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译没笑,说起来也奇怪,自从认识他现在,这人也算个笑面虎了。然而这个时候却没有笑,只是面无表情的看著他。
严肃,还真是严肃。好似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於是你不笑我来笑,李唯向前一步,手伸进那人的西装里,动作轻浮,“难道你还想杀人灭口?”
这边厢卓译总算恢复正常表情,手扶上那人的腰,轻松道,“灭口?呵呵,我是正经商人,灭口那麽可怕的事情,我怎麽可能做呢?当然是封口拉。”
李唯靠近那人的耳边,一字一句,笑意不减。倘若他看得见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会食欲大减。
淫荡,太淫荡了。
庆幸的是,他现在什麽都看不见,只看到卓译一丝不苟的发似乎凌乱了些许。“呵呵,听闻最近物价飞长,所谓水长船高,这封口费,是不是也应该酌情稍长?”
稍长?
还真是有意思。
卓译习惯和眼前的人绕著弯子体会说话的艺术,所以耐著性子运用各种修辞。
“所以呢?”
“所以我突然有个好的提议,不如从今开始我从您金牌情夫的宝座上功成身退怎麽样?”李唯笑了。
“我不介意。”卓译也笑了。
“那麽那些债务……”
“当作封口费。”
“卓先生真是慷慨大方,让小弟好不感动啊。”
近在咫尺,气息交融,空气里混杂著烟草的味道,暧昧不清。
“那麽你明天可以离开公司远走高飞了。我不希望定时炸弹在这里。我的心灵比较脆弱。” 卓译轻轻推开自己身上的人,嘴角的弧度依旧。
李唯很配合的被推开,整了整自己的西装,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
真是,这个卓译哪里有半点好人的样子?有点智商的人都看得出这个人不那麽简单吧。
李唯开口,语气轻松如调情。“我以为你还有话对我说的。”
卓译转身,也笑,“我该夸奖你麽?”
人生太过无趣,总要找些有挑战性的事情做做。於是李唯做了一个决定。
“你故意让我听见你们的对话,难道只是想白送我点钱打发你空虚的内心麽?无聊也不会这麽玩吧。卓先生想要把行天控制在手麽?”
卓译勾起嘴角,笑容是邪恶了点,但是还不至於损坏眼前人的形象。“果然是没看错人啊,小唯,你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
果然,上钩了。
李唯幽雅的拖了张椅子坐下,“我可不是比干,一心为王身死不顾,什麽事情都要有代价。你既然要我帮忙,就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我一向诚恳。事成之後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怎麽样?”
“没兴趣。”回答的干脆。
卓译在李唯面前的笑,总是带著一些兴味,“哦?看来你胃口还不小嘛,那要什麽你比较有兴趣?”
“只要帮我拿回我的小产业就好。”
“呵呵,小产业?你的小产业也规模不小啊,你以为那麽好得手?”卓译反问。
“有手段,有条件,什麽东西不能得到的?况且我不过要回属於我自己的东西而已,很过分麽?”
很过分麽?你以为你有拒绝的权利麽?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
“成交,希望以後合作愉快。”李唯起身,伸出手。
卓译看了一眼那修长的手指。昨天还在他的口中融化,此时却已经成为了一把利器。
缓慢的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李唯转身,朝门走去。
却突然想了什麽,回身一笑。“那麽今天晚上起我就不回了,我的东西卓先生处理掉吧。对了,多谢谢你多日来的照顾啊。”
卓译看著李唯离去的身影,点起一根烟。
照顾?好一句照顾。
第三章
卓译的演技精湛,李唯早就领教多次。
从拦截他时的流氓恶少,到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再到公司决策的高层领导。无不惟妙惟肖,叫人惊叹。
於是两人狼狈为奸,走到如今。
股份的确一点一点被卖掉了,不过却到里李唯和卓译注册的公司里去。包括行天最近做的那些苟且生意的所得,均转嫁到“唯一”其下。
顺带一句,所谓“唯一”遍是李卓二人伟大阴谋的结晶──唯一股份合作有限公司是也。
每当李唯看著那些文件上写著“唯一”二字,心里就犯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心情。
想冷笑,却做不出那经典表情,李唯估计自己是仁厚太久,现在想要扮个坏人也难。於是幽雅地端起咖啡,哼哼呵呵自顾自对著刚偷窃到手的文件傻笑了出来。
阴险狡诈,也不过如此。
这边风风火火,暗渡陈仓,那边厢却是家庭战争,精神暴力。
黄昏醉人,可是卓译看著渐渐热闹的街道,却怎麽也提不起精神来。
自从李唯离开之後,陈婉娩依旧住他对门,虽然是两个公司上班下班,却是相差不到十分锺的路程。於是乎女方主动放弃自己开车的权利,每日搭乘老公大人的顺风车,享受片刻夫妻和谐。
每到上班下班的时候,卓译就要开始怀疑自己车子的性能是否完好,否则怎麽气氛如此压抑。t
车内,陈婉娩卸下平日里高傲冷豔的面具,朝卓译微微一笑。
“表哥,重逢之後似乎都没一起吃过饭,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卓译看著窗外风景,语气有些淡,“恩。”
回想多年前,也不知什麽时候起,陈婉娩开始叫他表哥,而不是小杂种。
说起来也可笑的紧,十多年过去了,对於陈家的人,还是心有余悸。即使现在看看那些事情不过是儿时小事,却怎麽也忘记不了,磨灭不去。
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想改也难。
陈婉娩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某人,微微抬手,想帮卓译整好凌乱的衣角,却在下一秒,轻轻放下。
“对不起……”女人的声音响起。
卓译侧头,陈婉娩正低著头,从散落的发间可以看得见她黯然的神情。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这是爸爸唯一的心愿。他希望能在他有生之年看到我幸福。表哥,就算我求你……”
卓译轻轻笑了几声,几分苦涩,几分无奈,空出一只手摸了摸陈婉娩的头,如安慰一个孩子一般。
“说什麽对不起啊……你不是我的婉娩妹妹麽。”
“谢谢你,表哥。”
卓译回头,眼神认真了起来,“谢谢这种话,千万不要和我说第二次。”
陈婉娩低头,点头。
气氛感人。
但是。
……说句很不人道的话。
卓译那时候是想笑的。
表哥表哥,声声入耳,於是竟然想起多年前的电视剧小李飞刀。里面的女主角经常表哥表哥,於是嫁给了别人,於是亲手给了他一刀。
卓译开始佩服自己。
花了两个小时解决了一顿烛光晚餐。
卓译看著容貌精致气质一流的陈婉娩,眼神里的温柔满溢。
婉娩偶尔抬头浅笑,无不颠倒众生。卓译瞥见身边男人看著陈婉娩的眼神,笑了。小姐看著卓译风度翩翩的笑,羞怯低头,也笑了。
“对不起。”
卓译放下刀叉,含情脉脉看著陈婉娩。
陈婉娩再厉害,陈家的千金再难求,也不过一介女子,怎麽抵挡的住那山盟海誓浪子回头那套呢?
况且,对手不是别人,是卓译,被李唯亲切的称呼为禽兽的卓译啊。
卓译说,“婉娩,这次该我说对不起了。”
陈婉娩惊讶抬头,有些疑惑,星样的眸子闪著不解。
卓译又说,“我不该为了赌气而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家的。”
其实卓译在心里笑了,若是被李唯知道他自己升级成为了不三不四的人,一定又是含笑反驳,唇枪舌战一翻了。
陈婉娩的眼睛都湿了,不为别的,只为卓译的一句对不起。
卓译最後说,“婉娩,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我和你的感情有多深,还需要说麽?”
倘若这里不是众目睽睽的餐厅,陈婉娩一定会扑倒在此人怀抱,来个公主王子冰释前嫌,重修旧好的戏码。然而这里是,於是她也只不过深深看了一眼卓译,“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笑,结束晚餐。
女人的第一次就是麻烦,卓译看著陈婉娩泪眼朦胧,隐忍痛苦的样子,怎麽也使不上力,只有草草了事,完成了他们结婚以来的初夜。
床边,陈婉娩的长发乱了,眼角还带著些许泪水。美是美的,可惜感觉却单薄的很。
这个女人,其实曾经也是真的喜欢过的。
年少时候,爱极了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却自卑了。於是只有每日和小狗一样跟在如公主一般的陈婉娩身後。
可是那时候这个女人对他的不屑,是那麽显而易见。
“你不过是我们陈家养的一条狗而已。”
狗?好一条陈家的忠犬,好一句陈家的狗。
是啊,他算什麽东西,不过是陈家分支里的一个远亲。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毫无利用之处。
陈家忠犬的称呼,还真当之无愧。
长夜稍冷,卓译抽完第二根烟,瞥了一眼床边熟睡的女子。轻手轻脚的起身穿衣服。
开门关门,开车停车。路程不远,却也是有些距离的。
拿起钥匙,推门而入。
有人倚靠在门口,房间昏暗,灯光暧昧,只有一盏壁灯还亮著。
“好早啊,卓先生。”他说,带著些许笑意。
卓译无奈笑笑,稍显倦态,“我以为你睡了。”
“呵呵,你不来找我,我怎麽睡得著呢?”李唯笑笑,走到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卓译闭眼,笑容爬上嘴角,“孤枕难眠?”
李唯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扔到卓译手里,“难眠是难眠,却不是因为孤枕。”
“发生什麽了麽?”
“今天陈老乘你不在的时候跑来行天查了帐,你可知道?”
“哦?”卓译睁眼,看著李唯。“我倒真的不知道。”
“呵呵,他竟然没告诉你。你觉得,这意味著什麽?”
卓译笑了,瞥了眼桌子上的文件,似乎没有看的打算,“你是说他不信任我?”
“是。”李唯回答的很快,拿起手里的文件扬了扬,“这是我给他的帐目,当然,是做过一些手脚的。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多注意一下。和你老婆多增加些感情,多去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