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凤来仪 by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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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凤来仪 by绯语-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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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掩上朱漆大门,我深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翻身上马。 

宣慕也上了他那匹纯白的苍穹,与我并肩走了几步,忽然歪头道:“你马骑得挺好的啊!” 

“凤家的人自然精通骑射之术。”我淡淡的说。虽然我是当成女孩养大的,但即使是女孩,骑射也是必要的修习课程,何况我这个假女孩,爹娘自然有意训练我的骑射之术。 

宣慕夸张地大叹一口气,我转头看他,他惋惜之情溢于言表,耸耸肩膀,很无奈也很遗憾地沮丧道:“哎呀……我还想着你若不会骑马,我还可以抱着你共乘一匹呢!唉……温香软玉投怀送抱的美梦破灭了……” 

我不禁失笑,他抱怨的夸张神态让我心里因离开京城的惆怅一扫而空。 

从昨夜开始,我心里便隐约有些莫名的惆怅,担心月枫,担心那个人,担心岳安王府的仆人遭殃。一想到可能就此离开京城,从此和那个高傲的人天涯海角,再没有错身相逢的机会,总还是有着一点的情绪生出,斩不断也理还乱。 

所以我从昨夜起便沉默了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宣慕大概也明了,陪着我不说话,只轻轻的搂着我。 

这样一想,我知道宣慕现在是故意作出这样一副小色胚的模样来逗我开心的,而他确实达到了目的。 

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用心的对待我呢?心里感动着,我笑着对他伸出手。 

宣慕不明所以,但看我对他伸手,自然而然地也就伸了过来。我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放开,云淡风清地道了一句:“谢谢你。” 

“谢什么?” 

“没有。”我一笑,收回手,一扬马缰,策马往城门而奔。 



两人出了城门,我勒住马,回首望去。京城依然在清晨的淡淡暮霭中沉睡着,放眼遥望,依稀能看到远方层层叠叠的宫殿的飞鸾瓦角,雄伟而壮丽。 

那里曾经是我的地方,收录了我所有的开心和难过,希望和绝望。那里有一个我爱了二十四年的人,那里有个爱了我二十四年的人,那个人也同样的恨了我十一年。 

曾经,我所有的快乐都是来自于那个人,曾经,我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那个人。那个人是我的理想,也是我的幻想,他是我的整个世界。 

现在,我踏出了京城的城门,像踏出他给予我的世界。 

时至今日,所有一切过往云烟都如那座九重天地的宫阙那样,在我逐渐远去的旅程中淡漠。 

而此刻,在我身边的人是最爱我的人。 

是我要让自己爱上的人。 

也是,我这一生这一世,选择要和他一起度过往后年月、和他一起面对风雨的人——宣慕。 

这自然是不会告诉宣慕的。 

我调转马头,与宣慕一起往我们定下的路而去。 



第二十八章 



我们两人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路过一间寺庙。 

寺庙名素心,是间挺有名的姻缘庙,只要在庙里的姻缘树上挂上一个刻了双方姓名的小木锁,那多数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天长地久,这里的灵验可是美名远播的了。 

现在才过清晨,这里离京城也尚有一段距离,祁福的人还没有来,在台阶上只有几个小和尚在扫着落叶,四处弥漫着一种佛门静地的清幽感。 

宣慕忽然勒马,一个翻身利落地下地,走到我面前,兴奋道:“少寒,我们进去一下?” 

“不怕吗?如果不赶路的话追兵来了怎么办?” 

“不怕,他发现我们不见了至少也得两三天时间。那个时候红棉和苍穹早把我们带到天涯海角了!下来下来,我们去祁愿?” 

我想一想也是,便也翻身下了马,栓好在树上。两人并肩而入。 

门口的几个小和尚看着我们两个形态亲密,惊讶之情布满脸。我一惊,才想起两个男人这样走进去会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赶紧要离开宣慕一点,哪里知道宣慕反而伸手一握,紧紧扣住我的手腕,半拉半拖着我昂首踏进庙中。 

我使劲挣扎,当然徒劳,脸上红得厉害。 

经过小和尚的身边时,几个小和尚冲我腼腆地笑笑,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 

任宣慕一路将我拉入庙中,来到姻缘树下,他一回头,状甚惊讶地假惺惺道:“呀!少寒!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吗?” 

我一听气真是不打一处来,拍开他趁机摸上我脸颊的手,对他低吼道:“你这样拉我进来到底有没有注意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吗?两个男人这样很奇怪的!” 

宣慕一怔,随即哈哈一笑,契而不舍地又伸手到我的脸上去吃豆腐:“少寒,你红了脸这么漂亮,他们肯定以为你是女的。” 

“你说谁是女的?”我沉下脸,怒起来。 

“好好,算我说错话。”宣慕果然不愧是识时务的俊杰,立刻妥协地笑着将两手举至耳边,道:“少寒,我们进都进来了,别生气了!”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瞪他一眼以示警告。 

宣慕拉过我的手来到姻缘树先,自己先跪下,然后一用力,将我也扯着跪到了他的身边。 

“干什么?”我问他。 

宣慕已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脸上的笑容已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虔诚和认真。 

他一字一句道:“我,李宣慕在这里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对少寒始终如一。尽我所有来给予他快乐,给予他幸福。即使他不爱我,即使他还思念着那个人,即使他利用我,我都无怨无悔!我将我的生命交托于他的手中,为他做任何事情均在所不辞。如有不从,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月老在上,请保佑少寒从此开心快乐。” 

我的唇不断颤抖着,心里既疼又柔,还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宣慕已经转过身来紧紧握住我的手,那不知被我看了多少次,将我感动了多少次的幽深眼眸里此刻烁烁地闪着认真的光。 

宣慕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眸,声音有些沙哑,却坚如磐石:“少寒,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不要离开我。请给我实现我的誓言的机会。” 

心里蓦然抽动了一下,我抽出手,闭上眼睛,将眼泪收到眼眸中,像他刚才一样双手合十。 

我默默地许着愿。 

天啊,请让我和这个人顺利的活下去吧。 

让我爱上这个人吧。 

他的心像琉璃,晶莹而剔透,内内里里一看便明白,我怎样才能守护这颗心呢?请皇天后土在此为我见证,我从这一刻开始,即使穷尽所有力量也…… 

正要默默的念出誓言,忽然,他从旁裹住我的手,让我睁开眼睛看他。 

“少寒,你不用为我立誓……”他温柔地笑笑:“你想为我立誓已经让我很满足了。可是你只要接受,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给你的,你并不需要给予……因为我做所有能为你做的事,是我的幸福。而你留在我的身边,让我能看着你,让你真心的笑着,这已经是我的幸福了……对我,已然足够……” 

再也忍不住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面对刀尖,我能默默地闭眼承受痛楚,面对伤害,我能咬牙而挺过去,当真心的爱情被摒弃,我也只打落牙齿和血吞,独自承受。 

谁说男儿不流泪? 

宣慕此番真情,我的泪流出了又如何?这些泪,及不上他真心的万分一重量。 

当心里被温暖所包围,我才明白,只有心能换心,也只有爱能换爱,当他拿心来换我的心,当他拿爱来换我的爱的时候,我才是真的知道了情爱二字的真正所在。 

我还不能给他所有的爱,区区几滴眼泪,又怎么会因为‘男儿流血不流泪’的话而吝啬?也只愿他明白,他这么的努力,这么的拼命,让我无法不把心重新的黏合,交托到他的手上,让我无法不从干枯的身体里挤出生命的力量来给予他。 

我反身抱住他,抱住这具被我健壮些的身体,双手紧紧撮住宣慕后背的衣服,也不知道有没有弄疼他。 

我想,在这一刻,没有谁有那个能力将我扯离宣慕的身边。 

“傻瓜……”我带着哭腔道。 

宣慕反而安慰地拍拍我的背,像在哄着小孩子一样哄着再也无法控制不断抽泣着的我:“好了好了,不哭了……我这么说不是让你哭出来的……不哭了……” 



半晌,宣慕微微拉开我,替我擦眼泪,站起来道:“我去里面求枝签,你在这里等着……如果你想……”他顿了顿,声音中有些期待,也有些颤抖,他轻轻道:“你也可以把这个挂上去。”言罢,仰头看着姻缘树。 

宣慕拉过我的手,将一个玲珑的木锁郑重地交托到我的手心。那么轻巧的一个木锁,那么小的一个木锁,重量不如一朵盛开的牡丹,但却比最昂贵最娇美的牡丹更贵重。 

木锁上龙飞凤舞地刻了两个名字——少寒,宣慕。 

我捧着木锁,像捧着宣慕的一整颗心,心在跳动着,他胸膛里的心,我胸膛里的心,还有我手心上的心都跳动着,像天荒地老的誓言,以生命和时间为交换的爱情。 

我点点头,宣慕便放手离去,走进寺庙内求签。 

我心里明白他是细心的知道我不想被他看到流泪的样子,所以自行回避。我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木锁。 

正在此时,旁边响起一个妇人温和的声音。 

“这位公子也是来祁愿姻缘的么?” 

我回神过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笑吟吟地站在我前方。 

妇人约莫五十多岁,眼角眉梢却依然流转着年轻时倾国倾城的美丽风姿,而经过岁月洗濯的年华却突现了她华贵优雅的神态。 

这位夫人好生面善,我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于是也就笑笑应她:“是啊。夫人也是么?” 

妇人忽然神情恍惚起来,盯着我看得出了神,手不由自主地想伸过来抚摸我的脸。她身边的一个侍女低声提醒道:“夫人……” 

她猛一回神,收回了手,对我抱歉地笑笑道:“这位公子,方才唐突了……只是公子你实在很像老身很久以前的一位故人……” 

一旁的侍女从妇人手中拿过一个木锁,穿上红锻带,退后几步,一抡臂往上扔。 

我大概貌似妇人的故人,所以这位优雅的妇人对我似乎颇有好感,声音慈祥地闲聊着她的家常。 

因妇人优雅雍容的神态让我想起十一年前的娘亲,所以我也就微笑着听她说话。 

“老身为二儿子祈求的姻缘。”夫人忽然叹了口气,眼神悠远起来,那双经年月琢磨却依然明亮的眼眸中透露着她对儿子的关怀:“老身的大儿子大概没法子得到真爱的了……唯有想着为另一个儿子祈求一下月老吧……老身的二儿子将要成亲了,媳妇也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但不知和我儿能否合得来……我老了,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只盼着他和他媳妇和睦的过着日子,生个儿子或女儿,我也就满足了……听我大儿子说,这里的姻缘挺管用的,所以前几日老身便来这里斋戒净身,今早是个吉日,便来抛个木锁。” 

说着,咳嗽了几声,似乎染了些风寒。 

听到她这般让人揪心的咳嗽,我心里撼动了一下,想起以前我娘握住我的手,对我说:“少寒,你不要担心,娘亲往后就算是死,也得让你恢复男儿身过生活……” 

多少个夜晚,她亲自为我纳鞋底,昏黄的烛光下,她纤丽的脸上是为人母的慈祥,尽管是凤家的夫人,却亲手为我缝着些衣物,一边缝一边轻道:“少寒啊,你得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你是男儿身,不然这便是欺君之罪……但等到你成年,娘一定让你得到你应得的生活,你的欺君之罪就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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