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以前都可以……唔……”小鬼还在哇啦哇啦地叫,被我掩住嘴巴拎着后脖领子丢出门去,再奉送一脚踹在屁股上:“滚!”
落下门锸,回房见楚逍扶着桌角,唇边挂下一缕腥红,急忙抱住他,急道:“谁让你出来的?!”
我的点|穴手法得自苍月楼虚弥子的真传,绝对的解|穴还需点|穴者,即使内力强到足以冲开|穴道,也会造成气血紊乱、真气逆流,严重者功力尽失,终生不能再习武。
我扶着楚逍上床,轻抚他苍白的面颊,只觉一阵心疼。
“对不起……”楚逍握住我的手,挤出一个笑容,道,“我又乱出手了,可是……我……”
后面的语句消失于相触的唇间,我轻轻厮磨着他的双唇,舔去唇角腥甜的血渍,双掌贴着他的胸口,为他调整体内紊乱的真气。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楚逍的脸上有了血色,在我唇边轻道:“可以了,烟澜……”
我在他身边躺下,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楚逍伸手环过我的腰,问:“你……还想抱我么?”
我看了他一眼,反问:“你想么?”
楚逍闭上眼,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道:“你若实在是想,我……没关系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脸,僵得像棺材一样,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忍不住狠狠地捏了一下,咬牙道:“明明知道我舍不得,少给我充大度!”
楚逍低低地笑了,将我搂得更紧了些,掩好被角,像只生病的猫儿一样靠在我肩头沉沉睡去。
痴看着他宁静安详的睡容,一个可怕的想法如闪电般划过——
难道说,我们两个只要凑到同一张床上就会有意外?!
——————
兴灾乐祸地笑,一起期待狂风暴雨的下一章吧~~~
某人,这种程度的残忍你满意了没?
五、
清晨,我被阵阵鸟鸣声唤醒,睁开酸涩的眼皮,看看身边仍在酣睡中的楚逍——面容有些憔悴,修长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两道阴影,薄唇微抿着,呼吸平缓悠长,像只毫无戒备的小兽,呈现出难得一见的乖顺,要不是心疼他受了内伤,真想把他拆解入腹连骨头都嚼烂了吞下去。
能看不能吃,岂不是这世上最煞风景的事?我伸出爪子,在他身上东摸摸西摸摸,豆腐总是有的,拿来塞塞牙缝也好。
楚逍被我骚扰得睡不安稳,按住我四处捣乱的手,闭着眼轻唤了声:“烟澜——”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引得我瞌睡虫也跟着冒出来,打了个呵欠,手脚并用地抱住他,头一歪,又开始犯迷糊。
朦胧中,听见有“笃笃”的敲门声,间杂着柳小弟的轻声呼喊:“李大哥……李大哥……”
我调整了个姿势,不理他,反正前夜锁了门,就不信他敢破门而入。
那小鬼敲了几十声后,没了动静,我正在暗自高兴他终于开窍了时,床帏被人一把挥开,随后尖叫声响彻云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下意识地去捂耳朵,才发现自己像块膏药一样贴在楚逍身上,肢体交缠地半压着他,衣衫半褪,发丝纠结,此情此景,玉帝都不敢打包票我们是清白的,当然我们也不用他打包票。
魔音穿脑,突然想起,昨晚好像忘了关窗。
“啊啊啊啊啊——————唔!”
柳清雨被一只雷霆万钧的枕头砸得消了声,我松开手,耳朵嗡嗡作响,楚逍已经瞬间清醒,完全没了方才的平和安详,满身的凌厉逼人,我安抚地拍拍他的胸膛,在他下巴上轻吻了一下,满意地看着他一身戾气渐渐消散,回过身来,对上柳清雨瞠目结舌的一张呆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斥道:“清雨,大早晨的鬼叫什么?!”
柳清雨抱着枕头,一付换不过气来的样子,喘了好久,手颤颤地指着我们,结巴道:“你……你们……李大哥……你们怎么回事?!”
后半句终于底气十足地吼了出来,清秀白皙的小脸上惊疑万状,我揉揉耳朵,懒洋洋道:“你瞎了么,看不见?”
“你喜欢男人?!我不信,你居然喜欢男人?!”柳清雨像是受了沉重打击似地后退了一步,黑亮亮地眼珠子一转,又急得跳起脚来,叫道,“原来如此!我大哥这么多年来竟然都被你……唔!”
一只鞋子飞了过去,准确地打在柳清雨脑门上,我拍拍手,起身穿衣,这小鬼在乱想什么,我又不是饥不择食!
楚逍撑起上身,轻咳了几声,又惹得我柔情满腹,体贴地按住他的肩,低语道:“昨夜你受了伤,再睡一会儿罢。”
楚逍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柳清雨的脸先是胀红然后翻青,喃喃道:“啊!啊!李大哥居然会这么温柔……”
我上前拎住他的领子,笑得阴险:“小子,不想挨揍就赶快滚!”
被这么一闹,我与楚逍也无心补眠了,穿好衣服梳洗过后,我拉他出去逛早市,顺便尝尝风味小吃。
楚逍自幼居于岛上,对市井之间的玩意儿可以说是闻所未闻,新奇得紧,一路上东看西看眼睛转个不停,一向沉稳内敛的俊容带着孩子气的微笑,一边咬着面窝一边跟着我在人流中穿来穿去。我原先以为楚逍是不吃零食的,直到那天一包百果糖让我有了新的认知:可怜的楚大岛主不是不爱吃,而是压根儿没接触过这些小食零嘴,岛上的厨子们南北大菜各式点心样样拿得出手,这些街头巷口的民间风味,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楚大哥,你尝尝这个。”跟屁虫一样黏着我们不放的柳清雨对楚逍的畏惧渐渐淡去,捧了一包热腾腾的欢喜坨给他,楚逍道了声谢接过去,一边咬一边赞不绝口。
柳清雨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讨好地拉着我的袖子,道:“前面王老头的糊汤粉一等一地好吃,我们带楚大哥去尝尝罢!”
找到王老头的摊子,挑了张空桌坐下,柳清雨熟练地点了糊汤粉、什锦豆腐脑、豆皮、糯米包油条和烧梅。楚逍哪里见过这些吃食?掂着筷子不知从哪个下手,摊子上的吃客们有不少已在偷偷瞄他,我暗笑他土包子进城,也不管他,挖了一匙豆腐脑慢慢品尝,嗯,好久没吃了,真是香嫩细滑,豆味浓而不腥,引得人胃口大开,楚逍有样学样,我喝豆腐脑他也喝豆腐脑,我吃豆皮他也吃豆皮,我想笑,不敢,他在桌子底下牢牢踩着我的脚,轻轻扫过的视线警告意味十足。
柳清雨只顾着边吃边讲,完全没发现我们之间的波涛暗涌,只苦了我浑身每一块骨头都想狂笑一番,却得忍着摆出一脸正经,楚逍发起脾气来我可吃不消,何况他现在内伤未愈,受不得刺激。
吃饱喝足,已经日上三竿,早市上人少了些,我惦着给楚逍买些糖果糕饼什么的,跟着柳清雨逛来逛去,手上的零碎越来越多,眼看着时候不早,正要打道回府,楚逍突然扯住我的袖子,在一个摊子前停下脚步:“烟澜,我想吃那个。”
我回头一看,大笑了出来。
油炸臭豆腐。
臭兮兮呛人的味道很快飘了过来,柳清雨双眼发亮扑了上去,比见了亲人还激动,叫道:“老板!我要二十块!”
楚逍等我笑够了,不怀好意地凑过来,轻声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我笑不出来了,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狠瞪他一眼,威胁道:“你敢吃这东西,半个月内别往我面前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油炸臭豆腐也算是江湖上让人爱恨两端的极品,有人见了它比黄鼠狼见了鸡还兴奋,有人则是闻见味儿都要没命地躲。片刻功夫,柳清雨屁颠屁颠地捧着一油纸包臭豆腐块跑过来,叫道:“楚大哥,来尝尝罢,很香的哦!”
楚逍看了我一眼,笑吟吟地转向那一包东西,完全不理会我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色,柳清雨还在那边煽风点火道:“李大哥穷讲究,没口福,别理他啦!”
我忍着想把那堆东西扣到柳某人脸上的冲动,对楚逍怒目而视,真希望有一阵狂风把他岛中那些门人弟子全都卷到跟前,看看他们敬若神明的岛主面对油炸臭豆腐时的馋相。
楚逍看看臭豆腐又看看我,似乎正在权衡哪个比较好吃,我终于忍无可忍,抓住楚逍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利诱:“不吃的话,下次让你在上面。”
楚逍微眯的凤眼闪动着邪恶的光茫,反问道:“哪次不是我在上面?”
我气结,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出师未捷身先死,而罪魁祸首柳清雨还一脸无辜地捧着我最痛恨的东西在献宝,直让我牙痒痒,恨不得一掌把他拍到天边去。
楚逍眼珠子一转,得寸进尺道:“只要我想,你都配合?”
我带着沉痛的表情,点头,楚逍得意地一笑,对柳清雨和颜悦色道:“我实在吃不下了,改天罢。”
看着柳清雨嗯啊嗯啊一口一块,吃得不亦乐乎,我松了一口气,当时绝对没有想到,为了这包油炸臭豆腐,我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与楚逍在一起的很多年里,每次为谁上谁下的问题争执不休时,他都会轻启双唇柔声道一句“臭豆腐”,直中我的死|穴,所有的情人在床上的情话中,我们这句可算是最让人喷饭的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午饭过后,柳清雨缠着楚逍给他指点武功,我找了个理由独自出门,去蝶栖楼探望我在荆州的红粉知己沈蝶。
小蝶正在凉亭中陪客人下棋,见我进来,嫣然一笑,柔媚入骨,我径自进了她的香闺,过了半盏茶功夫,小蝶端着一壶陈年竹叶青,娉娉袅袅飘了进来,嗔道:“冤家!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
以前我到荆州的时候,都是有家不回,宿在小蝶这里,这次破天荒地反了过来,机敏如她,想必已明白二人缘份尽了。
“小蝶,多日不见,你更美了。”我靠在软垫上,端详着她娇美柔雅的容颜,凭良心说我是喜欢她的,但不是柳清风认可的那种喜欢,与对楚逍更是截然不同的情感,小蝶对我而言,就像一朵华美绽放的花,或是光彩夺目的宝石,我欣赏她,呵护她,仅此而已,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愉悦,分开了也不会记挂,不像楚逍,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情绪。
小蝶在我身边坐下,美目流转,手指轻点我的额头,淡淡的粉香飘了过来:“烟澜,谁家的姑娘,引得你春心萌动?”
我倒了杯酒,杯沿轻轻摩擦着下唇,想起楚逍柔软温暖的薄唇,不由得一笑,道:“是个男人。”
小蝶一惊,一双秋水眼讶异地看着我,不过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没有像柳小弟那样大呼小叫,反而给了我个醉人的笑靥,白嫩的柔荑捏住我的耳朵,半真半假道:“你祸害得人还少么,连男人都不放过?”
我装出一付委屈的样子,道:“小蝶儿冤枉我了,我几时害过人?”
这种话平时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只是我与楚逍,分明是他害我。
小蝶笑得花枝乱颤,对我的厚脸皮叹为观止,娇声道:“你可真是个迷死人的妖精,我都舍不得怨你。”
我扯开一个笑容,从怀里掏出从太行山黑衣人那里“借”来的荷包递与她,柔声道:“好蝶儿,不要再消遣我了,来看看这是哪家的手艺。”
小蝶忍住笑,接过去瞧了瞧,道:“苏州吴家的织锦,刺绣像是吴四小姐的手艺,烟澜,你从哪得来的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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