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骄傲的男孩长成了男人,在多年後出现,伤痕累累地倔强地带著疲惫的笑意想挣脱过去, 再次努力地想飞起那双带著风的翅膀。
他是骄傲的,他一直都知道。
他爱他,爱那个伤他的男人,他也是知道的。
他恨他,恨那个还爱著他的男人,他也是知道的。
他要忘了他,忘了关於那个男人的一切,他也是知道的。
他知道,那个骄傲的王子要往前走,不要後退,就算爱,就算恨,就算情绪再纠结,他终究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他要他爱他,要他抹去那些空虚,填补那些空白,他也是知道,可是,他不知道怎麽做。
而他,爱不爱他这是不重要的。
他需要他,他就给他想要的,这就是全部理由跟原因。
这麽多年,努力往那个世界靠近,用全部力量向那个跟他太远的世界爬行,可是,还是不够强大。
深夜,看著躺在他旁边那个入眠的身影,他厌恶自己,还是不能保护,还是给不了他要的,还是跟他的距离……千山万水。
他先前想,如果那人要摆脱那个男人,那麽,陪上自己也无所谓。
後来他想,他需要他,如果他要他活著陪他,他也无所谓,只要,这都是他想要的。
他要他生,他就活著,他要他死,死去也未尝不可,他要他做的,他做到就好。
以前的时间里,他爱他,因为求不了,得不到,所以,他所能做到的就是执拗地跟在他背後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以後的时间里,他能在他的身边,触摸他,拥抱他,他想,这辈子,他就在这里,得好好待他。
他要飞,他让他飞,倾尽所有。
只要,这一切,都能那个人能好好地笑得飞扬地活著。
他爱不爱他,又有什麽所谓,他爱他,就够了。
那该死的爱番外之年少
聂闻涛蹲在地上,他刚从小饭店里打完杂,小店老板把没卖出的一个盒饭给了他,他扒出来一点白饭,自己吃了,剩下的装好放在塑料袋里打算回去给他妈吃。
他妈病得很重,吐的胆水都是苦的,也没什麽吃的,他每天走回四十多里来到城里打点杂,拿点饭回去。
吃完饭,肚子稍微好受了点,大中午,太阳挂在当空,热辣辣地刺得人皮肤很疼,他往回家相反的路走著,转了个弯,穿过繁荣的商业中心,沿著树木繁盛的街道走了几个站牌的路程,然後再转,穿过一个垃圾场,再绕过一座小山,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占地范围宽敞又美观的校园才停住脚步。
校园里的大锺敲了三声,现在是下午三点锺,还要一个半小时,那个人才会放学,他在一棵隐蔽的树下蹲下,摊开身,把塑料袋放在肚子上,睡觉,这样,肚子就不会饿得太快,尽管他在烈日底下走了十几公里已经把几个小时前吃的东西完全消耗了。
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下课铃一响,聂闻涛黑蓝得诡异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他站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一个石头後面,把饭藏在那里,再利索地爬到一棵茂盛的大树上,用繁叶挡住身体,在十几米的高空下俯瞰底下。
他用眼睛一刹不刹地盯著那个学校的後墙,果然,下课铃声没响几分锺,就见一个书包从墙那边被抛到这边,然後,一只手攀上墙头,一道身影利落地翻跃,一个俊美嘴角带笑的少年单腿跪地,安全抵达墙的这边。
聂闻涛倾了倾身,像是要细看那人嘴角的笑容,但又马上缩回身影,眼睛透过树叶,凝神地盯著拿起书包斜挂在身上,双手插著裤兜慢悠悠地走过来的身影。
身影很快就消失,聂闻涛盯著那人用漫不经心的脚步离开,直到站在十几米的高空再也看不到影子,才从树上爬下来,捡起塑料袋,迈开回去的步子。
夕阳西下,私立学校的後山里,一个单薄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人影沈默,连林子都在此刻变得静默起来,默送这个日日守在这里只为看一个人五分锺的少年。
聂闻涛回到他住的垃圾场,天已经黑了,他把柴火堆起,热了饭,盛到碗里,用一根断了手柄的勺挖了饭送到他妈妈口里,看著她吞下,再送一口。
聂母看著这个从小到大不爱讲话的孩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聂闻涛没有反应,只是依旧把饭送到他妈妈的口里。
聂母含了半口饭,咳嗽了几声,聂闻涛把旁边的瓶子里的水喂他妈喝了几口,又把勺伸到他妈妈嘴边。
聂母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话没说完,又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咳著,咳完才发现,聂闻涛盯著他,放在她嘴边的勺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半厘。
聂母含辛地惨笑,眼泪流了出来:“妈对不起你。”
聂闻涛把勺放在她嘴边,说了一句话:“吃。”
聂母知道如果她不吃,聂闻涛都不会走开,於是明知等会都会吐出来还是把饭含了下去。
有一天,聂闻涛攒了一点钱,背过他母亲往城里走,聂母在他背上断断续续地问他:“涛儿……以後,要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好好过一辈子。”
聂母在他身後断了气,聂闻涛没有反应,背到城里,小诊所里的人没有人愿意碰那具脏乱的身体,那个人看见了他,开了车,要送他回去。
聂闻涛盯了他一眼,把母亲的头用肩膀挤了挤,没有理睬那个人,背著他母亲,按原路一步一步地瘦弱的肩膀背了回去。
聂闻涛埋了他母亲,捧著土洒在穿著漂亮衣服的母亲身上,说:“你看见了吗,那是我喜欢的人,我会好好对他的。”
那该死的爱之情人节特别番外篇
2月14。
情人节。
王双唯躺家里,打了个哈欠,把旁边的杂志踢到一边,打算半眯一会。
刚有点睡意,电话响了,接过,王双守说:“哥,情人节快乐。”
王双唯半眯著眼,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回L市了,带了小爱。”小爱是王双守女朋友,已订婚,就快迈入所谓的快乐的婚姻殿堂。
“小爱说要请你吃顿饭。”王双守略在那边沈默了一下说。
“嗯。”王双唯又打了个哈欠,“行,什麽地方?”
“盘龙园。”王双守说了地址,随後扯了几句,定了时间,挂了电话。
盘龙园开车要两小时,王双唯看了看时间,离定的时间只有两个半小时,起身懒洋洋地随意扯了件衣服挂身上,戴著他能遮半边脸的墨镜,双手放在兜里悠闲地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依旧刺眼,L市经年不变的特点。
王双唯抬眼看了看,翘起嘴角微笑,有点嘲讽地说:“情人节。”
到了盘龙园,王双守跟他的未婚妻早就等候在座,一过去,叫小爱的姑娘连忙站起来叫了声:“大哥。”
王双唯淡淡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要推开椅子座,旁边王双守长手一推,椅子开了。
坐了进去,王双唯敲了敲桌子,说:“点东西。”
小爱姑娘连忙把菜单给他,王双唯没有接,说了两个菜名,示意让他们点。
王双守穿著一身黑色西装,这个以前的鲁莽小子已经成了社会的精英,气质不同以往,带著一点男人的强悍味道在里面。
吃的点好,王双守看见王双唯点的一个菜里有葱,叫服务员过来,叫她换盘不要葱的。
小爱在旁边低著头,吃著她盘里的东西。
“我们在这个月底结婚,结完再去美国。”王双守把苹果汁放到王双唯旁边说:“爸妈也跟我们过去。”
王双唯淡淡点了点头,嘴巴好似要动,却只见他掏出手机,翘著嘴角说:“怎麽?”
“嗯,晚上想吃什麽?”那边的男人说。
王双唯嘴角的弧度扩大,“我在外面吃,不回来了,你自己随便吃点。”
“在哪?”那边的男人淡淡地问,然後说:“我去接你。”
“不用,我开了车出来。”笑容带点邪气,有丝捉弄人的意味。
“在哪?”那边的男人还在问。
“盘龙园。”王双唯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有修养,每每都是有问必答。
王双守坐在对面,暗淡了眼,喝了口水,手紧紧捏著杯子不动。
小爱抬起头笑了一笑,有点小声地说:“小守今天有事跟你说。”
王双唯一挑眉,朝电话说了句:“你过来。”既挂了电话。
“说。”王双唯肩一耸,随意地说。
小爱看了看王双守,看他紧抿著嘴不说话,伸过手摇了摇他。
王双守终於抬起了眼,然後又把头低了下去,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什麽?”王双唯听不清楚,问了一次。
又是一片静默,餐桌上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王双唯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说:“有什麽就说,别磨磨蹭蹭地像个娘们。”
此言一出,接著就是王双守猛抬起头,说:“对不起。”
他的手伸过去捏著小爱的手,“哥,对不起,为我曾经做过的一切,谢谢你对我的宽容。”
王双唯挑眉看他。
王双守继续说:“我知道你曾答应离开L市是为了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去北京……”他停顿,不能说下去。
小爱两手摸在他的手背上,含笑地看著他,王双守看著她,深深地看了好几眼,这才转过头正视著王双唯的眼睛:“哥,我爱你,你永远都是我哥,现在,我爱小爱,所以我想像个男人一样正视过去,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他坚定地看著王双唯。
餐厅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西装革履,面容刚硬冷漠的男人。
“哥,我爱你,永远都爱……”可怜的王双守还在做著对他哥兄弟情深的告白……
王双唯嘴角笑意越来越浓,王双守一个“但……”字後,被一股力道猛烈的力道扯到後面,脸被一双拳头狠狠地揍了,鼻梁骨一处剧烈地疼痛……
一抬眼,只见聂闻涛那冰冷脸孔上藏著狠劲,“滚……”
王双唯咳嗽了两声,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小爱说:“跟他回去……”
说完走过去牵著聂闻涛的手在大庭广众之下往外面走去,嘴角那抹笑一直没有淡去。
门外依旧阳光灿烂,王双唯深吸了口气,对著旁边的男人真诚微笑,说:“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