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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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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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来……」

  苏伟毅是真的没胃口,可是看到这几乎是年龄倒错的举动不由得「腾」地一下红了脸。不过他一张嘴,魏执就已经不失机地把那口饭喂到他嘴里去了。

  「你已经太瘦了。」

  搞不好这是害他内疚的一个重要原因。

  每次被苏永琪撩拨起怒火,回头就发泄在他父亲身上。虽然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充分地享受着复仇的快感,但现在日子久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对这年长者的感觉到底是依恋,还是憎恶。

  两种情绪总在心头交战。害怕着,有什么会突破了原来的关隘,萌生出新的东西。

  迷茫与动摇使得他心情更恶劣,明明知道不该却变本加厉地把这些情绪发泄在苏伟毅身上,导致他总是在事后后悔。

  「天热。」

  瘦了?也许吧,反正到夏天他总是没食欲,以前看快成为老婆的未婚妻天天嚷着要减肥的时候,还想过女人真麻烦。

  他可没存心要赶这种潮流。

  「也没热到这份上。」

  无言地坐过去把他竹竿般瘦削的身子搂在怀里,一口一口喂他吃饭的魏执故意忽视他几次三番想抢回勺子的手。

  难得的温馨气氛持续了整个晚上。

  吃完饭后被魏执拎着去洗澡的苏伟毅实在很不好意思,可是又有着喜悦的矛盾心情。

  这种沉默着却温存的贴近,比身体接触更叫他感觉羞涩……和危险。

  像水。

  大浪滔天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避开险峰,确保自身的安全;但是当那水看似平静无波时,却会诱人一步一步走向灭顶的深渊。

  「你的头,再低下去就要沉到水里去了!」

  身边的水纹一阵波动,挤下来跟他一起泡浴缸的魏执一手端起他的下巴,扯过泡沫海绵开始从脖子往下刷。

  「我……我自己来。」

  这个该下会也像吃饭那样全程服务到家吧?苏伟毅一下慌了神,挣扎着要站起来。但人太高了容易重心下稳,幸好魏执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避免了他把男人最紧要之处撞上坚硬的浴缸。

  「我……对不起。」

  好像更出糗了!瞧见魏执一脸研究的神情看虚悬在面前的「要害」,苏伟毅一手就想去遮住那羞处。

  「别遮……」魏执却抢在他面前架开了他的手,手指轻触着那柔软下垂的地方——父性的象征,低笑道:「我第一次受你照顾的时候,你也把我看光了,还让我更不好意思。」

  他指的是苏伟毅在医院,为了阻止他逞强乱走动,强行掏出他的性器助他小解一事。

  「那时候我很迷惑,因为没有人照顾我照顾到这种地步。所以我记下你了——虽然不知道是该恨你多一点,还是喜欢你多一点。如果你不是他父亲就好了……不,也不对。如果不是的话,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把头埋进他柔软的小腹,像是惹了祸后躲回大人膝下的小孩——这样的孩子,谁能忍心苛责?

  苏伟毅无声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他柔轻的黑色发梢。

  这动作安抚了魏执,被宠眷的感觉让他心头一热,面对无言包容他种种劣迹、不是父兄却胜似父兄的长辈,他把小时候无法得到父亲眷顾的迷茫,长大后不能认同母亲的无奈,以及自己第一次想敞开心扉却被拋弃的痛苦,这些积累在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地倾诉。

  苏伟毅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少年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对象,能把所有让他不痛快的事说出来,就已经是他愿意把心结解开的表现了,不需要过多的响应与开解——这仪式如同教堂里信徒向神父的告解。

  等魏执终于发泄完了一切,余下低低的啜泣声也渐渐消失在室内,相拥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水温完全冷了下去,魏执还没觉得怎么,苏伟毅却已经老大一个「哈啾」打了出来——他的身子虚,就算是夏天也还是只能洗温水。

  意外的声音打破了沉静。两人这才惊醒过来,对望了一眼,彼此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匆匆洗了个澡后像做贼一样溜回房间里,窝进了被子里的魏执还是抱着苏伟毅不放。

  第一次在医院,他陪他过夜时那种安心与宁谧的感觉又回来了,叫人全然放松,只想沉浸其中。

  「这样你怎么睡呢?」

  倒是全身一直都很僵硬的苏伟毅对这样的亲昵很不自在。

  这姿势很奇怪,也很别扭。

  或者应该说是因为他很少与人这么贴合地抱在一起「纯睡觉」所以才乱不自在的。

  「很好睡啊。听得到你的心跳,知道有人在我身边……」

  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魏执就已经口齿不清,语渐呢喃。

  很快就着趴在苏伟毅胸口的姿势沉沉睡去。

  到底还是孩子,就算人是极为聪明的,但行事却这般毫无戒心。

  对了,新小说的开篇也许可以写这样一个少年。

  张扬的、矛盾的,有些迷茫却有着十二分固执的少年。

  这少年闯入了一个阅世已深、虽然生活枯燥却无意改变的中年男人的生活。以他的青春唤起了这个中年人对自己少年时的回忆。

  嗯,也许可以考虑加入各个不同年龄层次的人,在见到少年,不自觉回忆自己青春年少往事时的反应。

  懵懂少年时,最真最美最无畏的年纪。从少年时期过渡到现在的大人们,那时候都想了什么?做的又是什么呢?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题材……有点像他在学校时做过的个案调查,但却在立意上更为深刻,能雅俗共赏、引起共鸣的半写实性小说。

  如果能请老刘帮个忙,在杂志上做几期读者信箱,尽可能地收集更多的详实资料就更好了。

  下午一直在为无法决定选题而烦恼,在听过魏执的倾谈后突然自困境中找到了方向,苏伟毅心情一松,倦意上涌,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第七章

  听过苏伟毅的设想,编辑老刘倒是极有兴趣,非常赞成。

  老搭档两个合计了一下,除了在杂志上办了个「朝花夕拾——回忆我的青春时代」的读者信箱外,又返校找自己的恩师,今年已年届八十高龄的老教授余地光,专程向他请教之余,亦恳请他答应作其中的一个典型。

  拿稳了主意,办事也就顺当了。

  两位昔日同窗又兴发了师专共读时的书生意气,找一家小店,炒两个热菜酤酒讨论故事大纲。

  酒酣耳热之际,老刘突地抬起头来望定苏伟毅暧昧一笑,挤眼道:「别说老同学你没事瞒着我。这阵子你除了想通了新大纲外,还有其它的好事值得道贺吧?」

  「我?我还能瞒你什么!?五年前工作辞了,又没其它出路,这么窘迫的事我都能厚起脸皮找你老同学帮忙了,现在还有什么能瞒着你?」

  苏伟毅酒量浅,不敢多喝,正吃着菜。嚼着这话不是味儿,大是奇怪。

  「那你这不就见外了吗?前一阵你突然就病了,看你晦气得跟什么似的,怎么这才没多时不见,喜上眉梢了不给老哥子解解谜?哎,你害什么臊啊!你又不像我,家里老婆那醋坛子原装十年了还是那一老货。你重打老光棍这么多年,找个二次爱也很正常嘛!难道是对方年纪太轻你不好意思抹下脸开口讲明?」

  见他主动开口挑明老同学的感情问题,苏伟毅就有点坐下住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张口结舌地吱下出一声儿。

  这情形越发让老刘信了个十成十,羡慕地一仰脖儿把一盅白酒又倒了下去,笑嘻嘻地点破此定论非空|穴来风。

  「啧,别叫我笑话了,瞧你这脖子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别人热情着呢!你是个正经人,这种痕迹别跟我说是被虫咬的,就算是也得是只母大虫!女人是老虎嘛!老同学,不是我说你,交个年轻的,可得多几个心眼了。这上了年纪的人谈恋爱啊,就像老房子着了火,烧起来没得救的!别人年轻,还可以当玩玩,你要一头栽下去了,棺材本你都保不住!」

  见苏伟毅的神色已是难堪,含糊其词欲盖弥彰,直爽的老刘一把扯下他被点破后慌忙去遮脖子的手,感慨道:「得,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咱只是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反正你要谈成了,到头来还能少我一杯喜酒吗?这么多年你过得也下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拉扯大,小琪下学期就高三了吧?唉,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还想起我们读书的时候,宿舍的破收音机总是吱吱呀呀地放着一句歌词:爱到飞蛾扑火,是种堕落……那时我们年轻,能把歌唱得很好,却下懂得歌词的意思。现在你好歹又赶着了能烧上一把,老同学只有为你高兴的份儿!不过你可多掂量着点儿,别晚节不保啊!」

  「我没有……」

  苏伟毅嗫嚅着,先头几次三番想打断他的话插不进嘴,这会子可以让他说话时,却又因为话都被别人说完了而没办法再辩驳一声儿。

  谈恋爱?在外人眼中看来自己目前这情形就像是谈恋爱?还是已经热情到把老房子都烧了的那种?

  会吗?

  真的会吗?

  只不过因为能与魏执谈开了、交心了、相处和谐了,对自己的影响就这么大?

  「晚节不保」这四字听起来着实有些剜心,不过也给他兜头浇了一泼冷水——跟魏执的事,不能再迷茫地陷下去了,想个法子,让双方都不伤情面的撂开手,这才是上策。

  把喝醉的老同学送了回去,走在回家的路上,苏伟毅一路想着该怎么做,还没等他有个对策,才拐进巷口,却见着自己的儿子携一位少女并肩而来,说说笑笑,神态无比亲昵。

  下意识地闪在一边,看着那两人从面前走过,招来无数赞叹的目光。这对少年情侣男的俊俏、女的漂亮,站在一起眼神温柔对望,和谐得宛如相互吸引的磁石,他们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其它人的存在,更别提只是木桩般杵在阴暗处的苏伟毅了。

  苏伟毅死咬着唇,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看着,看到他们走着走着竟是进自己家门去了,虽然记起自己也是要回家,但机械般地前行了几步,怔怔地看着关上的门,无论如何却再也没有迈进去一步的勇气。

  这情形不但似曾相识,并且刻骨铭心!

  上天何其残酷,非要将这一幕再重现于自己眼前?

  偏生那二人的容貌又是这般相似!

  等到神游方外的苏伟毅终于清醒过来时,人已站在魏家的大门前。想起自己刚刚才决定再下和此间主人过度深交,正犹豫着要下要进门,眼前的门却霍地被打开了,里面推搡着挤出一个人来,倒吓了他一跳,忙垂下眼睛倒退两步,缩到一边去。

  「魏女士,这件事情上我并不是来询问您的意见,而是询问魏执的意见。很抱歉您对我的成见一直未改,但请不要左右了您儿子的选择,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

  彼人扫地出门的男子气度倒好,眼疾手快把门抵住后又说了这一番软中带硬的话,悦耳的男中音有着不容人小觑的魄力,换来魏母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

  「好……好!你有种,你有种跟我到老爷面前说去!黑了心的杀人犯,也不过才是个二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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