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声音很小,站在七柳身边的沈悠却非常清楚的听见,七柳在刚刚失神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方儿”。没错,就是那天七柳吻他,抱着他,忘情的时候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沈悠的心沉了下去,没有理由的一直往下沉。
奸夫?沈悠再熟视无睹也明白他们之间肯定有过些什么。
“你说喜欢我原来也是骗我。我本以为只有这件事你说了实话,却原来我沈悠还是被你所骗。谢原顷说的没错,你叶七柳是个大大的混帐!混帐加十极的混帐!”沈悠指着七柳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是,你听我解释。”七柳拉住沈悠。
方景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苏苏、宁飞、子峡不知所以然,带着几分疑惑望着七柳。苏苏扬声问道:“小菜头,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他……”沈悠突然紧紧闭上了嘴。难道要在光天下日之下告诉别人自己被窝里的事?难道告诉苏苏她丈夫和自己的情人有一腿?沈悠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反正他是个混帐就对了!”
“还没见面的时候,你好像已经知道他是个混帐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骂?”高宁飞想起以前提到叶七柳,沈悠总是一口一个怪物,一口一个混帐,让宁飞和子峡暴栗了不知不少次。
“这次……这次……这次不一样……”沈悠欲言又止,“哼!”沈悠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小菜头,白糖糕出锅了哦!”苏苏叫了一声。
苏苏话音刚落,沈悠便转身回来,二话不说,气鼓鼓的坐在苏苏旁边。完全不理睬七柳。七柳见沈悠没事,上前给方景直施了一礼:“在下……叶七柳。”
方景直连忙还礼:“原来你就是叶七柳……啊、久仰久仰。”
“装模作样!”沈悠狠狠咬了一口刚刚出锅的白糖糕。
苏苏支着下巴,看沈悠吃白糖糕:“味道可好?”
“嗯!”沈悠点点头。再抬头找七柳时,七柳已经和方景直不知所踪。一直到天已经擦黑了,沈悠独自回到家中,也没见七柳。沈悠依偎在七柳找来的暖玉床上,沈悠跟自己低声呢喃着:“沈悠啊沈悠,你看你又被别人扔了。爹娘不要你,他也不要你了。他说喜欢你只是想先稳住你吧,可是你们在一起连那种事都做过了,还不能真心的喜欢么?方儿是他情人,我是他的差使。他拿了我不一定要喜欢我……”
“谁说的?你还不信我对你的心么?”沈悠觉得有人从后面环住了他,熟悉的气息喷在耳后,这句话随着一阵酥麻传入耳中。
“你不是找到了你的方儿么?还回来做什么!”沈悠闭着眼睛也知道背后的人是七柳。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不过,你刚才那样跳起脚来骂我,我心里还真有点欢喜。你从不曾跟我说过你喜欢我,却为我吃醋方寸大乱。你终究是喜欢我是不是?”七柳故意放低了声音,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磁性与诱惑。
“我……我……我喜欢……骂人而已。”沈悠心中一阵慌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那几个字。
“真是口不对心。”七柳捏着沈悠的鼻子,轻声笑了起来。
沈悠本想把七柳踹下床去,却一翻身,扑在七柳怀里,紧紧抱住七柳,抱得好紧好紧:“你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再被遗弃的话,我会受不了的。”
七柳吻去沈悠脸上的泪痕,轻咬沈悠的耳朵,在沈悠耳边厮磨:“我怎会舍得如此美味的人儿呢。只怕到时候也是你扔下我不管。”
沈悠只是窝在七柳的怀里,任他摆弄。七柳轻轻啃噬沈悠每一寸肌肤,好像要尝遍他身上的味道,吸吮他每一个突起的部位,轻轻的咬。沈悠觉得已经脚软了,七柳每碰他一次,他便脚软一分。没有一会儿功夫,沈悠觉得身体好像要溶掉一般,沈悠扭动身躯,呼吸急促起来,却紧紧咬住牙关。偶尔从鼻子飘出几声颤抖的呻吟声,让沈悠自己听得都会脸红。
“如果我给你身体,你就不会弃我而去,那你就拿去。”沈悠闭目呻吟道。
七柳继续上下其手,手口不停,喘息着道:“你若真要留住我,不但要给我你的身子,心也要给我才行。我想要你,你的身子,你的心,你的全部,我都想要。”
沈悠颤抖着手去碰七柳的大腿根,感觉七柳明显浑身一颤。七柳引导沈悠的手握住自己的早已坚挺的分身。七柳也握住沈悠的分身,沈悠学着七柳的样子上下套弄起来。两个人吻着对方,套弄着对方,时机把握十分默契,同时高潮,释放在对方的手里。
沈悠在高潮的时候喘息:“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包括我的命。”
这天晚上,外面雷雨交加,沈悠做了个梦。很久以前一直在做的那个梦。自从遇到七柳后第一次又重复了那次的梦。好像雷雨夜里,沈悠经常会做的那个梦,满天的血,满地的血,满眼的血,连吹过的风都带着刺鼻的血腥气。面前跪着一排人,每个人后面都站着面目狰狞的刽子手,每个刽子手手里都抱着一把邪气冲天的鬼头刀。每个人的脸孔都清晰起来,跪着人的脸,刽子手的脸,监斩官的脸,法场侧面所有人的脸,清晰放大,如此诡异恐怖。
沈悠醒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呼。他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沈悠已经明白,那梦不只是梦,而是之前令他痛苦不堪被他丢弃的记忆。连斩杀他沈家前一夜下的那场暴雨,雷雨交加,电闪雷鸣的肆虐沈悠都清清楚楚的记起来了。
沈悠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他苦苦追寻的真相原来就在自己心念之中。沈悠收拾停当,看了一眼睡在暖玉床上的七柳,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我本想忘了报仇的事情,昨夜却让我想起来所有的事情。我沈悠扪心自问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却有人做了无法让我原谅的事情。看来我又要跑一趟长安城了,你最好不要跟来,若要跟来也不要阻挠我。”
七柳翻身起来,叹了口气:“你就是要去地府送死,我也只能跟着去。谁让我栽在你沈家小王爷手里了呢。”第19章 '英雄迟暮'
长安城皇城别院。
沈悠踹开宫门,只见青玉铺就的地面上只有些简单的摆设,一张桌子、几张凳子、顶墙独放一张龙床,那黄|色锻面映着青玉的光却显得如此素雅。
床上坐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那老人目光呆滞,直愣愣望着前方,口中涎出口水滴落在身上绢制黄袍之上。沈悠恶心地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装?”
旁边已经吓瘫了的一位太监壮了壮胆子尖声道:“启禀这位小爷,太上皇的确已经中风呆傻了,沈家满门抄斩之后,他老人家恍惚不可终日,食不安宁,睡不安寝,连皇位也退了,在民间小的家乡,上了年纪老人,不少都得了这病的。万望这位小爷不要为难太上皇,他现在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家。”
沈悠听了这话,纵声大笑道:“有胆子杀人就别怕冤魂索命!你今天就算装出花儿来也没用!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沈悠!”
靠在床头的老人目光呆滞,死死看着前方。
沈悠漫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一块软布擦起剑来,半晌才开口缓缓道来:“不过,我不明白,你装傻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是要杀你。”
那老人目光一闪,随即立刻黯淡下来,依旧呆滞地盯住前方,口中不断有口水涎出,胸前湿透了半扇衣服。
“以为我会杀你么?呵!天大的笑话!我的确想要惩罚你,但是我怎会杀你呢?我还没有这么傻……让你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沈悠收起剑来,冷冷笑望那床上的痴呆老人,老人呆呆坐着并没出声,沈悠踱步走到龙床旁,距离老人只有几步之遥:“你可知道,如今就算你这大内第一高手叶七柳,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杀几个区区的王爷。皇上我本不想杀,他还算个明君,但是他错就错在被你生出来,做了你的儿子!所以我也非杀不可。你杀尽我全家,我便杀尽你子孙。我可要血洗你的大好河山了。”
忽然那本瘫坐在墙角的小太监,不知从哪里摸了把剪刀,他闭上眼睛朝沈悠飞扑过来,哪知沈悠早有防备。用脚轻轻一磕桌子,桌子上白玉凝脂的茶碗飞了出去正扣在剪刀尖儿上,茶碗在小太监手中爆开,如雪花散落一地,其中一片碎片镶在那太监腕子上,“咣啷”一声,剪刀掉在青玉的地面,随着剪刀清脆落地的声音,小太监再一次瘫做在地上。
“你这奴才倒还算忠心,”沈悠背对那小太监说道,“可惜,不该在我沈悠面前昭显你这狗奴才的忠心。我沈悠恩怨分明,不想牵扯别人是非。今日不杀你,只断了你的手筋,以后若要再拿什么想做什么,先瞧一眼右手腕子,心里掂量掂量。”
七柳把那小太监抬了出去,埋怨道:“就算偷袭,连我都没把握赢他,你找死呢!”
小太监警醒过来,连忙给七柳叩头:“谢叶先生救命之恩,还望叶先生救太上皇啊!”
沈悠纵声狂笑:“救太上皇?我根本就没打算杀他,救什么救?我只是要他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杀尽他的子孙,嫔妃,亲眷和姘头。反正当今皇上和几家王爷,还有这长安城内沾皇亲的,都已经入了我的瓮。我随时一抬手,这长安城就会成了皇家的祭坛。”
七柳一惊,一把拉住沈悠:“你可知道,你这样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十次都不够你死的。快放了皇上和众家王爷。皇上和太上皇不同,皇上已经答应七柳要给沈家雪冤,还你王府和爵位。”
沈悠冷眼看着七柳:“死?你以为我还想活着么?我只恨他为什么独独放我一条生路,如果那时把我一起斩了,哪里来的这么多事让我天天挂念天天烦恼?让我亲眼看着爹娘兄弟姐妹的头一颗一颗落下来,他……那……那是人做的事吗?”
七柳嘶声叫道:“那你现在所作,岂不是在重复这种事情,比他更甚,更非人能忍受,更加恶毒!那善心温良的小菜头哪里去了!”
沈悠拍案狂笑起来:“你还当我是人?我……早不是了……忆起一切的时候,我便不是那个单纯无知的小菜头了,从那时起,我便化作了沈家的怨气,我便是索魂的冤鬼,我便是三十四条人命的债!”仰天长笑的沈悠,两颗珠泪滚落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床上的痴呆老人突然动了起来,如狡兔般灵敏,沈悠和七柳发觉时,床上的老人已经捧了一个竹筒在手里,拿着那竹筒对准沈悠,开口道:“只要我一按蹦簧,就会有千条见血封吼得毒针射出。你能躲得了十条百条,我却不信你能闪过千条。”
“哦?”沈悠冷眼扫过那床上的老人,看着他胸前被口水浸湿那一片水渍,沈悠挂上讥讽的笑容,在桌边稳稳当当坐了下来,“果然是只老狐狸。我猜得没错,你果然是装疯的。”
“只因你手段毒辣是出了名的,自知道你漏网之后,我早就防着你来杀我报仇,最后还是想到装疯上。虽然我早就想到你定然不会轻易杀我,一定会折磨我,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如此狠毒,要杀尽我皇子皇孙。你放了我王儿,我给你沈家平冤,还你王府爵位,然后自尽。否则咱们同归于尽。”太上皇扣住竹筒的手指的指节已经发白。
沈悠坐在太上皇面前,耸肩一笑:“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你的皇子皇孙已经在我手心里捏着呢,我若不回去,他们一个个都会憋死,饿死,渴死。因为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哎……听说六皇子刚给您添了第一个重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