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海晏从狱中出来后,几经辗转竟然做了豪门女婿。现在因岳父病痛缠身,他更是大权在手、富贵逼人,难怪可以出钱出力捧明星。
「那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又不是凭你的名义叫他做事的!」
自信满满的苏永琪对父亲这种小心谨慎、不欠人情的老式态度不以为然。
「你啊!」
苏伟毅只能报以无奈的笑,然而,儿子那张红艳的唇中吐出的下一句话却骤然叫他心跳漏了一拍。
「对了,前一阵子有人向我打听你,就是我那个高中的同学,魏执。」
说完了自己的事并达成了目的后,意兴阑珊的苏永琪把过长的刘海掠到耳后,开始低头进餐。
「他……他?啊,他说了什么?」
那明明是个恶意戏耍他人感情的小恶魔,离去后就不应该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尽管心里狂叫苦,但下意识的问话还是从嘴巴里漏了出来。
「没,莫名其妙要我一定给他你的联系方式,我跟他说你跟我的新妈去环游世界渡蜜月了,呵呵!」
撒下了弥天大谎的苏永琪倒是毫不内疚,还为自己的演技卓绝而沾沾自喜。
「你跟他说我结婚了?」
指甲突然掐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痛,苏伟毅怔然地重复着自己难以接受的谎言。
「是啊!谁叫他像个神经病一样,三天两头缠着我。」
啧,他忘了魏执跟池海晏算是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打从在池家见到他后,就被天天盯住追问的感觉真是超级不爽的。
「他缠着你?」
苏伟毅再次重复儿子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语,让沉默的低气压悄然笼罩了这一方空间。
「老爸!不是我说你,你别抽这么多烟好不好?那种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解决掉自己的晚餐后,看到父亲盘子里的食物几乎没动几口,倒是旁边的烟灰缸瞬间又堆满了烟蒂,苏永琪也忍不住皱眉。
「哦?哦……」
胡乱地答应着,慌忙跟在已经起身向外走的儿子身后,苏伟毅直到再次坐上计程车仍未能从刚刚那一下打击中回过神来。
「爸!我可告诉你,将来我一定要做大明星,家人也得要注意自己形象的,你别坏了我的事!」
上楼后看着父亲佝偻着身子开门的背影,那太过土气的打扮与永远不够灵敏的反应让苏永琪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知道自己那种预感从何而来,但从来都以自己为第一优先考虑权的他自然得把丑话讲在前。
一进门,苏永琪便压低了声音,在自己的地盘里对父亲说出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的话。
唉,为什么这个父亲就不能像爷爷或是那个池「叔叔」一样俊秀美丽呢?老实说,他有时候也实在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是谁的种。
「我……会注意的。」
含糊地允诺过后,苏伟毅到厨房端下了那几乎已经熬干了所有水份的汤,将儿子安顿进小房间,由着他自行安排,坐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又开始吞云吐雾。
也不知在阳台吹了多久的风,直到抽着的烟让他感觉满嘴发苦的时候,苏伟毅到底是想通了。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儿子撒下「自己已经再婚」的谎后,那个在五年前突然抛弃自己的人应该彻底死心不再找来了吧?
他早该想明白的,他不过是魏执报复自己儿子的工具,却仍是中了那样拙劣的圈套,直到被无情抛弃。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考,仔细回想魏执那时的一言一行才幡然醒悟。
真是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了!
他离开,自己再搬离旧址,这就已切断两人之间的所有联系,做了了结。
又何必因为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而而心跳不已并有所企盼?
断了的……联系。
放开了的……手。
不忘也得忘了……不伦恋情。
那段荒唐,却有着荒唐的甜蜜的往事,只堪留在记忆的角落。
就如同在他脚下撒落一地的烟头,尽管余烟袅袅,但任谁也不会怜惜地去将之拾起,重新衔回嘴上。
当那一段纯白的烟身在火光燎烧下一点一点变短的同时,它已经充分地燃烧尽了其中的精华,余下的只有还渗透着丝丝缕缕不甘的糟粕。
第二天一早,苏伟毅意外地被儿子摇醒。
「对了,为了不让你变卦,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收拾一下也不用带太多东西,反正我们原来那套房子还在。」
早起准备赶车的儿子突然做了这样一个临时起意的决定。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对这件事异常积极。
「我不……」
奈何,在儿子的一贯积威下,父权从未得以声张的苏伟毅到底还是被挟持着上车了,甚至还睡眼朦胧。
经历三个小时的颠簸旅程,走下月台的苏伟毅还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实。回想刚刚在车内看到的原本熟悉的城市、热悉的街道,不由得百感交集。
「快走啦,有人来接我们。」
不耐烦的催促着他的脚步,苏永琪一出候车室就四处张望,倒是在出站口处等候多时的人先发现了他们两个。
「伟毅,欢迎回来!」
裁剪合体的西服勾勒出挺拔的线条,站在那里与苏永琪相应生辉的男子是他多年前的同窗好友——池海晏。
没想到竟然是「何氏」的执行董事亲自迎接,苏永琪惊喜过后才反应过来。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顺手把两人的行李往他手上一丢,把堂堂大董事长当接车小弟用。
「小琪!——不好意思,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苏伟毅赶紧道歉,跟着想取回两人份的行李。
「你以前对我说话不会这么客气的……」
听到那种疏淡有礼到几近陌生的口吻,池海晏攥紧了手上的带子不让他把行李夺回去,语意里满是落寞。
「呃……」
苏伟毅愕然。还没想出要怎么回答他,早就远远走在前方的苏永琪见他们两人还在原地磨磨蹭蹭,气恼地回头大叫:「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要不要走了?」
怒气勃发的美少年引来众人侧目,连带他们这边也成了被关注的对象。
苏伟毅忙放开了争夺的手,垂头跟在儿子和旧日好友的身后,到停车场上了那辆豪华别克。
熟练地发起车子,池海晏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上表情各异的父子一眼,无言地把车驶上跑道,向已订好预定席的酒店进发。
吃了气氛相当怪异的一顿晚餐后,在池海晏的殷勤劝说下饮了不少红酒的苏伟毅脸上布满了红晕。以旅途劳顿做借口谢绝了接下来的夜生活节目安排,在他的坚持下池海晏早早便将他送回原来的公寓,苏永琪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堵气撇头看向窗外,完全没有下车的意思,池晦晏只好先把苏伟毅的行李送到屋里,进门看到还是一成不变的简陋摆设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道:「其实在你那次找我之前,我有主动找过你一次,还留下了电话号码,但一直没见你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是你不肯跟我联系了呢!」
「呃,哦?」
听到他这话,苏伟毅脑海中掠过一个模糊的影,似乎是有过这么一回事,那时永琪说过有人找他并递过一张写着电话的小纸条,但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根本没想过有可能是池海晏主动跟自己联系呢?好像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根本无力应付身外之事……对了!就是在第一次跟魏执Zuo爱之后,那天他拖着极度疲倦的身体,回来就又直发高烧。
灵光一闪的回忆,使他想起了多余的事。苏伟毅越发脸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答不出来。
「伟毅?」
看见他的脸竟然比刚刚喝完酒时还要红得厉害,池海晏有些担心地伸出手来想试探他额上的温度。
「叭叭叭——」
突然闪,门外的车喇叭声惊天动地的响起,却是在车上等待多时的苏永琪不耐烦按响了喇叭,催促进门半天了还没舍得出来的人——池海晏的手尴尬地停留在苏伟毅面前的空气里,良久,颓然地落回身侧,低声道:「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你也要小心开车。」
刚刚肌肤快要接触的一瞬间,空气无形中变得凝重起来,直到池海晏的收手离去,苏伟毅为那种气氛而骤然加速的心跳此时才恢复了正常,胡乱地点头应了一句,逃也似地进了卧室,从窗台上可以看见那辆车驶出了巷口,愈行愈远。
「真是胡来!」
把脸埋到柔软的枕头上,苏伟毅私下一个人时,才敢抱怨儿子的任性与蛮横。
不过渗透了身体的柔和醉意让精神亢奋,飘飘欲飞,反倒舍不得入睡的苏伟毅趁着微微的酒意,把锁在杂物间的脚踏车牵了出来,擦去车把上的銹迹,给轮胎打足了气,心里竟然为这小小的脚踏车故地重游之旅兴奋起来。
仔细地锁好门窗,骑在脚踏车上的苏伟毅全身沐浴着清爽的晚风,感觉比坐在大宾士里吹那又干又涩的空调要自在多了。
一一走过他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在路过那一处想忘了也不忘的江滨住宅区时,还是忍不住地拐了进去,在可以望见那扇窗子的路上站了好一会儿,怔怔地出神。
那扇记载着他当年跟一个高中生胡天胡地地过荒唐岁月的窗子,现今内里透出橘黄|色的光亮,有一个被拉长了的人影投在淡青色的窗帘上,时而来回走动着,时而又呈现出一个静止的坐姿。
苏伟毅只是一直看着,他可以想像出里面那个人是怎样地走到桌前泡了一杯牛奶,然后又走回来坐在窗边的老位置上看书。
看着,看着,一种心酸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滚来,让他一下子没留神扶稳停靠在身边的脚踏车,那老式的高大车身跌落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匡当声响。
似乎屋里的人也被这异常的声响惊动了,那扇透出光亮的窗被推开了。慌乱间一个照面,与一双黑白分明的执着眸子对上眼后,苏伟毅手忙脚乱地扶起车子落荒而逃!
似乎,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听着耳边呼啸过的风,苏伟毅模糊地掠过这样的隐忧,酒也全醒了。
第二天,比闹钟更早到访的是惊天动地的门铃声。
因为昨天的意外事件,又是大半夜辗转难眠的苏伟毅在满屋的烟气中被惊醒,心想搞不好又是儿子的「人来疯」,不敢怠慢地赶紧去开门,可是一个呵欠都还没打完就被门外出现的意外人物惊呆了。
「果然是你!」
在没戴眼镜的模糊视线中,那个疑为魏执的男子这样说着,抢在他关门前用脚抵住了门框。
「……」
太过震惊的苏伟毅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现实,放开门把飞也似地向卧室逃去,可是却非常不幸地在跑进里屋前被人一把抓住了。
一把拉住他的魏执牢牢地牵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他一心要逃进去的半掩的门扉后,不发一语地拖着他向外走,甚至连让苏伟毅恳请换件衣服的要求都置若罔闻,但一出门听到苏伟毅立刻不敌寒意地打了个喷嚏后,却又站住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细心给他裹上,还带着人体温的衣服立刻就抚平了刚刚冒出来的寒栗,因为他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一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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