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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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王传奇-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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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点了点头,客气道:“袁小姐好。”又转向孙程,“孙老板,咱们上楼慢慢再聊。”说着,一行三人进了剧院,上了二楼的包厢。

戏很精彩,余其扬的心思却不在上面,一出唱罢,中间儿休息的当口,他便有意无意地,提起那件事来。

“听说前些天巡捕房抓了个码头工人,因为得罪了日本人,到现在还没放出来?”

“是么?”孙程刚喝了口茶,听了不禁皱了皱眉,放下茶杯,“具体怎么回事?”

“原来孙院长还不知道?”余其扬故作惊讶,顿了顿,便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道给他听。

孙程的父亲是党国元老,名声在外,他自己也是从小受家庭熏陶,自然也看不得外国人在中国的领土这么嚣张。只是身居要职,做事之前须得斟酌再三。听完余其扬一番话,还是不得不追问清楚。

“不知余老板是怎么得知此事,又怎么会突然提起?”

余其扬笑笑:“不巧,这个被抓起来的,正是我儿时的一位故交,我深知他的为人,绝不是那种惹事是非的人,而且这次的事件,是那些日本人有错在先。希望孙院长能帮忙从中调停,否则真出了这样的事,让日本人得意了,这以后,怕是个黄毛绿眼的,就敢在上海滩撒野了。”

余其扬一番话说得在理,又句句说在了孙程的心上。只是目前局势紧张,稍有差池恐怕会酿成不可预料的后果,因此他仍有犹豫,不发一言。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袁华突然发话,帮着余其扬劝孙程放人:“余老板说得有道理,中国人的地盘,怎么能让小日本做了主去呢。”

“行!”孙程终于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回去再看看,若真是如此,一定不会冤枉无辜!”

余其扬心中稍宽,微笑着道:“那就多谢孙院长了,中国有您这样的领导者,实在是幸事!”孙程被这么一捧,心里自是得意万分,面上却仍是要谦虚一番:“哪里,这都是我该做的。”

三人又说笑了几句,下一幕戏也开场了,孙程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台上。余其扬只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又转过头来,只见一旁的袁华虽也看着戏台,眼神却闪烁不定,心思像是根本不在那上面。余其扬心里一个‘咯噔’,直觉地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程倒是说到做到,没两天,余其扬就得到张海生被放出来的消息。那天上午正好要开车去银行,顺便路过警察局那里接人。

车刚转过路口,却听见前面一阵杂乱狂奔的脚步声,夹杂着混乱的喊叫。司机及时地停了车,余其扬探出身子往外一看,只见有人跌跌撞撞着跑过来,后面几个人手持棍棒紧追不舍。

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却见前座的何立慌忙地说了声:“糟了,海生!”,匆匆地下了车,余其扬这才认出,那个似乎受了伤被人追着狂跑的人,竟然是刚从巡捕房里放出来的张海生。

打开车门跟着下了车,先行一步的何立早已拔出枪指向天,一扣扳机,“啪”的一声响亮的枪声让那紧追过来的人顿时听了脚步。何立赶紧抢上前扶住了脚步不稳的张海生,拉着他往便车上走去。后面那些人似乎还想跟来,却又畏于何立手上的枪,只站在那儿骂骂咧咧,满口听不懂的叽里呱啦,看样子,是那个闹事的日本人一伙的,这会儿见海生被放了出来,心有不甘,于是跑来找人寻仇。

跟何立一块儿将人扶上车,离开。何立仍是一脸愤愤地骂着那些个小日本,余其扬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晓得为什么,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总是觉得心里乱乱的,只盼不要真出什么麻烦才好。



眼皮子跳了一天,停止于何立猛地将书房的门推开的一霎那。

只见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满头大汗撑在桌前对余其扬说道:“码头仓库失火了!!”

“去看看!”余其扬猛然站起身,紧锁着眉头,外套也来不及穿便急忙跟着何立走了出去,驱车直奔码头。

满天的火光,映在黄浦江面上,被湍流的波浪碎成点点。到处是混乱地纠缠殴打在一起的人群,满地的狼藉。

玻璃被摔碎的‘哗啦’声,桌椅被折断的‘咔嚓’声,混在闷声的拳脚和打骂的嘶吼中,混成一团杂乱不堪,但所有的声音都盖不过那庞大的仓库木桩‘噼啪’烧裂的嘶响。有人厮打中逃了出来,更多的人葬身火海。

余其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混乱的场景,随之赶来的还有巡捕房和保安队,原本就乱作一团的场面又添了刺耳的警笛声,听得人心里震震的,焦躁不安的情绪一触即发。

而任鸿飞是在第二天下午得知了这个消息,洪门的码头被侨居上海的日本人纵火袭击,听说死伤不少。

刚刚平静了没多久的上海滩,又要掀起大的风波了么?

任鸿飞眉头紧锁,脑中却不自觉地开始猜测余其扬此时的反应,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该如何担待?

手边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是市政厅打来的,邀他过去,却并未明说原因。任鸿飞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他有直觉,这趟赴约必定和昨天的事有关。


19
市政大楼的门口,任鸿飞看到了上次在舞厅跟踪自己的人,站在一辆黑色的老爷车边。车牌号很熟悉,是余其扬的车。

走上三楼,推开市长办公室的门,不出意外地在里面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市长一见他,立即堆起满脸的笑容:“任老板到了,请坐请坐。”任鸿飞笑着在他对面坐下,侧过脸看了眼自己身边那个人,只见他偏过头朝任鸿飞微笑一点,算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看上倒是一点也不慌乱。任鸿飞心里暗自思忖。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余其扬如此镇定自若的原因。

市政府为避免起国际冲突,给人借口挑起战事,欲从中调和此事。可是洪门的码头仓库被烧,大批人员需要安置,余其扬倒是不难说话,只是他开口就要求往南边划地迁移。

而十六铺码头以南,是青帮的地盘。这件事,政府不能做得了主,还得任鸿飞点头同意。

余其扬好整以暇,等着任鸿飞点头。市长都出面了,这件事他是非答应不可。

任鸿飞听完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余其扬一眼,似是审视的眼光,却让余其扬下意识地莫名逃避。

这种算计之事对自己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为何偏偏此刻觉得心虚,余其扬想不明白,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任鸿飞那双又大又亮眼睛带着看透一切的光亮,像是能穿透人心,射得人无从遁形。

“既然市长开口,任某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再说之前我就和余老板私交甚好,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余老板你说是不是?”任鸿飞顿了一会儿,客气着对市长说完上面一番话,又转过来朝余其扬一偏头,面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哈哈,早说了任老板这么通情达理的人,一定会答应的。这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嘛,余老板你说是不是?”市长之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看来坊间那些传言也不全可信,谁说这两位老大闹翻了来着,这不是挺好的么。

“余老板你真是太小看任某了,这点小事又何须劳烦市长出面,你跟我说一声不就是了?”任鸿飞嘴角一挑,忽然上身半倾,凑到余其扬跟前低声道。

余其扬下意识地一僵,又立即缓下来,依然若无其事镇定的样子。那一瞬的动作快得几不可察,但还是没有逃过任鸿飞的双眼。

坐在他们对面的市长见状,乐得速战速决,赶紧道:“两位都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细节我就不干预了,两位老板私下商量如何?”帮派之争解决了,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日本领事馆那边,以免给人借口挑起事端。如今的上海滩,上有各国汇聚,下又龙蛇混杂,经不起任何大的动荡。

余其扬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站起身,笑着伸出手去握了握:“今天真是麻烦市长大人了,余下的事,我会跟任老板交代清楚,您就不必操心了。”

“那是最好,最好了……”市长点点头,忙不迭地将两人客客气气送到门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任鸿飞回过头笑道:“您去忙吧,不必远送。”便拉着余其扬离开,临走时不忘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关上门的两人却并不立即离开,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一笑。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东北的局势……知道,一定会尽力避免事端……”

隔着门听不真切,但是从断断续续的语句中可以推测出,这次似乎是有人蓄意闹事,而闹事的目的,却不得而知,政治上的东西,任鸿飞和余其扬一般都尽量避免参与,因此也得不出个所以然。

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任鸿飞看着靠在墙上的余其扬,展颜一笑:“余老板介不介意,找个地方聊聊?”

余其扬毫不示弱地扬了扬眉:“当然不介意,我的车就在下面,我们可以……”话还没说完,任鸿飞忽然倾身上前,一把拉起余其扬的手,向前走了两步,转过一道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已经闪进一间存放档案的房里。

余其扬被他一把拉进去,回过头来,就见任鸿飞反手带上门,顺便靠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不由得笑道:“这里三楼除了市长办公室,就只有一间秘书室,平时不会有人走动,任老板大可放心。”

任鸿飞转过头,一脸玩味地看着随意地靠在档案架上的余其扬:“你对这里倒是熟悉的很。”

想起方才他熟练的动作,再看到那把被他不经意地放回口袋里的钥匙,余其扬不禁撇了撇嘴角:“哪里哪里,怎么能比得上任老板?”

任鸿飞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个一贯的称呼在余其扬口中说出却是十分的刺耳。

“既然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不妨摊开来说,不用再故作玄虚。”

“哦?不明白任老板是什么意思,该说的话,刚才在市长办公室,我以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余其扬随意地敷衍着,口中的声音,却在任鸿飞那双明亮的眼睛审视下,不自主地越来越低,直至任鸿飞缓步踱到他跟前,紧紧锁住他的目光。

“你想要我的码头地盘?”

余其扬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熟悉脸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不必兜那么大的圈子,你出了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任鸿飞紧紧盯着余其扬漆黑的双瞳,想要从中探出他的心思,可是他知道,自己从来就看不透眼前这个人。

“我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想办法弄到手!”余其扬的眼神凌厉,冷笑道,“更何况,我倒从没想到任老板原来是这么好的人,外间人恐怕更是没想到,青帮的老大会对洪门拔刀相助。”

“余其扬,我对你从来只有帮助,没有陷害。”任鸿飞低声说道,带着点无可奈何的语调,语气真诚得让余其扬几乎要动心了。

但他最终还是淡淡地避开他的目光,略带嘲弄的语气道:“那是你的事,我对于对手,从不手软,更不会傻到去帮助一个跟我作对的家伙。”

“我不会忘记,你救过我的命。”

“你也说过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那不过是一时气话,而且,我报了仇了。”低低的轻笑,让余其扬想起那次窝囊的失败,忍不住气从中来,冷冷道:“是啊,任老板确实是厉害,余某甘拜下风……”

身体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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