们没事谁会去海里,好好睡觉吧。没事啊!”
白白不肯在自己床上睡了,非得跟小伍挤一个被窝。
说来也巧,紧划了两天船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暖流带上,天气又好,太阳都有点晒人了。有人打水上来,发现是温的。于是这些三天不游泳就难受的渔民纷纷跳下水去。
小伍也身子痒,可是白白死活不让他下水。小伍只好流着哈喇子看人家游。
还有些潜水的好手,在不深的海底里掰了几节珊瑚上来。看的小伍眼热。大家都游够了,上来了的时候,小伍忍不住了,再不下去,以后谁知道还有没有暖流啊?
趁白白去看人家掰上来的珊瑚,脱了衣服,“扑通”就从船舷上跳下去了。
白白正跟人磨,想要那个红色的珊瑚送小伍呢,突然从心口传来一阵的紧缩,整个人都好像贴在被敲打的大钟上似的难受。梦见过的怪鱼在脑袋里长着大嘴要咬小伍!
同时又有不寻常的声音从海里传出来。
抬头没看见小伍光见他的衣服了,白白马上跑到船舷上往下看,小伍正在海里游来游去呢。
白白暗骂一声你这不听话的小伍,一脱短袍,也跳了下去。
小伍见他下来了,嬉皮笑脸的迎上去,“我看大家都下来过了,没事!”
白白板着脸不理他,一头扎下去,从水底露出了龙身。远处几只鲨鱼正围上来!
鲨鱼们见了这条白鬃青龙似乎有点犹豫。可是围着转了几圈后还是开始进攻了!
一只大个子的冲白白就冲了上来,白白有力的身子猛转了个圈,一个尾巴甩过去,正打在那鲨鱼的头上!一只白中带黑的眼珠飘了下来。血染红了海水。
可是其他鲨鱼似乎更兴奋了,三四只一起围上来!
白白急速盘成一团转了几个圈,几只鲨鱼无从下口,围着白白直转。
可是有条带灰斑的鲨鱼却向着小伍游过去!
从白白开始对付大个子鲨鱼的时候,小伍就潜下水看到了,可是水下又不能说话,小伍一张口就呛了口水。浮出水面咳了几口水出来,就对船上的人喊:“有鲨鱼!”
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敢下水?纷纷找缰绳扔给小伍,要他赶紧先上来。小伍哪里肯?又潜下去的时候,看见大个子鲨鱼已经流血在一边翻跟头了,可是几只鲨鱼正围着白白!一只鲨鱼冲自己来了!
小伍都看到那灰斑鲨鱼的牙齿了!不由想起白白做的那个梦,心里后悔死!
灰斑鲨鱼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姿势古怪的向侧面甩去。
原来白白用自己旋转制造的水流形成漩涡,把几只围着他的鲨鱼绕在里面,自己冲出来一口咬住了灰斑鲨鱼的尾巴,腰身一个用力把灰斑鲨鱼甩了出去,甩出去后还不忘给了一尾巴!
然后白白立刻变回人,和小伍一起抓住了缰绳,船上的人赶紧把他俩拉上来。
等俩人上来了,众人往水里看,一团血水浮上来,几只鲨鱼的背鳍在海面上划来划去。不一会有更大的血团浮上来。
小伍抱着白白正在浑身打哆嗦,哆嗦的手摸摸白白的脸、脖子、手、腿,好在都没受伤!
“鲨鱼没咬你们?”阿海问。
“没,没有。它,它们,它们自己咬起来了!”小伍掩饰说,同时抱紧了白白,真想喊,我有个世界上最好的弟弟!
白白似乎脱了力,靠在小伍怀里喘气。
“倒是听说过饿急了的鲨鱼会吃受伤的鲨鱼,没想到碰上人了还互相咬起来了。你们俩真命大啊。”阿海看着红红的海面说。
小伍听了这话,估计,他们上来以后,几只被白白卷起的漩涡卷走的鲨鱼等漩涡转的慢了,又回头吃掉了大个子的鲨鱼和灰斑鲨鱼吧。
因为这事发生在海里就是一瞬间,加上这片海水颜色深,又在船的阴影里,所以没有人看到海底龙形的白白。船上的人看到白白的样子还以为他吓坏了。
小伍给自己和白白穿上了衣服,不住的问白白怎么样了。
白白对他笑一下,“小伍,我不用买东西给你了啊。还有!以后咱俩谁都不准再下海!”
“行!都听你的。”虽然买东西这个事情小伍不明白,但还是满口的答应,“等我们回去了,就去镇上,要不去城里找活干去。再也不在这海边了!”
还好白白晚上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离鱼泉村也不远了,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这一路,因为在江南停的时间短,回来路上也顺。所以船主本来答应事后再给的二两银子也都没给。
这事渔民们见的多了。要是路上不平顺,船主一般回来后会再给些钱,要是时间短,又顺利,一般那二两银子就赖掉了。好歹还有出海前给的三两银子,渔民们也就是发发牢骚就算了。
白白可是窝不住火:“这路上哪里平顺了?我还差点喂鲨鱼了哩!那些鲨鱼也不想想,就算吃了我,咽的下肚么!奶奶的,还扣我钱!”白白可是知道,小伍虽然不说话,可心里还在算一人二两银子,两个人四两,四两银子等于多少贯钱,等于多少个铜子儿,等于多少个馒头。。。。。。
船主马奎本不想理他,可是却瞥见了白白腰上挂着的剑,想了一下,觉得这小子很不安稳,不妥当,很冲动。于是把白白拉到个角落里,给了白白一块银子,“这算对你们哥俩的补偿。以后不要到我船队里来了。供不下你这座大佛。”
白白掂量着那块银子,“要不是我在船上,你能那么平顺!下次你就是求我都求不来了!”
跑向小伍的时候很高兴,“小伍,我把买剑的钱挣回来了!”
回到阿瑛家,阿瑛爹还是老样子板着脸,只对他俩说,“平安回来了就好。”
小伍把茶叶奉上,又使眼色让白白把小伍提前揣在白白怀里的手绢给阿瑛。白白不干,装没看见。
小伍也不好再逼他,先把帮阿瑛卖风铃的钱给阿瑛了。
两个人回到自己住的屋里,小伍问他怎么回事。
白白不情不愿的说,“为什么要我给她啊?”
“什么叫避嫌知道不?我大,我十七了,我要是送手绢给阿瑛,别人还有阿瑛不定怎么想呢。你看着才十三四,你给她就不一样了。”
“他们会怎么想?”
“想我会不会想当她们家女婿了呀!”
白白瞪眼,“凭什么当她们家女婿啊?”
“行了,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下次见到阿瑛,就把手绢给她。就说是你给她买的。听见没?”第十六章
“不给!”白白倔的很,“我也是青龙啊,就像那个青底,白鬃就像那个花。我自己留着!凭啥给她?”
“那是桃花,是粉红的!下次给你买好不好?都给你买了那么贵的剑了,还跟人家小姑娘抢个不值钱的手绢。”
白白发倔,小伍没办法,自己给了阿瑛,又不敢背着老头给,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当大家的面给了阿瑛。
阿瑛的脸上顿时飞起一道红霞。
老头倒是没说什么。吃罢饭,蹲在门口,叫小伍过来,“你们俩是不是打算在这里扎根了?你先别说话,我老头一个了,脸皮厚,有些话干脆给你说明白。咱这渔村,男丁就是少,打渔让鲨鱼吃了,出船翻船了,海啸。死的都是壮汉子。我听说你们出海的时候差点喂了鲨鱼,这事,咱村不少人碰上过。所以你要想在这里扎根就得好好想想。光想还不够,想扎根,光跟着船出海不行,一走几个月,就把老婆孩子丢下了?还得有手艺能打渔什么的,否则过了冬天怎么过活?想要学手艺,没人教你们俩外人。真想留下,”老头顿了顿,“老头这里有个明路给你们。想听不?”
小伍一听人家给自己考虑的这么周全,不想听也不行啊,赶紧点头配合。
“想留下来,就得当入赘女婿。咱们村,附近村,家里男仔死了,光剩下女娃的多的是。但是咱们这里入赘女婿不受委屈,将来生了娃,要是多,就姓女方家的姓一个。要生的少,就随男的的姓也行。你看着办吧。我就只说这一次,你好生想想再跟我说吧。唉!”老头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想说,“阿瑛过年也十六了。”
小伍唯唯诺诺,“我跟我弟弟商量一下。”
“你们俩哪里像兄弟啊。”老头似乎不爱听,“你弟弟别是从什么破落的富贵人家里捡来的吧?看那一幅公子哥样,花四两五钱银子买把剑,有什么用?还是把血腥气那么重的剑,不吉利!”
“我像爹,他像娘。再说又是小的,家里都宠了点。但是遇事还是很能干的。”
“要是就你一个来就好了。”老头瞧瞧在院子里拿着剑瞎舞的白白道,“他实在不是过咱们这种日子的人。”
小伍当然也知道,有时想起来,心里对白白愧的很,又想起白白打跑了鲨鱼的事情,他确确实实是一条龙啊!管着江河湖海的龙啊!
老头回去了,白白过来拉小伍,“那老妖怪跟你说啥了?那脸,拉的跟驴一样长。”
小伍摇头,拉白白回屋,“他想让我当他们家入赘女婿。”
“凭啥啊!”白白当即就跳了起来,“不行!别想!没门!窗户都没有,我活着就没有!”
“干啥!干啥!干啥!跳什么跳,你哥给你娶个嫂子,你有啥不乐意的?再说阿瑛模样也行,又肯干活。你挑剔人家什么!”
白白把剑一丢,坐床上抱着俩膝盖生闷气。
“行啦,我就是一泥腿子,娶个村姑合情合理。倒是你咱们确实得商量商量。”
“凭啥商量我,不商量你啊?你就想在这渔村娶个村姑过日子了?没准哪天打渔、出海的时候就喂了鲨鱼了?就算没喂鲨鱼,过上十年八载的,晒的黑不溜秋,黑灯瞎火的时候就看见你俩大门牙?生一炕孩子,个个都饿的见你就要吃的。过个二三十年以后,那孩子喂鲨鱼的喂鲨鱼,嫁出去的嫁出去,招女婿的招女婿,你就跟那老妖怪似的,往门口一蹲,一发呆就是一晌?”
气的小伍想揍他,可是越说到后面就带了哭腔。一看,果然眼睛红了。
“我不会带她上城里干活去?非要在这里烤着啊?不还有钱吗?够去城里开个小店什么的了。”
“然后就跟那北城门饭馆的掌柜似的,一辈子就钻钱眼里去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过日子?你没来之前家里也过过富日子,那时候爷爷手里还有几个钱,家里也有好几亩地。我隔几天就能吃上一顿馒头,或者米面馒头,过节还有肉馅的饺子吃。可后来爷爷突然就没钱了,现在想想,大概是周济叔叔他们了。我爹娘死的时候没钱下葬没钱还药钱,只好卖地。爷爷死的时候又把剩下的那一点点地也卖了。就算你日子过的再好,比如七皇子,他多威风!皇帝的儿子啊,也逃不过发配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