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初恋结束的很糟糕,他把自己都掏光、给光了,却只换来一身的伤痕累累,他很害怕再去爱,这条不归路不好走,他不知道这辈子自己有没有机会遇到一个真正值得爱的人,就算遇到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爱可以给……
清心寡欲地过了一年多,在他高中生涯最后一学期,江彤恩意外的闯进他的生活。
他会不会爱上江彤恩?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去讨论这件事情,他只知道他跟江彤恩在一起感觉很好,就算是朋友也是很交心的好朋友,爱不爱已经不是重点了,可以有个跟你相处得像跟空气存在一样的朋友,那已经很难得了。
齐铭衷心感谢上天,他的高中生涯过的一点都不好,可是上天让他经历了初恋的香甜滋味,也尝到失恋的苦,还给他一个可以相处的舒舒服服的很朋友,这些真的比什么都还要珍贵!
车子终于晃到了闹区,江彤恩丢下零钱,拉着齐铭下车,直奔电影院。
那是一部畅销片,不过已经上档一个礼拜了,所以今天的人潮并不多,迅速的买到戏票,两人随便买了点吃的就钻进电影院了。
电影已经开始,不过还在播放前头的预告片,一片漆黑中江彤恩跟齐铭两个人凭着楼梯上的小灯跟银幕反射出来的光线找到位置,邻座的人不耐的起身让他们通过,两人坐下来的同时影片也开始了。
虽然不很情愿来看电影,但是既然来了,齐铭他还是会好好把电影看玩的,影像一出现,他就聚精会神的投入影片之中。
经过两个钟头,电影散场,他们跟着人潮走出戏院,来的时候天还有点儿亮,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不过电影街的商家灯光把街道照的有如白日一样亮。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接收太多的光线还是觉得挺不舒服的,齐铭眨眨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习惯外面的光亮,背着书包慢慢在满是人潮的街上走着。
江彤恩把书包越过身体斜背着,两手插在外套口袋,一脸开心的走在旁边,边走还不时分心看店家贩卖的货物。
「你的车子呢?」齐铭突然想到这问题,上一回江彤恩骑车子载他,可今天他们却是搭公车的。
「撞坏了,所以没车啦!」就像在说十块钱不见一样的轻松,江彤恩的表情一点都不心疼,彷佛撞坏的只是火柴车一样,「跟你一样搭公车!」
「嗯……」齐铭不置可否,反正他也只是问一问罢了。「我要回家了,已经跟你浪费很多时间,明天见!」挥灰手简单的道别,齐铭转身往公车站牌走。
江彤恩一愣,慢了三秒才跟上他,「喂喂…我们去吃东西啦!不用急着回家吧,现在才几点?」
「已经快要十点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吃自己去吃,我要回家去了!」齐铭理都不理江彤恩的建议,一个劲儿的往公车站的方向走。
江彤恩没办法,只好抓住他的手臂,尝试着要他停下脚步,可是齐铭还是不断地走,形成一拉一扯的画面,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对他们行注目礼。
「你不要走了,别人都在看我们了!」江彤恩低声说着。
「你不要抓着我不就成了!」齐铭更是加快脚步。
「齐铭!」
「唷唷……你看看这是谁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齐铭终于停下脚步,因为他的路被几个人挡住了,江彤恩正感到奇怪,一抬头发现原来是好几个班上的男生站在前面。
「阿彤,你们在约会喔?」高乐看见齐铭身后的江彤恩,嘲笑的看看他们俩,发出低俗的笑声。
齐铭甩掉江彤恩的手,把脸往旁边一转,摆明不想搭理这些人。
「喔喔…小齐铭生气了耶!」大明讪笑的大叫。
「你们在这边干嘛?」江彤恩终于开口,他摆出一张不怎么好看的脸对着他们几个。
「我们?我们来唱歌,我们又不是同性恋,哪会来约会啊!」高乐哈哈大笑,「阿彤,你的小静很生气喔,你真的爱男人不爱女人吗?」
「跟你们没关系……」江彤恩话还没说完,齐铭却双手圈上他的脖子,噘嘴亲了他一下,还娇媚的笑了。
「我们是在交往,你羡慕啊!」齐铭的眼睛还勾了下,样子说有多娇媚就有多娇媚。
几个人看的张大嘴巴,高乐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心脏猛烈的跳动,说起话还结结巴巴的,「你……你你发浪啊!」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恶心死了,变态!」
「没人喜欢比较可怜吧!」齐铭又亲了江彤恩一下,「阿彤,你说对吧!」
看着眼前那张可爱的脸,江彤恩忍不住笑出来,那几个人想也想不到齐铭会来这一招吧,真是高啊!「是啊,他们还真可怜,女人都泡不到,男人更不可能追到啦!」
「阿彤,你也跟他一样变态吗?」高乐脸色泛青的问。
「喂,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就算你觉得这叫做变态,我还是喜欢齐铭,起码跟他在一起比跟你们在一起混有趣多了。」江彤恩搭着齐铭的肩膀,笑着回答高乐的询问。
「阿彤,你疯了吗?两个男人能搞什么!」高乐没想到连江彤恩都这样子回答他。
「要有什么结果?孩子还是事业有成?」齐铭早江彤恩一步回答,「男跟女才是天经地义吗?如果你偏偏就只能喜欢男生,只会对男人有反应,那是不是该早死早投胎,反正都是变态一个,也是天理世俗所不容,不如死了重新再来过呢!」齐铭往他走近一步,「就算你喜欢女人,难道就保证一定会有孩子会有事业吗?异性恋婚姻失败的一堆,你凭什么瞧不起同性恋!」
一席话,说的高乐不知该如何回嘴,嘴巴开开阖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事了,那我跟阿彤先回去了,明天学校见。」齐铭说了再见之后,就拉着江彤恩的手绕过他们继续往前走,牵住的手坚定不移。
高乐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闷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就是哽在喉头。
齐铭拉着江彤恩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他要搭车的站牌就在前方,松开江彤恩的手之后他拢拢自己的头发,开口:「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去,再见。」
「这……好吧,明天见!」江彤恩无奈的朝他挥挥手。
「嗯,明天见。」道完再见,齐铭随即往公车站牌走去,脚步一点犹豫都没有。
江彤恩看着他搭上公车,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刚刚齐铭对高乐他们几个说的话,那是一番多么苦涩又无奈的体悟,难道这样的感情只能有如此的结果吗?
搭上公车,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找了一个靠窗的单人座位,看着窗外不断晃过的景色,耀眼的灯列映得夜晚中一片漆黑的河面更加炫丽神秘,可是江彤恩心里挂念着其它的事情,根本看不见眼前美丽的夜景。
※ ※ ※ ※
齐铭看到车子来就一头钻上去,心里头感觉闷闷的,就像有一块石头搁在心里一般,刚刚他的确让高乐讲不出话来,但是他并没有得胜,他的爱情一就是被诅咒的、不被祝福的,他看不见明天在哪里!
这几天让江彤恩待在他身边,才会让他的感觉都模糊起来,他知道江彤恩不是会是同性恋,为什么要让他黏在自己身边呢?难道就只是因为难得遇到一个认同的朋友吗?
齐铭转头看着窗外,相反车道上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呼啸而过,一整排的行道树有如卫兵一样站的整整齐齐,彷佛一切都有他的依归所在,而他呢?
他的心该何去何从呢?
下了车子,慢慢的往回家的路走,走到街口的时候,一张非预期中的脸跑进视线中,他吓了一跳,迎面走来的人受到的惊吓也不亚于他。
该出声,还是当作路人擦身而过?齐铭低下头,咬住自己的下唇,他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起来。
那人的尴尬亦然,艰难的移动脚步想擦身而过,但齐铭却开口了。
「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吗,学长?」他的牙齿在颤抖,呼吸几近停止。
「……」被叫住的人,反复深呼吸数次,才得到开口的勇气,「你…你、好……好久不见……」
是啊,很就没见了!听到他的话,齐铭有种想笑的冲动,可招呼还是要打,「你好吗?」将近两年了,时间经过得迅速,可人却没什么变化。
「我,现在很好……」支支吾吾,学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想到冤家路窄真的遇上了。
齐铭冷笑了声,「是啊,变回正常人当然生活也很好了!」
他的话让学长感到一阵窘,不自在的神色染上脸,「你、不要再提起那件事情了,我已经忘了!」
「忘了?」齐铭走到学长面前,「你真的忘了吗?」眼睛直视学长的,只换来后者不断地闪避,终究不肯正视他。
「你不要这样!」学长怯懦的转过身体。
「不要这样?你为什么那么胆小,为什么不肯面对自己的内心,好,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以后就算再遇到也不要打招呼了,反正……」齐铭深吸一口气,「也没什么意义了。」说完,弯进巷子上楼。
被扔在路口的学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界中,才落寞的转身走离那地方。
齐铭一口气爬上五楼,仓促的打开门冲进家里,磅地关上门后背靠着门板不住的喘气,一滴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下了。
「我不会再为你难过了,不会了!」齐铭不停啜泣,鼻子哭的通红,眼睛也是红红肿肿的。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真的不在意的话又怎么会掉眼泪?付出的太多,等到掏空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一颗心伤痕累累,只能一个人躲着舔舐伤口……
不过只是爱情罢了,为何要受到那么多的鞑伐,变态、邪魔歪道……什么难听的形容词都冠上了,难道他真的那么不可原谅吗?
他没有赢,他输了,输的一塌糊涂,因为他还是哭了,他真的没办法像在高乐他们面前一样假装坚强,很痛……真的很痛……
齐铭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抱着曲起的膝盖,把头埋进其间哭泣。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握成拳的指节泛白,强自压抑却仍溢出的哭泣声音越见委屈,数度哽咽着想停止哭泣,却仍是徒劳无功。
心脏一阵收缩疼痛,彷佛快要不能呼吸一样的难过痛苦,齐铭紧紧咬着嘴唇,咸腥的味道渗进嘴里,可还是阻止不了这狂噬的疼,一再压迫的痛。
不行了,不行了!
心里头不断有声音传进他的脑子里,他再不阻止这情况他就要疯了,下意识举起自己的手,张口狠狠的咬下,牙齿压进肉里,牙关不断的用力在用力,直到刺眼的红艳缓缓冒了出来。
手指握的死紧,他为了要阻止强烈的痛苦,他一口一口的咬着自己的手臂,每一口都像要把肉咬下来一样的用力,每一次嘴离开之后就有一个红肿的印子留在手臂上。
就这样,齐铭借着一次次的自虐行为逐渐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不知道留下多少伤口之后,眼泪终于慢慢止了,感觉也麻痹了,受尽折磨的手臂垂落在身旁,他从地上爬起来茫然的走向床铺。
疲惫的身体往床上一倒,动也不动的趴着,就像再也不会动了一样,狼狈的手臂垂落,红色的血一点一点的从破裂的口子流出来,蜿蜒在手臂上。
寂静的空间,昏暗的室内,静谧中有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呼吸着,让这个死寂的房间不在那样的死寂。
※ ※ ※ ※
江彤恩回到久违的家,一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味道是熟悉的,这是十多年来他所居住的屋子,可是走到里面之后,他却有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彷佛少了一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