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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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策-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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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儿抬头看着付钰书,失神了片刻,才恍惚明白过来面前的人是谁,眼神也由最初的茫然转为惊疑,再到悲伤、忿怒。 
妙儿喃喃的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无法说话,这里也没有枯枝供她笔画,只能忿忿的瞪着付钰书。 
“你别急,这儿有纸笔,有什么要说的话,你就写下来。”那是他早就命人备好了的。 
“你真的是皇帝?”妙儿几乎是颤抖的写出来,笔都握不稳。 
“……”唇舌间充满苦涩味道。犹豫良久,付钰书只得一声:“……是。” 
“啊──” 
“是”字一出口,妙儿就红了眼,激动的把手边所有能丢的东西狠狠朝付钰书丢过去。 
“妙儿,妙儿!你冷静点,你听我说,我……” 
这时的妙儿已近颠狂,她什么也不听进,只是狠命的推打着付钰书,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消失。 
“啪!” 
房门在面前狠狠关上,付钰书怔怔的站着,心上是说不出的忧伤。 

妙儿,对不起…… 

29 

明日就要离开了。 
付钰书焦躁的在大门边徘徊,不知该不该踏出那第一步。从洛翊那里,他知道是苏涣然暗中查出了自己被困的所在,并来颖州向洛翊借兵救了自己。而且,他人现在就在城内的客栈里。他,在等着自己! 
可是,自己该去见他吗? 
恢复了皇帝的身份,他与他,该是形同陌路才对。否则,以他的身份,只怕又要牵扯不断,理还乱。 
但……真的不去见他了吗? 
那么久的相处,一起朝夕与共,真的就这样断了?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这次回去,大概此生便再也无缘相见了吧?这最后一面,真的不见了吗? 
付钰书看着那就朝自己空敞着的大门,犹豫不定。 
见与不见,终是要再伤一次他的心的! 
伤心啊…… 
如果, 
如果可以,将这身后的一切拋弃、不再分离…… 
如果可以,自己不再是自己,该有多好?! 
迷惘的眼中充满忧伤,付钰书下定决心的抬起脚。 
去见他吧,去见吧,再任性一次,舅舅他,总是宠着自己的不是吗? 

“皇上是要去哪?”脚方踏出去一步,身后便有声音。“何不由臣护送前往?” 
──是他! 
付钰书无奈转身,对身后人微微一笑,道:“秀林,朕不去哪。” 
陆秀林那张刻板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皇上万乘之躯,有任何一点闪失,臣等都万死亦不足惜。微臣斗胆,恳请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保重自己。” 
付钰书连声道是。在这个人面前,他心虚。 
没错,他面前这人便是陆皇后的亲弟弟,永宁侯的小儿子,目前正在益州指挥使手下任军职的陆小侯爷陆秀林。 
这次的营救,说起来还是他的功劳! 
洛翊责职只在颖州,而自己被困韩城,他不方便插手,所以找上了当时正在韩城附近,手上有些兵权且与皇家关系匪浅的他──自己的小舅子。 
“皇上知道了吗?”陆秀林突然问。 
“什么?” 
“皇后娘娘已为皇上怀有龙子了。” 
“什么──”付钰书瞬间被这个消息震住了,“皇后……她真的……有了?!” 
“臣下怎敢欺骗皇上。”陆秀林冷冷的盯着他,毫不掩饰眼中的不郁。“娘娘在京中为皇上日夜牵挂,却不知,皇上这儿倒是早有解语佳人患难与共。” 
他指的是妙儿,付钰书知道。 
他在为皇后鸣不平,付钰书也明白,可他无法解释半句。 
“皇后深情厚意,朕是明白的。”若说以前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也早就看明白了。 
付钰书心中愧疚,出门的脚步是再也迈不出一步了。 

钰书,钰书…… 
那柔得好似能摄人心的呼唤仿佛还在耳边,付钰书闭了眼。 
再也见不到了啊,舅舅……涣、然…… 


一切都已准备都绪。 
“皇上,该启程了。”身后的洛翊提醒到。 
付钰书回首,最后再看了一眼颖州城。 
城门口围满了人,是夹道欢送的百姓。人群里,没有那个人。半晌,终于放弃。“走吧。” 

颖州城外的山上,此时正迎风站着两个人。 
“涣然,该走了。” 
皇帝的鸾驾就从山脚下经过,长长的蜿蜒而过。苏涣然知道,那个人就在队伍的最前面。 
“嗯。是该走了……” 

仿佛有所感应,付钰书突然一阵心悸。蓦然回首,朝那高高的山尖望去。 
“皇上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吗?” 
“不,没什么。” 

风起,夜凉如水,不知不觉已入秋了。 
用过晚膳,付钰书带着洛翊踱步至院中。他们现在正在回京的途中,这里是一处别馆。 
“洛卿,妙儿姑娘的情况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臣已经安排了人去照顾,现下大概也歇下了。” 
“那就好。若有什么情况,及时让人来告诉朕。”付钰书叮嘱道。 
自那天被妙儿赶出来后,她就再也不肯见自己。 
洛翊应下。 
付钰书也不再说什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抬头看着天上的缺月,总是觉得去时比来时快。那个时候,月亮是一天一天的渐圆,现在,是一天天的渐缺。还有半月才到京城,自己离那个人,也越来越远了…… 
在风里又站了许久,付钰书转了个方向,向另一处院子过去。 
那里住着妙儿。 
付钰书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眼才能放心,这不光是因为她救过自己,还因为阿怨。 
因为,她有了阿怨的孩子! 
妙儿所受的刺激过大,情绪一直不稳,结果有一次在激动之下昏倒,被大夫诊出她有了身孕。孩子是阿怨的,付钰书明白,但这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否则,那就是乱党余孽,是不能留的。 
所以,他认下了,即使所有人都怀疑。 
那是自己的侄儿,北潋一族唯一的血脉,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 
他希望他能与自己的孩子一同成长,希望付氏与北潋的仇怨,能在他们这里悄悄化去。从此,不再有遗憾和牺牲。 

院子里很安静,屋里也熄了灯。不知为何,付钰书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就在他决定进去看看的时候,里面响起了侍女惊慌失措的叫喊:“不、不好了,妙儿姑娘不见了!” 
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这晚侍女们睡得太沉,竟一点没有发觉。洛翊认为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不会跑得太远,便立刻派人四处去寻。 
付钰书也跟着一起去了。 
别馆四周亮起了火把。很快的,正如洛翊所料,他们在一里外的林子里找到了匆忙奔逃进去的妙儿。 
“妙儿,跟我回去吧。”付钰书伸出手,柔声劝道。“你现在不能离开,你怀着身孕。和我回去,我能照顾好你和孩子。” 
响应他的是狠狠打开他的手,妙儿的右手紧紧的护住腹部,眼中只有恐惧和愤恨。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他……”付钰书再次伸出手。 
妙儿不听,一步步往后退,边退边凶狠的朝他吼。就在付钰书以为自己可以抓到她的时候,突然一道白芒划过。 
“皇上小心!” 
看到妙儿拔出刀子,陆秀林一个箭步冲上前。 
“不要伤了她!”付钰书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妙儿应声倒下。 
“你……你……” 
“皇上放心,臣只是让她昏了过去。”陆秀林十分不满,“皇上,此女子如此危险,皇上难道还要将她留在身边吗?” 
闻言,付钰书眉头一皱,沉声道:“秀林,她是朕的人,现在只不过是与朕有些误会。朕不容许她和她肚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记住了。” 
抱起妙儿,付钰书回头,见他仍旧面色冷凝,当下心中一凛。“皇后温良贤淑,妙儿淡泊怡静,朕相信她们自能相处融洽。” 
“……”陆秀林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 
付钰书轻叹了口气,抬头看天。 

皇宫啊, 
那个就要回去的地方…… 

30 

三个月后 

“──退──朝!” 
“皇上,接下来是要去哪?”从殿上下来,添福递上手炉,跟在后面。 
“随朕去祈合苑看看吧。”付钰书想了想,道。 
天上飘着细密的雪花,这已是今年的第三场雪了。深宫广殿,龙角飞檐,再没了往日的妖娆红妆,纷纷披上了一层洁白素裹。 
瑞雪、丰年,丰年、瑞雪,明年看来又会是一个好年辰! 
“皇上怎么想起去那了?” 
“也没什么。只是想到,朕有好久没过去了,忽然就想看看。” 
那还是自己做皇子的时候的居所呢。 

祈合苑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这里早已没人住了,只有几个宫人在这里看顾、打扫。 
付钰书伸手摸了摸那张用来习字的书桌,早已陈旧的案上隐约可见浅浅的刻痕,那是少时的自己划下的。现在看来,一笔一画,皆幼稚可笑。指腹轻轻的在那痕迹上来回徘徊,那是一个字,“然”。 
那个时候,自己总是怀着崇拜的心看着他,看着他的人,他的剑,他的字……那一个“然”字,自己摹了千遍万遍,却怎么也写不出他的那种苍遒潇洒。 
后来,自己非常孩子气的问他──为什么他的字能写得那么的漂亮? 
他是怎么回答的,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不过,却把他的字小心的留了下来,折好,偷偷藏在了枕下。待夜里无人的时候,借着镶在床上的夜明珠,悄悄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想到此,付钰书唇角微微上扬。 
这就是那时的小小幸福,单纯得不知世事。 

“皇上,文华殿里来问,要不要把今天的奏折都送到这边来?“添福进来,打断了正沉缅于过往的人。 
付钰书收回手,定了定已然纷乱的心神,拢了拢手中的暖炉,最后深深的再望了一眼。 
寂寞深宫冷。 
“不用了,朕现在就过去。” 

将批完的本子往边上一丢,再又拿起一本。打开,是来自颖州的。 
付钰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角,泯了口参茶。 
想到当初,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先皇遗诏”而南巡,结果什么也没有查到,反牵出了北潋一族的恩怨,甚至因此害了霖弟……付钰书就倍感自责。 
洛翊回京后升任吏部侍郎,颖州那里便又换了一个新知府过去。人是洛翊举荐的,是他的同窗,确有才干。 
折子与其它各州一样,例行公事的将颖州大小事务事无巨靡的都报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发生。付钰书看完了,颇觉无趣,转念便想到了那个在颖州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人。 
那个要自己不许逃,逼着自己,要自己接受他的人, 
舅舅…… 

闭上眼,那张从未忘记,也不敢忘记的容颜便清晰的浮现脑海。 
还记得分离前,那一夜的颠狂。炙热的吻,微凉的手,失控的噬咬和疯狂的舞动,肌肤的记忆,竟比言语更永久…… 
“涣然啊……”声音低沉喑哑,透露出主人异样的情动。 
“皇上,怎么了?” 
添福在殿下侍候,离得较远,听不大清。 
“……呃、咳。”付钰书尴尬的低咳了声,“朕没事。” 
手下意识的摸到了手边的茶杯,“去换杯热的来。” 
“是。” 
看着添福下去换茶,付钰书这才松开了悄悄遮了脸的折子,只觉得脸上热气蒸腾,口里喃喃着:“我居然……居然……” 
居然什么,付钰书是断断说不下去的。 

也不知在文华殿里坐了多久,直到换来的茶热又凉了,雪也停了,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听声音,好象是翔凤宫里的人。 
“添福,去,把人带进来。” 
付钰书放下朱批,从金龙椅上站了起来,伸展了手臂腰背,舒了舒因久坐而僵硬的身子。 
添福把人带了上来。 
那人一上来,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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