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与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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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懦与勇气-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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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睿嘉(Atheana)

楔子
旭东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妈妈!妈妈!我不要离开你!我们要和你在一起!妈妈!」
「旭东!旭海!儿子!」
就在那个夏天,东临破产了,作为董事长的爷爷因脑溢血进了疗养院,作为上门女婿的爸爸因经营不善进了牢房,他和弟弟则跟着妈妈被赶到了街上,每天过着食不裹腹,受人唾弃的日子,他之前所依赖的一切,所生存的世界,全都分崩瓦解,不复存在。
旭东也永远都忘不了那个男人。
「来啊!把两个孩子带走!」
也就在那个夏天,在他最最痛苦、最最绝望的时候,有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带着灼人的温度,将他从母亲怀里拉走,把他从乞讨中拉走,把他从饥饿恐惧和羞耻中拉走,使他又回到了人类的生活里。
旭东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夏季,也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强悍而又坚实的怀抱。
然而,那一切都属于遥远的过去,就如同那人的一切永远只属于大哥一样,那么属于他的幸福,属于他的臂膀,又会在哪里,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第一章
他叫蒋旭东,走在大街上面,他应该是属于那种能让人想看第二眼的漂亮人种。虽然有着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兄弟几个里,除了二哥林慕华,其它三兄弟都只有一百七十公分出头的身高,再加上他和弟弟都遗传了父母容貌的优点,使得蒋旭东横看竖看,都像个中性的大美人。
不过,蒋旭东本人倒是没有这方面的认知,因为在他周围,除了有两个美若天仙的男人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美人亲戚,在其中只能算是中等姿色的蒋旭东,基本上是不会以外表为荣的。
不过说实在的,不光是外表,从外到里,蒋旭东也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称为优点的地方。外貌不『出众』,身高有缺憾,学历一般般,而个性……这也是最最令蒋旭东觉得沮丧的方面,因为他就是那种没自信、优柔寡断,又胆小怕事的人种,特别是当他面对母亲的时候,每次她的嗓音一高,旭东就会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旭东!快点快点,孙舒捷的车马上就要到了,你怎么还没弄好?」
这不,才刚刚在自我厌恶中沉浸了一会,母亲蒋燕莉那高分贝的尖叫声就透过门板传了进来,把旭东吓了一跳,差点连手中的花瓶都打碎了。
「旭海!你这个死孩子!柚子叶洗干净了就放在那里凉干,不要拿出来!你看你看,弄湿了地砖!这可是新房子,要小心使用!」
接下来,好象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母亲的尖叫声马上就转变了方向,声音也迅速远离,估计是跑到厨房,去纠正弟弟蒋旭海的『错误』去了。
「哎……」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骤然放松下来,旭东才发现到自己的背脊居然滴下汗来。
自从那年东临破产,他和母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朝夕相处了。也可能就是因为和母亲分开了那么多年,思念中母亲的气息,母亲的怀抱,以及母亲的温暖,才会被神话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才会使千方百计求得阖家团聚的旭东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沮丧。
是的,尽管他们家有着看上去极其普通的家庭结构:一父一母,四个男孩,一个女孩,但是他们家却是有着绝对不普通的家庭关系。
母亲蒋燕莉,曾经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大哥林嘉颜、二哥林慕华是父亲与原配所生,自己和弟弟蒋旭海则是父亲入赘蒋家后,为蒋家所添的子嗣,而在此期间,父亲和他的前妻还给他生了一个妹妹||颜思源,生长在如此复杂的家庭里面,就算是普通人,心理上也应该会有很多疙瘩,更何况他母亲蒋燕莉还是那么强悍可怕的女性。
草草将手中的鲜花插了一个不太难看的造型,旭东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来。尽管弟弟蒋旭东个性开朗,不会害怕于母亲的苛责,但是旭东却确确实实地会因为母亲的尖叫,而瑟瑟发抖。所以在她叫第二遍之前,旭东往往都会识相的结束手头工作,乖乖地照她的意思去做。这也是与母亲同住的这两个星期内,旭东的心情从期盼、渴望、兴奋,一直到失望、害怕、沮丧的主要原因。
同时,旭东也真真实实地体认到了,就算失去了撕碎人的爪子,母亲依然是个强而有力的存在,至少,可以掌控他的一切。
「好了吗?都弄好了吗?孙舒捷就要来了,可别迟到了。天可怜见的,你爸爸在里面可是待了九年,九年啊!那个天杀的同性恋,变态狂!居然这么作践我们,旭东!这个仇你一定要报!」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母亲果然已经从旭海那边转了回来。一看到了旭东,她马上就搁下了手中的拖把,义愤填膺地控诉着。
「妈!不是九年啦,两年多前鸿业哥哥就帮爸爸编了个毛病,保释他监外执行了,只是一直监外执行到刑满适放会有些麻烦,所以才让爸爸再进去蹲上两个星期,你别这么夸张啦!」
正在这个时候,厨房里的旭海再次不怕死地探出头来,不过马上,他就被气势汹汹的蒋燕莉给吼了回去。
「我哪有夸张!那个监外执行,是要你爸爸经常留宿在指定疗养院里的,而你们两个又不能常在身边,不能算是一家团聚啦!啊!还有你爷爷!他会这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生活无法自理,也全部都是拜那些人所赐!想他老爷子,当年是多么的硬朗啊!旭东,我们蒋家的大仇就全看你的了!」
他的爷爷,也就是原东临的董事长蒋志伟,因为东临倒闭,气得脑溢血而免于起诉,目前正在专门的疗养院里颐养天年。
「旭东!你听到了没有!旭东!」
「听到了,妈妈,我知道了。」
听着这十几天来,每天都会响起的念叨,旭东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假装认同的点了点头。
谁不知道,说到这个『深仇大恨』,其实也是蒋家咎由自取的结果。先是害怕权贵,把孤苦伶仃的大哥卖给了仇家程鸿业,然后眼看着大哥化解了仇恨,和程鸿业成了一对爱侣,他们又想借着大哥的存在,敲诈程家的财产,使得大哥和爱人分离失和,受尽了苦楚,也最终加速了东临的灭亡。
虽然期间,程鸿业对于自己父母的报复手段可谓是极端又令人不齿,但是作为程家收养的孩子,法律上程鸿业的养弟,又亲眼看到母亲的所作所为给那两个人造成的伤害和痛苦,不管是旭东还是旭海,都早已经不把其中的纠葛当作是仇恨来铭记了。如果说在他们兄弟心里还有着什么的话,也只有对造化的弄人和这样的命运,感到无奈而已。
就好象这次他学成回国,吃了一顿庆祝晚宴以后,程鸿业就送了他这幢三层楼的独立住宅,不但把他的母亲由原先的公寓搬到了这里,还运用了财力、物力,疏通得父亲能够提前出狱,好让他们一家能够彻底的阖家团聚。像这样的恩恩怨怨,又怎是简单的仇恨就能撇清的呢?
「来了来了,孙舒捷来了,快快,你们都快出来,要出发了!」
正想着要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唠叨,没料到刚才还严辞厉色的母亲,突然就换了一副表情。顶着一张可以变出花来的面孔,她飞快地跑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大门。
「真是受不了她。哥哥!你好歹也坚持一点,不要她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她要是真的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硬要你去报什么仇,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死得更惨!」
不用『更』了,他现在就已经够惨了,才同住两个星期,母亲的怨念和威风就已经让旭东有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可偏偏自己的个性,又不像旭海这么外向勇敢,每次看到旭海顶撞蒋燕莉的时候,母亲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儿时潜移默化的恐惧感觉就会像潮水一般吞噬旭东的理性,令他惶恐不已。感觉弟弟温热的手掌体贴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旭东有些感触的吸了吸鼻子。
「好了,哥哥,快走吧,不然马上她又要叫了。」
「旭东、旭海,你们还磨蹭什么?快点啊!」
果然,话音才落,蒋燕莉那尖锐的嗓音再次划破了天空。赶紧收拾起烦乱的心情,旭东强自打起精神,跟着旭海跨出了门口。
那是一辆有些年代的深蓝色汽车,以前回国探亲的时候,旭东也曾坐过许多次。只是在目前这种换车如换衣服的金领阶层里,孙舒捷九年如一日的作风倒是每次都令旭东觉得不可思议。虽然不太赞同母亲所说的,孙舒捷是个节俭到吝啬的小气鬼,但是到目前为止,关于这个总是代替程鸿业来处理他们蒋家事宜的男人,除了温和体贴以外,给旭东最最深刻的印象,似乎也只有非常『节俭』的这一点了。
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旭东稍稍抬起眼睛,看着反光镜里孙舒捷显露的上半张脸。宽宽的额头,形状姣好的眉形,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男人的鼻子和嘴巴,应该也长得非常端正。那么说来,这个男人应该算是很英俊的了。

对于第一次意识到孙舒捷的长相,旭东自己也吓了一跳。可是回头再仔细一想,程家收养的孤儿们,哪个不是容貌姣好的,只是和那两个天仙般的人物放在一起,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出众得了?
想着想着,恍惚之间,原本打量的目光变成了一种失神的凝视,直到孙舒捷也感觉到了这份异样,透过反光镜同样看过来的时候,旭海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礼,慌张地挪开了视线。
「咳,咳。」大概同样也有些尴尬吧,忽然想起什么的孙舒捷随手拿起了驾驶台前的一束鲜花,塞进了蒋燕莉的怀里。「蒋小姐,这些花是你的,是嘉颜叫我带给你的,接人怎么能没有花呢?」
「啊?谢谢,谢谢。嘿嘿嘿嘿,嘉颜真是细心,我那么多儿子里,就属嘉颜最孝顺了,什么都替我们安排好了,等善源回来了,我们一家真要好好聚聚,享享天伦之乐。啊!舒捷,还有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亲自来接我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可是没有想到,他才说了一句,蒋燕莉居然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这倒也是,怎么说,我们都算是儿女亲家了,我们家旭东、旭海还叫你哥哥呢……」
一反几分钟前在屋里的激愤态度,蒋燕莉对嘉颜和孙舒捷都大大地赞扬了一番,言词表情判若两人,只听得后面的旭东除了目瞪口呆以外,连脖子都热辣辣的烧了起来。
这些年来,因为相隔两地,放假时的探亲又每每都有哥哥们的『陪伴』,就算隐约知道以母亲的个性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下两家的仇恨,但是旭东也从来没有想到,经过了这些年的磨难,天性泼辣的母亲,竟然还练成了这副见风使舵的『变色』本事,至少九年以前,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母亲因为心疼新地板沾了水,而对他们兄弟大发雷霆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两个星期以来,对于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母亲,本就不善应付的旭东也越来越感到无所适从,越来越感到惶恐不安。
「对了,舒捷,听说思源这次也特地赶回来了,有没有这个事啊?今天会有多少人去接善源啊?」
「正好暑假,思源当然是要回来了。除了他们兄弟姐妹,鸿业今天也会去的。」
在他沉吟之间,蒋燕莉和孙舒捷的对话就已进入了一个新的话题。一听到了程鸿业的名字,驾驶座旁的母亲明显就全身一僵。
在这个世界上,向来都骄纵惯了的母亲,唯一害怕的,大概就只有这个叫做程鸿业的男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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