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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在考试前就连房子都找好了,满心欢喜的盼着跟你同栖同息的日子。结果好不容易让你考上了,你居然嫌北部的学校远,不想去念!」想起当时,方效澄一肚子气,额头暴着青筋接着又说:「就为了你懒得搬家,居然要我们分隔两地,当初没被你气死,真是老天保佑!」
「你又没说,人家也没想到啊。」回答很小声。
「我想的还不止这个;你要念的科目,只有北部的学校有足够的水准,若是留在老家,毕业后想找工作都不容易。你不喜欢当上班族,想在家工作,北部的工作机会也比较多。我也想过养你一辈子,可你又不喜欢。」
虽然两人的年收入有相当的差距,卫平还是坚持要有自己的工作。不是他厌恶当米虫,这是男人基本的自尊;自己要养活自己。
「你想好多喔。」卫平偷偷咋舌。
「我不想难道你会想吗?」方效澄坐起身来,眉头皱得快打结了:「我们甜蜜的同居生活过不到一年,居然跟我说你想交女朋友!」望着卫平的凌厉眼光,几乎要在他身上穿出洞来。
「人、人家没谈过恋爱嘛!那时候没女朋友很逊耶,班上大家都有,我也想试试看,所以…」
「没谈过恋爱?那我每天和你在一起是做什么?那时我大学一下课,每天都尽量陪着你。到了晚上更是『身体力行』,用行动来表示我对你的爱意。这样还不叫谈恋爱,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练身体吗?」
「你又没说,我哪知两个男人也可以谈恋爱…」
「我没说?是谁一听我说些甜言蜜语就想睡觉的?」提到这,方效澄火更大了:「我为你写的诗,都给文学部的人拿去当模板了。那些女生们光是看,就已经满眼泪光。偏偏我每次念给你听,没两句你就眯眼想睡觉。连我说最白话的『我爱你』,你也都一脸茫茫然,完全不懂我的心意。」
「你老用那么难的词,人家听不懂,当然会想睡啊。」
方效澄一手按额,深吸口气。神啊,你到底给卫平少安了多少条神经?居然能让他迟钝到这种地步。
「每天那样恩恩爱爱的日子,都不能让你体会我对你的感情吗?」方效澄声音转柔,有些无奈的问:「那时候,你心里真的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我也不是都没有感觉啊,只是…那时候,我只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好,如果要我选,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啊…那时候我又不知道,这样就叫谈恋爱。」卫平有点慌张地解释:「结果,我女朋友也没交成啊!说好中午在校门口见的,害我等到傍晚都没来,那女生第二天还跑来凶我,说我没诚意,当场就把我甩了。」
方效澄冷笑:「你第一次约会就放人家鸽子,她当然要骂你没诚意。」
「喂!是她自己没有来耶!」
「人家约你早上在车站,你中午才跑到校门口去,当然看不到人。」
「之前我们约好中午在校门口的。」
「人家打电话到家里来,要我转告你早上直接到车站,你们想去赏花不是?她说这样比较快。」方效澄一脸平然的说:「我正找不着机会破坏,当然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真相大白,卫平无法置信地指着他:「你,难怪前一天晚上,你硬是要了人家一整晚…我说我第二天要出门,要你饶了我,你还都不理人家。害我腰痛得要命还不得不出门,然后,在校门口站了那么久…」
「当天早上她打电话问你为什么还没到,也是我告诉她你不想出门的。」
「方效澄,你很奸诈耶!」
「这是正当防卫,我当然得消灭一切可能的敌人。」
卫平缩在被窝中,咕噜咕噜地念了一堆,听不清楚抱怨些什么。
「多亏我小心防范,后来三年,你没再跟我说想要什么女朋友。」方效澄拍拍卫平的头,鼓励他那三年的优良表现。
卫平小小声地回嘴:「想也不敢啊。」
再笨也有基本的学习能力。
女友事件之后,方效澄摆明了说:这事让他不爽,然后在床上极尽所能地,把卫平逞罚了一遍。有了前车之鉴,卫平自然不敢再提要交女友的事。
「正当我以为,经过这四年甜蜜的同居生活,我们已经两心相许,可以从此协手白头…」
「斜手白投?」什么东东?
「手牵手一起到老的意思。」
解释完,方效澄接着说:「偏偏大学一毕业,问题也跟着来…」
「对啊,我差点毕不了业!」
方效澄咚地一声,赏了卫平一记爆栗。「谁跟你说这个!那时我一毕业就得出国去深造,接下来有两年的时间不能陪着你,不晓得你又要给我捅什么蒌子!我拜托大姐帮我在这期间内照顾你,临走前也先帮你把工作安排好。两年不能在你身边,一想到我就坐立难安;说不定还等不到我回来,你就给别人拐跑了。」
「哪有,你不在,我很伤心耶!」卫平摸着额头咕哝。
「听大姐说:我出国的头一个月,你就瘦了一大圈。」方效澄低头轻吻卫平发际。「打电话回来,跟你说不到两句话,听你声音都哑了,害我好几次都心疼得想干脆回国算了!」
「人家真的很难过嘛!」
小时后被父母丢在一旁,多亏方效澄,卫平才又能过着有家、有人相伴的日子。那两年最亲近的方效澄不在,虽然方家人对他还是百般呵护,方映如更是克尽长姐如母的责任,尽力照顾卫平,却还是怎么也法取代方效澄在卫平心中的地位。像是又被家人拋弃一样,刚开始的几个月,卫平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晚上睡不好,体重直线也下降。连方家两老想儿子,都没卫平想得那么严重。方效澄三天两头打电话回家,偏偏卫平一听就哽咽起来。这种情况一直到半年以后,才终于逐渐改善。
「我本来想:分开两年,正好当成对我们感情的小小考验。看到你对我如此依恋,虽然舍不得,心里还是顶高兴的,总算没白费我对你一片情意。」方效澄微笑着把卫平抱进怀里坐好,将他的双手握住,带笑的眼稍有点怒气,可惜卫平丝毫不觉这风雨欲来的前兆。
「两年耶!第一次跟你分开那么久,后来习惯了每天给你写信电话e…mail,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对啊!结果我好不容易捱到毕业,正想我们久别重聚,两人的感情应该会更上层楼才对。结果,我学成归国,这次你没吵着要女朋友,反而是要结婚!」
方效澄似乎心情极好,哈哈两声又问:「你那时半夜约大姐出去,跟她说什么?」
卫平听得一身冷汗。不会吧?大姐答应我不说出去的。
方效澄笑得更加温柔:「想不到,你居然想当我姐夫,真是让我吓了好大一跳。」说话的人说得兴高采烈,眼里却看不到一丝丝笑意。
卫平偷偷地想从方效澄身上移开,再迟钝的人,这时也知道该避避风头。
「听说大姐当场拒绝以后,还有人死巴着她问为什么。那时大姐说什么?你还记得吗?」握着卫平的手明显加了劲,让他没法溜走。
「大姐说不会告诉你的!」卫平可怜兮兮地说,使力想逃走却徒劳无功。
「早就知道了!我回家后的第一个星期,大姐就告诉我,你对她求婚!」
「…她明明答应我,不会告诉你的。」卫平一脸委屈小声地说。果然是同血缘的一家人,说话都不算话。
「大姐问你为什么想结婚,结果你怎么说?」方效澄低头问着怀里的人。
「我想要和你成为一家人嘛!你不在那两年,虽然有大姐照顾我,可是…可是,还是不一样我…我还是想要有家,有人和我在一起,我不想要自己一个人。」卫平声音越说越低。「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从小到大我们都没分开过,就只有那两年,虽然有大姐,可是…还是不一样,所以我才想,只要成为一家人,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父母离异,一直是卫平心中最大的痛,语言的隔阂,再加上家不成家的日子,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实在是太过严苛的考验。也难怪,他会一直粘着方效澄,对卫平而言,他是生活的全部,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为什么只想到大姐,想和我在一起,应该是跟我结婚才对啊。」
卫平瞄了一眼搂着他的人,好象没他想象中那么生气嘛!稍稍安心了一点,卫平老实地回答:「我那时根本没想到,可以和你像这样在一起。」
方效澄叹了口气,该做的早就都做了,卫平还真是迟钝的可以。
「大姐训了我一顿,说你什么都不懂,这么多年我却一直绊着你。利用你想要个家、想要人陪、怕孤单的个性,是我一直自私的把你锁在身边,让你非得跟着我不可。大姐说,你对我只是童年依赖的情感延续,不是爱情。我利用这点把你绑在我身边,不让你有机会离开我。总有一天,当你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你会怨我,我误导了你,还不让你有任何机会离开我。」方效澄把怀里的人抱紧,:「结果,那天我和大姐大吵了一架,吵到邻居都差点去报警。」
卫平抬头。不会吧!大姐向来和效澄感情最好,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姐弟两也会吵架。
方效澄笑了笑接着又说:「她说中我那时最大的心病,我自己清楚,却不肯承认。」停顿一下,方效澄长吐一口气,声音变得更为低沉:「…对你,我就是放不开手。」
「那就不要放啊,我又不在意。」卫平温顺地躺在方效澄怀里喃喃的说,理所当然的口气,换来方效澄轻轻一吻。
「因为知道我跟大姐求婚,所以你后来才变得那么奇怪吗?」卫平抬头问。
方效澄回国后,任旧和卫平同居。
表面上,日子过得和他们大学时完全相同,实际上,方效澄却开始有意的和卫平保持距离。工作结束后一定应酬到深夜才归,对两人的床第生活也不如往常热衷;连假日平时很少出门的方效澄,居然开始有自己的活动,而且还不让卫平参加。
「我故意的!不这样,怎么让你发现我的价值。」方效澄奸笑。
「喂!」卫平用指头比着方效澄胸膛,说一字戳一下:「我很伤心耶!喔~你后来跑去交女朋友对不对,哪个叫白家欣的女生。你说!有没有?」
回国工作不到一年,方效澄开始和公司的女同事出双入对。头几次,卫平还迟钝地以为两人不过是一般朋友,接连几个周末被放在家里,卫平才赫然发现,方效澄周末出门,就是和那个叫白家欣的美女约会。
打翻成年醋桶,卫平酸溜溜地说:「她很漂亮啊,你后来干么不跟她交往?」
「人家早结婚啦!」
「你怎么知道她结婚了?喔~你还有跟她连络,方效澄!说!你是不是一直背着我跟她交往?」
成年醋泼了一地,卫平喃喃地抱怨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个男人一点良心都没有。人家出去交女朋友,手也没牵到,就害得人家被甩。拿这个当理由,欺负人家一整晚,自己却跟别人偷偷来往。我真是命苦,居然遇上这种男人…」
方效澄抓抓头,这是在演哪一出连续剧啊?哀怨成这样。
「白家欣毕业就结婚啦!她是我大学学妹,我介绍她到我们公司上班,人家那时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你跟别人的老婆搞外遇!?」卫平嘴张得更大:「你不但对不起我,还对不起人家的老公!一次故负两个男人。方效澄!你还有良心吗?」
「是『辜负』吧!」
方效澄屈指在卫平头上一敲,阻止他继续胡乱编剧:「是我拜托家欣假装和我约会,故意让你发现的。」
抓着方效澄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