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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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王传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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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打量了一圈,不出意外地在角落的一张桌旁看到任鸿飞的身影,沙发后面还站着他的手下和黄锦荣的下属,却不见黄锦荣的身影,怕是早下舞池逍遥去了。

任鸿飞向后靠着,让身体陷在松软的沙发里,随意地打量着舞厅里的一切。这个位置是自己最喜欢的,灯光晦暗,可以将自己隐藏在最不被人注意的位置;视野又佳,方便自己看清大厅里的一切。

包括,刚才在门口看到,而方才进来后便常常向自己这边投射目光过来的那个男人。

任鸿飞只觉这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抬头扬手一招。马四宝会意地上前倾身,只听任鸿飞问道:“那边那个人是谁?”

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马四宝也盯着他看了许久,在脑中搜寻关于这张面孔的记忆。由于灯光的缘故,何立在明而任鸿飞他们在暗,所以何立根本看不清这边人的表情,当然更未察觉到他们审视的眼神。

“想起来了。他是黄佩玉以前的保镖,好像身手还很不错,不过半年多前听说就离开上海了。”马四宝终于记起来,一一向任鸿飞汇报着自己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哦?”任鸿飞听了心中一动。保镖?黄佩玉死前莫名失踪,死后过了这么久,又忽然回上海滩,做什么?

这样想着,任鸿飞眼中忽然精光一闪,站起身对着马四宝吩咐了两句,便朝着出口的走廊走了去。

何立见任鸿飞忽然离开,想了想,也不知自己好好的跟进这舞厅做什么,摇摇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便也打算离开了。

顺着走廊往外走去,不到一半,忽然心中一惊,直觉不对时一条腿已经从身侧的立柱后踢出,夹着一阵劲风。好在何立及时警觉,闪身避开,身子一侧晃过了下盘的危险,却在下一刻忽然手腕一紧,被人一把制住扣在身后。

往后一拉被拉进一道暗门中,接着便感觉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自己后背上,而身后那人的声音一样冰冷如金属的枪管。

“你跟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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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立心中一凛,手腕上却微微放松,,口里客气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这种时候,命悬在别人手上,及时示软是当务之急。何立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这个简单的道理自然不会不明白。

不出意外的,身后制住自己的力道稍稍有些松懈,,虽然还是被反剪着双手,但这点点空间已经足够他施展动作。不被察觉地悄悄屏了口气,何立忽然身形一低,一个转身,刚刚还被人抓着的双手也大力地挣脱,趁着侧身的时候反手一挥便打飞了那柄方才威胁着自己性命的手枪,另一手正要抢上去扣住那人的喉咙,却在距离还有几寸的地方忽然停住。

只因为此时此刻,一把小刀已经抵在了自己的颈边,刀并不大,却有足以致命的威慑力。

而刀的主人,正一脸饶有兴味的样子看着他:“果然身手不赖!”

何立低头瞄了眼刀锋上泛出的点点寒光,认命地垂下手,苦笑着道:“任老大见笑了。”这种处境下,这样的赞语听上去,倒像是讽刺多些。不过即使如此,何立也不得不心服口服地承认,眼前这个人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任鸿飞面带微笑,手上的小刀却向前靠了靠,不轻不重地正好抵住了他的颈动脉:“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何立一愣。他倒不是故意不答,而是他本就没有蓄意跟踪的打算,方才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跟着进来了。也许,只是想瞧瞧这个能让阿其都妥协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是这样的理由显然是说不出的,何立只得笑笑:“任老大这仙乐都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吧,什么时候连来这儿寻开心,也要被盘问了?”

不说是吧?任鸿飞眼神一冷,嘴角却忽然微微翘起,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他微笑着,却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里一颤,有些心惊。

“要是你的老大知道自己的手下在我舞厅这里失踪了,你说,洪门的人会不会过来盘问?”

何立感到脖子上架着的小刀紧了紧,丝丝的凉意渗进皮肤,不知道是不是流血了。可是他却面不改色。

“如果我有什么事,阿其一定会追究到底。任老板是个聪明人,相信您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阿其?任鸿飞心中一动,这个人居然会用如此亲热的叫法称呼余其扬?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对了,这个人在黄佩玉死前的失踪不是偶然,而此时的出现更不是巧合,他应该就是余其扬早早安插在黄佩玉身边的,是余其扬的兄弟,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吧?

任鸿飞冷冷地哼了一声:“是吗?看来你还不知道,就在一个星期前,余其扬在他的宅子里杀了我一个得力的手下,现在一命换一命,再合情合理不过了。”刀锋已经在脖颈上划出一道不小的伤口,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做做样子套出话来,此刻则真是动了一丝杀念!

虽然,这念头来得突兀,或许是从他听见刚才的一番话起,便莫名其妙而不可遏止地浮上心头。

何立不是没有感觉到,这么多年的经验给了他精准的直觉,而此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凶多吉少。

僵持了片刻,那刀锋顺着脖子缓缓划过,终于还是垂了下来。何立心里暗自长出了口气,不由自主地伸手到颈间摸了一把,湿漉漉的,当然不只是血丝。

任鸿飞手一扬,灵活地收起刀放进腰间,抬起眼朝着何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回去告诉余其扬,银行的股份我给他留着,想要的话自己来找我。还有,下次要盯梢,派个聪明点的,别再让我发现,否则就不会像今天这么走运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何立愣了愣,冲着那背影喊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股份,这事跟阿其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是存心要跟踪你。”

他说得诚恳,但见那背影只是稍稍顿了顿,便大步走开,也不知听没听进。

回到余公馆的时候,何立本想把晚上的事儿告诉余其扬。抬头望了眼二楼的窗户,黑漆漆的,想着他大概是睡下了,便作罢了。还是明天一早再去,顺便提一提张海生的事儿。


何立却不知道,余其扬那时并没睡下。

洪门的消息网很灵通,很快,快到任鸿飞白天放出的消息晚上便传到了他这里。

待价而沽的股份,不知会引来多少虎视眈眈的买家,早有传闻宁波的几个银行投资家正想着往上海来扩充领地,也有不少外国银行有意收购。浙江那帮商人好对付,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以洪门在上海的势力还是镇得住的。

至于外国人那边,不出意外也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怕领事馆出面干涉,毕竟政治上的场面,余其扬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而且,任鸿飞不会这么轻易地卖掉他手上的股份。余其扬坐在黑暗中,月色透过窗外的树枝,斑驳的阴影洒进书房,洒在他表情捉摸不定的脸上。

这样的想法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安慰,因为他知道,任鸿飞是想以此为筹码,将自己牢牢地牵制住。

正如这有意无意散布出来的消息,恐怕更多的是向自己示威,或是警告。

余其扬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先稳住。他向来就是个很能隐忍的人,除了在任鸿飞面前,他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会成为他的弱点,余其扬很清楚,所以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已经暴露了太多,必须要隐藏,隐藏……

于是他静静地坐在不开灯的书房,将自己陷在深深的夜色里,用黑暗作最好的保护。



第二天一早何立便急着去找余其扬,跟他说了张伯儿子的事情,余其扬皱了眉,点了点头,说下午去银行的时候,顺便路过警察局去问问。

何立只看见他应承了,便放下心来。却不知道余其扬心里想着,这件事不知是大是小,先去探探风声,若是牵扯到了些得罪不得的人物,恐怕一时还不能去救人。

到了警察厅那边,余其扬直接去了黄锦荣的办公室。

“听说前些天你们抓了个叫张海生的,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黄警长又打算怎么处置呢?”随口客气了两句,余其扬便直奔主题。

黄锦荣愣了一下。这两天他正为这事忙着呢,本来,因为受伤的是日本人,对方又要求严惩,他是打算将那个张海生一枪毙了了事的。谁知道昨天上头忽然有人打了招呼,要暂缓结案,将人先关着,再作定夺。现在一方面那几个日本人逼着要给个交待,一方面上面又迟迟不给决定,昨天还被那个老头子缠了一天,真是叫人心烦。

现在余其扬又来过问,这么件小事,怎么会惊动了这么些人。黄锦荣暗觉此事绝不简单,看来,不好擅自主张。

余其扬看他愣了一下,便微微笑着解释道:“这个张海生是我儿时的一个故交,我这次过来只是关心一下,黄警长方便的话透露些消息,不方便的话,余某自然也不勉强。”

“倒没什么不方便的。”黄锦荣客气地笑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余其扬说了遍,大致和何立讲的差不离。

说完又无奈地笑笑:“也怪这小子运气不好,惹上了这些个日本人,现在死缠烂打地要个说法。本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只是前些天上面来了命令,让我把人看住了,现在这事儿,恐怕我是做不了主了。”

余其扬心领神会:“余某明白,黄警长您也辛苦了,这些土特产是亲戚从老家带过来的,不值什么钱,送给黄警长尝个鲜。”说着吩咐手下把几个纸包递到办公桌上。黄锦荣客气地接过来,轻轻掂量了下,明显不是什么吃物的分量。

“那黄警长您忙着,我先告辞了。”笑着站起身,余其扬便要离去,黄锦荣赶忙跟着起来,弯着腰送到门口。

听那姓黄的意思,张海生这件事,还得找到上面的人物才行。

余其扬上了车,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大街两边男人女人的吆喝声叫骂声哭声笑声不绝于耳,嘈杂成一片让人心烦意乱的吵闹声,衣着光鲜的人,衣衫褴褛的人,都在同一幅画面里,从眼前不断闪过。

上海,真是个杂乱无章的地方。余其扬闭了眼,嘴角却微微一扬,泛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这乱到极致的地方,也是能让人叱咤风云的地方,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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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其扬从不怀疑自己的本事,所以他相信海生这件事是能摆得平的,顶多不过是麻烦点的问题。

过了没两天,听说说京城有名的戏班子要来沪上演出。余其扬本对这些没多大兴趣,不过,有人喜欢,他也是不吝于奉陪的。吩咐人早早地包了包厢定下最好的位子,再送了几张帖子给该送去的人。

投其所好,在任何时候都是一项最有效的手段,尤其是在有求于人的时候。毕竟心情好的人,总是特别容易说话的。

到了那天,行政院院长孙程的轿车早早地便停到了剧院门口。孙程下了车,跟着他从车里出来的还有个年轻女子,看上去容貌高贵典雅,像是个大家闺秀,穿着的一身男式服装却又给她增添了几分英气。

孙程拉过人,笑着对等在门口的余其扬介绍道:“这位是袁华小姐,是家父一位世交的千金。这次来上海,家父特别命我好好招待她,可不能怠慢呢。”

他说得随意,余其扬却听得仔细。这一番话显然说明,这女子的来头不小,家世也必不一般。心里暗自转了一圈,余其扬上前轻握了她的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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