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梦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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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梦杀-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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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是他……
他想大叫,却听到梦中的自己一声低喘,手里紧紧抓着案上的一份地图。
“你在画地势图?你还想逃出去?”
心脏在不分冷热地跳地,惊诧瞬间转化为愤怒,他一把扯住那个人的衣襟,“我可以饶你不死,却不能让你再出去胡作非为。”
手底的人激烈挣扎着,被琴台一绊,两个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头很热,心很热,身上的某个地方,也很热……
身下的身体一僵,激狂的双眼眯了起来……阴鹫而刻毒,然后重重的别过头,皎白的颈脖,晃得他发晕……他一下暴怒起来,几乎是愤恨地,重重咬了上去……
半声惊喘被生生地咽了回去,冰凉的皮肤却瑟瑟地抖了起来。颈上突突跳动的血管,热切而诡秘的燃烧。为什么……还是这么恨……这个人已经被他挫败,被他留下,可他还是这样恨得切骨……
他仿佛一头兽,咬住了自己捕猎多时的猎物,一边享受他的惊悸,一边吮吸啃咬……牙撕开苍白的肌肤,一痕血色漫过单薄颈线,优美地流下。
激烈挣了几挣,他加重了禁锢他双腕的力量,指甲几乎深深陷入了皮肤。那双一直急欲挣脱的手却突然安静下来,静默片刻,温柔的回握。
他一怔,抬起头来……
“大当家,你放开我……”被压在地上的人,烈焰雄雄的眼睛,却在跟他眼神相碰的刹那,掠起了一丝诡冶笑意,“我留下来便是。”
近在咫尺的脸,心头突有一种痛丝丝蔓延……
“惜朝……”


06:00
睁开眼,有一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这是什么梦?漫长而稳定,和以往那些零碎的片断都不同,诡异的明晰……
那张脸,那个名字……
他眨了眨眼,突然跳了起来,一张英俊的脸在晨光里涨得通红——
底裤下一片湿漉漉的触感,他他他……真他妈的莫名其妙……
几乎是逃窜般的冲进浴室,打开水笼头,冰凉的水兜头洒了下来……火热的身体瞬间一僵,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搞什么东西啊,自己明明十一岁后就没有这样的情况了,十七岁就交了第一个女朋友,明里暗里鱼水之欢也不知有多少……居然还会……而且是在梦里跟一个男人……真他妈痴线了……
冰凉的水激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几把擦干身体,穿上浴衣踱出来,睨到茶几上的档案袋,眼神又有点发虚。
顾惜朝。二十四岁,英籍华人。父母不详,九岁时被当地的华裔望族收养,视如己出。十四岁进入伊顿公学,后在剑桥大学修习东方艺术,爱好枪械,十八岁成为英国枪击协会会员,国际大赛上多次获奖,二十二岁获得了一小笔遗产,中止学业开始游历各国……
典型欧洲世家子弟的生活轨迹。戚少商捏着那张薄薄的记录一个人半生的纸页,陷入了完整的迷惑——
没有更多的个人资料了。后面几页,都是他为英国警方提供枪械技术支持的记录。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无任何刑事民事案件,信誉良好,奉公守法,甚至连张违反交通规则的罚单都没有——
白壁无暇。
他隐隐觉得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照片上的人神情很性感,就像那个阳光与阴影间的初见,幽深矜持的美,对视觉的冲击力很大。
但在梦中……梦中……他的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那道眉,与梦中一样,干净绝不妩媚,冷峭而有生机。只是梦中的那张脸如此锐利忧郁,目光桀傲沧桑,绝无此般的清透,仿佛全世界都展现在他面前,他只是不肯拾取。
顾惜朝——他还记得,梦里的他叫出这个名字时,那似爱似恨,又似悲似喜的悸动……
他出现在梦里,绝不是一个巧合。他命令自己把那段尴尬得起鸡皮疙瘩的片断跳开,再仔细去想梦中的细节。隐隐的,却又有些模糊了。
把卷宗丢下,他仰躺回椅背上,觉得胸中似有万马奔腾,实在烦闷,叨了根烟,顺手就去抓打火机……
不在?!他怔了一下,迅速在茶几上一扫,不对啊,那个惯用的银灰色打火机,他记得放在桌案上,睡前,他还用它点了一根烟……
脑子光芒一闪,他刷地坐直了身体,抓起了卷宗……确实不对,这个卷宗——他明明记得,睡前自己看了一遍资料,然后把它封回去,放到了抽屉里。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绝对不会错——
现在,它怎么会这样大刺刺摆在茶几上的桌面上??!!
警觉地站起来,从枕头下摸出枪,在几个房间里走一圈。没什么异样,神经过敏了吧,难道还能有人半夜潜了进来?他有点好笑的,放下枪,刷地拉开窗帘——
窗外的天色将明未明,壁灯的光青青白白。房间只有他一个人,一阵晨风刮了进来,抖动着纸页,哗啦,哗啦,哗啦……
他突然觉得脊背有点发凉。搞咩啊——大概最近血案太多弄得神经紧张了,记错点细节也是可能的。稳了一下神,伏下身子在地上寻找,果然,在窗帘下面找到了那个银灰色的打火机。咦,气怎么用完了?他拧起眉头,顺手放进兜里,想了想,却又没什么头绪——算了,与其为这些小事烦,还不如出去喝早茶醒醒头脑。


07:30
顾惜朝坐在水港码头前的小广场上,等人。
秋风卷起了地上的一片落叶,小广场上很安静,偶尔有清洁工人走过,悉簌有声。周末的早晨,这个城市难得似睡非睡的朦胧。
地上有一截别人丢掉的烟头,未熄。一只蚂蚁慢慢地爬近。
他静静地坐在石阶上,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拾起那烟头,也没有企图改变某只微小生物的前行路线。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
那一刻,忘了要等的是什么人,只专注地看着那只蚂蚁战战兢兢地爬向烟头,一声微弱的“滋”……
他想,这只蚂蚁,是死于非命,还是事出有因?
背后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他半皱着眉,转过头——跳下车的人,因为惊愕而微张着嘴,额上有汗,也就显得浓眉格外的黑。
虽然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但这个人,每次看到他一定要显出见到鬼的表情吗?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心情突然格外的好。
“戚SIR,早。”
那个人怔了一下,也化开了一个笑,极爽朗,又不知想起什么,脸突然红了一红。他玩味性的挑高了眉,看着他走近,身上的明暗阴影,不停随光线而变化。脸上细微的血管好像在跳,双颊的酒窝因为光线而生动。
“刚喝完早茶出来,就看到你在这。”戚少商极自然地在他身边的石阶上坐下,仿佛不经意,“咦,你知道我是警察?”
软底的球鞋,正好踩着了地上的烟头,以及……某具死因不明的尸体。顾惜朝不动声色地把眼光抬了起来,“嗯,我看到新闻了。”
戚少商默默地点了点头,晨光在他湿漉漉的肩上闪光,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怎么这么早在这里发呆?”
“睡不着就起来走走,早上的海风很舒服。”顾惜朝微微地把头仰起来,吸了一口气,“没那么多尘烟。”
“你不习惯香港吧,这么闷热拥挤。”见他眼光扫了过来,他又笑了笑,“我听老劳说你长居英国。”
“嗯。还好,英国比较沉闷,但也很安静,”他想了想,“你呢?喜欢哪个国家?”
“丹麦。小时候总想着去抓美人鱼。很孩子气吧哈哈。”
他在大笑的时候眼睛灼亮,齿光雪白。海风猛烈地吹过来,把几楼头发吹回到他的额头,在树木的暗影下他却笑得没有一点阴影。
顾惜朝的唇角微微地挑了上去,却是异常温和,没有一丝嘲讽。
“丹麦很好啊,安徒生总说那里有一所小房子,尖屋顶,椭圆的的窗子被青藤密密遮住,到处都是花朵,推开门,便是银灰的街道……童话里没有阴影的世界,如果真有,我也愿意住在那里。”
“哈。你也这样想。我常在想,等我退休了,就去丹麦养老,我们可以一起……呃,”戚少商结巴了一下,“呃……我是说,你可以带着你的书和音乐来看我……我们……”
“好。”顾惜朝截断了他的话,伸出了右手,“我们一言为定。”
对面的人怔了一下,然后迅速咧开一个笑容,也伸出右手,“一言为定。”
晨风中响起“啪”的半声轻响,又迅速隐去。广场上慢慢跑过晨练的人,小贩的摊子支起来了,空气中开始弥漫开茶叶蛋的味道,纯正的煎饼的香气、和着淡淡的奶油味。天很透明,看得见淡金色的阳光,微微发蓝,树木上浮着一层薄云一样的花朵。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一阵子,同时微笑起来。成年男子关于一个童话的约定,云淡风轻却又不胜情长。
戚少商拍拍衣角,站起来,“老劳吹得你的枪法天上有地下无,上午有空没,我们去枪会切磋一下。”
抬腕看了一下表,八点。等的那个人不会来了。他点点头,看向眼前的人,酒窝明亮,笑容坦荡。可是他眼神中有着迷惑。他想要什么?他渴望什么?他追逐什么?
是不是,未知的命运有已知的结局?一切的过程不过是推着彼此向那个结局而去?
他是不是梦里拿那把剑的人?声名显赫的江湖大侠,南征北战的骄傲杀将,机敏俐落的警界奇苑……他始终没有变过,在梦中相见了十年。执着的眼,狂傲的心,一切都远在天涯又近在眼前……


10:20
“这个……不太符合规矩吧。”
“没关系,反正上午没人。”戚少商一推嘟囔的劳||||穴光,“帮我这个忙,大不了,你欠我的饭局都了帐。”
“开这样的玩笑人家说不定会生气……”
“不会不会,包我身上。”戚少商笑得没边没际的灿烂,劳||||穴光重重叹了口气,摇着头往场地后面走,“这么大了还这么爱玩,我们迟早被你害死。”
戚少商的笑脸略收了收,突然觉得这个死字很刺耳。最近真是……死太多人了。
回过头,场边白色的人影对自己点点头,表示已做好准备。他好像很喜欢穿白,阳光一蹭上去,一缕一缕,白得泛青。
青……他甩甩头,走上去,“这边的枪你有改吗?”
“改过两支Modified Division,全港射击冠军戚SIR,要不要试试?”见面,也没有几次吧,但两个人之间的熟悉,好像已经有过了长久的交集。
他?也会有这种感觉吗?对面隐在黄|色射击镜后的眼睛,什么都在里面,又什么都看不清,盯着人时简直让人心跳不匀,呼吸不顺。
手握上冰凉的枪身,戚少商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我们开始吧。”

“砰。。。砰。。。”几乎是同时两声轻快的枪响,却有四枚冒着硝烟的弹壳跌落在草地上,五米外的A区靶上,两个相连形成“8”字形的弹孔清晰可见。
恍过障碍,跃进,推弹上膛,瞄准,射击——砰砰——枪口没有丝毫的上跳,后坐力也小到可以忽视,红点镜的视野和视角都无可挑剔……手中的这只SV5。0好象就是手臂的延伸,精确的执行着每一个动作。戚少商暗暗赞叹了一声。这是真正懂枪的人才能改出来的好枪。
眼角白色的人影一闪,架枪姿式俐落而张扬,砰砰……比他快。戚少商追过三米的掩体,举枪射击,心里在渐渐兴奋起来。
连续不断的枪声沉闷回响。只剩最后一个6号目标了,手上渗出了汗水,着地,侧翻,几乎是同时,两人单膝着地,睢准器里三十米开外的靶心闪着光——
手指已在板机上,子弹马上就要脱出膛板。突然靶心方位出现了一个白影……
场边有人惊叫了一声,“有人!”
克不容缓间,戚少商的手指骤松——耳边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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