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如玉,其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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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如玉,其情似水-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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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羞涩地望着熙元,直往萧妃身后躲。萧妃推了推小皇子:“清儿,快去呀,这是你父皇呀!” 
幼子踉跄地被推到熙元身边,熙元一把抱住儿子,想要亲他。但是父亲对于这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不曾认为自己还有个父亲,他使劲一挣扎,哭叫着跑回母亲怀里。 
萧妃尴尬地安慰孩子,强笑道:“孩子怕生,陛下多抱抱他就不会这样了。” 
不经意的话刺痛了熙元,刚才还欢愉的脸上布满了阴翳。 
“如果你觉得亏欠了,就做点什么来补偿。” 
一个庄严的女声自身后传来,熙元回头望去,是皇太后。 
皇儿,你该立后了! 
这句话,已经被重复了无数遍,如同噩梦。 
每次熙元都是用沉默和搪塞来回答。 
可是这次,熙元看看威严的母亲,温柔的妻子,年幼的儿子,他无言以对。 

十日之后,传出一道圣旨:皇帝大婚,立萧妃为后,大赦天下。 
皇帝大婚,举国同庆,几天之内,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你疯了吗?为什么突然立后啊?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呀?” 
“别吵了,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我就是要说!你是中邪了还是痴呆了,居然会做出这种决定?” 
朵尔木在御书房里极为放肆地大呼小叫。 
“再吵我叫人拖你出去!留你在这里不是让你来对我又吼又叫的!” 
“你不是一直不想立后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妥协了?你以前坚定的立场到哪里去了?” 
“想怎样就怎样,天地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你身边都是些坏人!都不叫你做好事,包括你那个弟弟,亏你还这么护着他!” 
“小孩子家的懂什么?” 
“我是不懂,可我至少知道你对不起秋似水!” 
这半年来,这个名字一直如同禁忌般,无人在他面前提起。突然之间回荡在耳边,就像一把利剑,插在心上。环视四周,到最后竟然是朵尔木支持着他和秋似水。 
“我……” 
“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是最清楚的!你一立后,你让他怎么办啊?你一立后,不就意味着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此终结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那个玉一般的人,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 
他不愿想,不敢想,不能想,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我已经对不起他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其它人啊!”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当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不要以为他的神经刚硬如铁,他也是个人啊,他不说出来,并不代表他心里不难过呀!” 
“可……可你让我怎么办呀?漫天的非议,我能一辈子不理不睬吗?” 
“说到底你还是在顾忌!你去找秋似水呀,你们商量商量,你们两个那么聪明,一定有其它办法的!” 
“找他?”熙元一听到说要找他,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多么想见他呀,可是拿什么脸面去见他呢,“……我要想想,等我想清楚了,我会去找他的。”曾经蛮恨霸道地要把他留在身边的欲望,荡然无存。 
“想想?你还要想什么?等你想出来了,就快入土了!就是因为你们想太多了,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你懂不懂?你们这两个笨蛋!” 
“你真是麻烦,一会聪明一会笨的,都是你在说。” 
“你把圣旨撤了吧。” 
“胡闹,君无戏言,颁布的圣旨怎么可以撤?” 
“那怎么啊?那怎么办啊?”朵尔木毕竟是个孩子,抱住熙元的胳膊不放。 
“朵尔木,你出去好吗?让我静一静。”熙元疲惫不堪道。 
好吵,为什么每个人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只有他,静静地看着自己做着每一个决定。他为什么不多要求点?也许,只要他再任性一点,贪婪一点,自己就不会被纵容地这么犹豫不决了。 

三个月后,皇帝的婚礼如期举行。一国之君的婚礼,自然是空前的隆重奢华。 
从祭拜到宴席,整整一天都忙碌着。 
金碧辉煌的皇宫,灯火通明,照得黑夜比白天还亮。席上觥筹交错,芬芳扑鼻,苍穹的繁星化做一杯佳酿,溶与口中。 
熙元轻轻摇晃着手中酒杯,汉白玉的酒杯弥散着浓香,杯酒入喉,是辛是辣,已不知味。双眼仿佛被熏醉了,迷离朦胧,光影交织,迷幻流彩。 
“陛下,你喝太多了。”新婚的妻子不动声色地夺过酒杯。 
不多,没有醉,反而异常得清醒。正因为清醒,才痛苦不堪。 
莺歌燕舞,丝竹音乐,一个个粉墨登场,又黯然退去。为什么要有完结,如果能有永远该多好。 
“陛下,臣有薄礼奉上,恭祝陛下大婚。” 
熙元眯了眯眼睛,才让眼睛聚焦。是姓周的都监。 
纯净如水的音乐声起,一群身着亮彩舞衣的美女,从两旁翩翩舞出,甩动霓虹长袖,曼妙多姿。美女围成一圈,突如花朵般绽开,中间赫然立着一个少年。 
熙元一见此人,双眼当即一扫酒气。 
少年身着绯色衣杉,迎合着这大喜的日子,面如冰雪,眸如漆点,唇如红梅。那双凝眸,清如明镜,目中无人。他轻舞衣袖,身姿辗转,忽现忽隐,如跳跃的明火。磁铁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追随着他的曼舞。 
乐停,人息。熄灭的火苗安静地跪在地上。 
周都监看着众人惊赞的表情,得意道:“陛下,这是臣从京城最红的班子里买来的,特意准备在陛下大喜的日子,送给陛下。” 
全场静无声息地,望向皇帝。 
熙元端起一杯酒,不紧不慢的品着,丝毫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 
这下周都监慌了,本以为皇帝喜欢美人,送一个色艺双全的少年,他一定喜欢。可他这番态度,让他不知是福是祸。 
“他叫什么?”熙元高高在上地问道。 
“回皇上,他叫歌薇。”一见皇上问话了,周都监又喜上眉梢。 
“歌薇?”熙元突然嗤嗤一笑,“好名字。”脸色骤然一变,“来人啊,把他给朕拖下去!” 
周都监大惊失色,不知所犯何罪:“陛下!陛下” 
萧妃担忧地看着熙元,群臣也赫然望着发怒的君王。 
“朕的大婚之日,居然送这种东西给朕,关进大牢,治大不敬之罪!” 

妙笔丹青绘佳人,龙飞凤舞诉衷情。 
雪白的宣纸透满芳香,沁人心脾。画面上,栩栩如生的是静静立在树下,浅浅微笑的秋似水。神态举止,丝丝入扣,秀眉薄唇,优雅恬静。尤其是那双美目,如画龙点睛,要从画上走出来似的。 
见不到他的人,只得寄情于画。 
“好象啊!”朵尔木羡慕地叹道。 
“地方选好了吗?”熙元埋头继续作画,随口问道。 
“我们去北边好不好?听说那边有茫茫的草原,牛羊成群,还可以在那里骑马。或者去南边也可以呀,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我还没去过呢,我想看看那里的姑娘是不是像书里写的,生得水灵灵的。”朵尔木拿着地图,兴致勃勃地策划着。 
熙元呆呆地盯着画中之人,沉默不语。 
又取笔,蘸满了浓墨。沉思片刻,提笔便写。一手好字,游云惊龙,苍遒刚劲,力透纸背。 
“采莲采莲,在潭之滨。其人如玉,其心似水,虽则似水,实获我心。 
采莲采莲,在水之汀。其人如玉,其情似水,虽则似水,实适我意。 
采莲采莲,在池之畔。其人如玉,其行似水,虽则似水,实合我性。” 
凄凄婉婉,情意绵绵。只是这薄薄的纸,又怎能承载起他沉重的思念? 
秋似水,是他平生之所爱,可却硬生生被隔开。他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爱人离开。 
痴痴地凝望,这份情感,诉之于纸笔,愿借清风,送到他耳边。 
朵尔木只觉五味杂陈,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画中的人,这么出色,何时才能及上他万分之一呢? 
“咦?你地方选好了吗?”他突然回神似地问道。 
就知道他魂不守舍,说什么他都当耳边风:“你有点诚意好不好?是你说要出宫的,现在好象变成我一个人瞎起劲似的。” 
“你选地方好了,你决定去哪里就去哪里。” 
朵尔木凑到熙元跟前:“你大婚才没多久,就要往外跑,你皇后会不会怪你?还有那个皇太后啦,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啦?” 
“我都照他们的意思,已经立后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萧妃也不是第一天进宫了,不过是换个身份而已。你别问这么多了,快选地方吧。” 
“选地方,选地方……”朵尔木厥着嘴,嘀咕着,“你是真的想出去散心,还是……去找秋似水啊?”他试探道。 
“他……”熙元的双目当即没了光彩,“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怎么找他?”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不可能的!你这个人,就算得不到,也不会轻易放手的!何况是你这么宝贝的秋似水。你一定有派人打探他的。” 
朵尔木这话未免太直白了,熙元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你说话不能拐弯吗?”他小心翼翼地把画卷平铺在桌上,好象在跟画的人儿说话似的,“我是有派人打听他,可是……自从我公布了大婚的圣旨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他不想见我。”熙元凄然一笑,“以前之所以能有消息,是因为他没有刻意躲避我派去的人,现在没消息,就说明他有意在回避。最近传回来的消息说,就连无极教的人都不知道他到哪儿去了,换句话说……就是他失踪了。”假设种种他听到消息后的表现,自认了解他胜过了解自己,但终是不得其所。 
“啊!”朵尔木大惊失色,“他该不会是想不开,寻短见了吧?” 
“你胡说什么呀?”熙元恼道,“全世界人都死光了,他也没那么容易死的。” 
“那可难说哦,反而是像他那样倔强的人,钻起牛角尖来,是很可怕的。” 
熙元不理他,摸着画中人,许久才自言自语道:“似水……你要是回来,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再看最后一眼,把画卷了起来,保存在放心的地方。 
“你每次一出宫就往西面,这次就换个方向,朝南或者朝北吧。”朵尔木无奈道。 
“南北?不要!我要往东。” 
“你刚还说要我选地方,选了你又不满意!再说东边是海啊!” 
“那就出海吧,反正你也没去过。”熙元说着往外走。 
“你去哪里啊?” 
“我去找歌薇。” 
“什么?你找那个长得妖里妖气,大跳艳舞的人?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为什么还要去找他?你去找他,你不但对不起秋似水,也对不起我!我不比他好吗?” 
“别吵了,找宋琏去,叫他安排出行事宜。” 
“喂!你……”话音淹没在他消失的身影中。 

海风带着咸味迎面袭来。暗含劲道。 
熙元站在甲板上,眺望浩瀚海洋,仿佛蕴藏着无限神秘的宝藏,令人心驰神往,心境不禁开阔。 
朵尔木可兴奋极了,船头船尾满地跑。一会陪熙元看风景,一会蹲在舵手旁边看人掌舵。熙元摇摇头,毕竟是孩子心性。可待他站累了,想回舱休息,却见朵尔木趴在船板上,一群人围着他扇扇子,端茶,顺气。 
“怎么了?” 
“回陛下,他晕船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就晕了?扶他回房休息。” 
再看海面,夕阳已快没入海底,海面如碎金点缀,煞是耀眼。 
回到房中,只见朵尔木卷缩在床上,一头虚汗,眉头紧皱,一副恶心欲呕的模样。 
“好难受。”他一见熙元进屋,就呻吟道。 
熙元轻轻地安抚他,他很快便入睡了。黑漆漆的屋子,只有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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