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情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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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情线 (上)-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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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凶我,我没有做坏事……」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潜意识的认知,好漂亮的人不喜欢他。
段玉睥睨的眼神射出两道妒意,恨死卖油的傻子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花爷全副的宠爱,累积在腹中的怨气一瞬爆发,他恶毒地说:「你以为花爷是真的对你好么?」
他嗤了声,「别笑死人了!花爷只是在玩弄你,欺你是傻子,随随便便拿个两颗糖就拐你陪他睡,等到哪天玩腻了你的身体就一脚踹开,说不定还被他给卖了!就像我的下场一样!」
「啊!乱讲……」郝古毅猛摇头,坚持道:「葵不会把我卖掉。葵有给我好喜欢的钱,葵有对我好……你不要乱讲……」
「你说我乱讲,你还真是傻啊,花爷把我卖掉的当天,你不也在场。不信你可以问花爷,看我有没有说谎骗你。哼!傻子就是好拐、好骗……」
乍然,脑海迸出葵说过的话──
「不用骗,我用拐的。」
郝古毅的脸色一瞬惨白,无法理解为什么好漂亮的人会说葵的坏话,就像爷爷以前好生气的骂他。
他抬手揉揉双眼,视线愈来愈不清楚,陌生的情绪揪得心好疼……
葵明明对他好的。莫非……不是这样……
不然,好漂亮的人为什么好生气。
郝古毅想不出原因,怀疑道:「葵……是不是也给你好喜欢的钱……是不是也跟你睡觉……是不是也喜欢塞东西……」
塞东西……段玉有那么一瞬的愕然,男人能塞什么东西?!
眼尖地瞥见丑傻子的脖子残留一抹暧昧的痕迹,段玉霎时意会,当下不怒反笑,「呵,花爷当然喜欢哪。」
他恶意歪曲事实,存心要傻子也尝尝受人视如敝屣的滋味,段玉忍着三丈妒火燎原,刻薄地说着:「花爷对我说过,玩弄你很有趣呢,他没玩弄过又丑又笨的傻子,脱掉你的裤子来塞东西的滋味好极了。你可真蠢,花爷那么有钱,当然会拿钱拐你啰。」
他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上桌,「你看,花爷也给我钱呢。」
手一松,铜板叮叮咚咚落地,郝古毅眨着湿润的眼,认出那白白的钱两跟葵身上的钱一模一样。
段玉见他哭得蠢样可真丑,今日终于稍稍出了一口恶气,又啐了声:「丑傻子就是丑傻子,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
沈四在柜台结算布庄营业所得,算盘珠子拨了好几回,就是差了五十两银,这下看要如何对爷交代……噢……
「完了,五十两呢……怎么可能找错这么多钱给客人……」他快要想破了头,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脸色渐渐沉着的难看,他本不愿怀疑段公子的手脚不干净,就像宅院众人私下所传──段公子这人贪图爷富贵……
肯定错不了!
脑海回忆段公子出门前,就守在柜台算钱给客人。沈四暗压下对段公子的不满和失望,思忖爷待段公子不薄,段公子要钱花用好歹也说声,凭爷的阔气,哪会不给……
远远瞧布庄内,段公子正和熟客聊得开心,平日对爷却是冷淡得很……分明是水性杨花!
他打从心里替爷感到不值──段公子是贱骨,爷错待人了。
以往在摘星楼认识的几名公子哥儿专程来布庄光顾,段玉强颜欢笑来应付这对自己另有所图的家伙──
他口蜜腹剑地说:「呵,你瞧这块上等丝缎,可是王公贵族才买的起,料子是由北方地区所养的三棉蚕所吐的丝,再经过几道繁复的加工所制。啧啧,物以稀为贵呢,就连樊爷都舍不得给我。」随口胡诌,存心制造一些假象引人上当。
他本以为锦纤布庄的樊爷待美人儿多好,看来并非如此。林公子更凑近大美人儿,好生同情大美人儿受委屈。
摘星楼最美的小倌儿跟了樊爷,此事早已传遍花街柳巷,流连花丛的众人耳里。
他虽心有不甘无法获得美人儿青睐,但论财力,能有几个比得上锦纤布庄的樊爷。
何况,樊爷是出了名的老实商人,处世圆融、受人赞赏。那摘星楼的花老板和樊爷又有几分交情,谁敢在此事做文章,同樊爷抢美人儿。
林公子立刻安慰道:「樊爷是个商人,把利益搁在前头衡量也属正常。」
身为大财主的子弟,不愿在美人儿面前矮人一截,为了展现出手阔绰,他说道:「这块料子让我买了送你。」他才舍不得亏待美人儿,别说一块料子,就算美人儿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去摘来讨欢心。
「我怎好意思让林公子破费。」段玉嘴上说一套,双手却揪着丝缎不放,仰起的螓首展露绝美笑靥,登时把林公子迷昏了头。
他抿了抿唇,佯装好生为难,「这丝缎要五十两呢。」一般百姓哪买得起,然败家子就另当别论。
「区区五十两算什么。本公子什么没有,就是有钱。」林公子立刻掏出银两,贼兮兮的眼儿瞟着美人儿嫩白的脸颊,好想一亲芳泽。
段玉见多了这种垂涎三尺、心怀不轨的癞蛤蟆──那目的无非是妄想吃天鹅肉。
他笑得魅惑人心,心下却备感恶心;以前在摘星楼就看不上眼的公子哥儿,来此受他敲诈是应该──他正缺五十两来还给丑男人。
「林公子好阔气,冲着我的面子来光顾,我若不收就是不识抬举。对么?」
只要能讨美人儿欢心,要他花再多的银两也是值得。林公子把银两递给大美人儿,同时暗示道:「往后,你若是想要些什么,可以来找我。」
段玉似害羞般地低垂螓首,想着男人就是这副德性──见到蜜就想沾,喜爱的不过是美色。
脑海瞬间闪过一张张不同的脸孔;以往的入幕之宾唯有花爷令他甘愿地奉献,明知被视为玩物,那是花爷本就无情……
嫌恶的表情渐渐转化为满脸愁苦,阴郁的眼眸染了一层迷雾,长久以来,他一厢情愿以为自己在花爷心中是特殊的存在;给予红牌头衔,任他挑选客人,早非清倌的身分至少还能感受到一丝尊严,他仍可以说要或不要……
紧握着沉甸甸的银两,讽刺他在花爷心中终究是个物品,以高价换给丑男人。
痴心妄想这世上有人真心待他好根本是作梦!段玉抬眸看着林公子,比较那心思和买他的丑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有钱人花钱买情爱,真当他的感情可以随便议价,少污辱人了!
化不开深埋于心底的怨,他口是心非地道声:「好。」隐忍着怒气没发泄出口──去等下辈子!
等他投胎做驴、做马都胜过任人卖的贱种……
暗自咬牙绕过林公子的身旁,把银两搁在柜台,段玉茫然地望着门外,一股天生的傲气不容自己欠他人什么;打从卖身换来亲人下葬的那天开始,就签下一生还债……
林公子得到响应欣喜的不得了,走到柜台对小厮耀武扬威,「这五十两是我买布送给段公子制衣,你把帐记下了。」
「哦。」这简直是暗通款曲的征兆,摆明让爷丢脸。沈四待人走后不禁暗啐了声:「无耻!」
段公子揪紧在怀的料子哪有五十两的价值,给三两银都还有得找。他一定要把事情同爷说明白──段公子不将爷放在眼里,还打算偷人呢。
※※※
樊禛祥从蕃市回到布庄,即听到沈四透露的消息──
「爷,您最好注意些,段公子不值得您继续留在身边,万一他让您绿云罩顶,爷的面子将往哪搁。」沈四左右观望,生怕这番话教人听见。
樊禛祥的脸色倏地一沉,不相信非亲眼所见的事……但,沈四不会胡说。
心渐渐动摇;他扪心自问又了解人儿多少……该如何解释他为何趁自己不在才出门,究竟去哪?
支使银两为何不说……
眉一拧,他最介意的是人儿收下别人送的礼……是朝三暮四还是存心故意气他的举动。
樊禛祥不禁摇头苦笑──何时开始……竟然变得这么小心眼。
抬手拧散眉宇间的恼,他自嘲问道:「沈四,我何时拥有段儿?」
呃,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他好生错愕,「爷为人赎身后,段公子就是爷的了。这还用问吗。」
樊禛祥凝望通往二楼的阶梯方向,知他故意避着不见,脑海盘旋他曾说过的话──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丑男人,被他绑在身边才委屈!」
「如果他想走,我不会拦他。」樊禛祥说罢,便拾阶而上。
沈四一瞬瞠然,「爷在说什么疯话啊!」直接把人赶出去不就得了。沈四气闷地踹了柜台一脚,想不透爷的脑子在想什么!


8
「要回宅院了吗?」段玉一脸索然无味地瞥了丑男人一眼,此时饥肠辘辘,他竟想着丑男人宅里的饭好香……
「段儿,你很讨厌我吗?」温柔的眼眸迎视他绝美的脸庞,等待答案的前一刻仔细瞧那细微的神色变化──
段玉一翻白眼,别过脸庞,应了声:「当然。」
「如果有更好的对象,你会接受吗?」
「废话!」这问题哪需要问。他撇撇嘴,思忖宁可找看得顺眼的人,也不愿跟丑男人一起。
「那么,答应我,要让自己过得好。」
段玉愣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丑男人怎到现在仍没自觉──他跟他一起根本就不好过。
樊禛祥俯身凑近他眼前,伸臂一收,紧紧将他揽入怀里,求他,「别动,心甘情愿地让我抱着,只要一次就好。」
段玉被勒得快喘不过气,猛地挣扎,推不开硬邦邦的胸膛,他气急败坏地吼:「放开我──」咬牙恶咒死男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他死也不要跟他在这儿亲热,万一沉四上来……
顾不了男人是他的谁,他张口狠狠地一咬,霎时在男人的肩头尝到微腥血味。
樊禛祥任他紧咬不放,纠拢的眉不因为肩上的痛有增无减,是因为舍不得放也得放手。
一份私心的执着抵不过君子有成|人之美;与其将来令他受人指责,他会放手……
轻如羽毛的吻落在脸颊,段玉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渐渐仰起的螓首被动作轻柔的大掌扣往宽厚的胸膛,倾听似能安定灵魂的心跳……
瞬间,两人均感茫然不已──
他的抗拒与他的无悔交织出复杂的情绪;谁也没再开口,时间彷佛在此刻静止──
「咕噜。」
一声饥饿的生理抗议很煞风景地由两人紧贴的身躯传出,段玉登时被雷给劈中似的惊醒──
「放开!」毫不犹豫地推开丑男人,他闪远些,又羞又恼的抿唇,提袖抹去残留嘴角的血渍。
温热的触感彷佛仍印在脸颊,没由来的心悸令人无所适从,他偏头瞪着丑男人,骂:「你想干什么就等回到宅院把房门一关,我就算再不愿也绝对不会反抗。」
他当他是什么……
樊禛祥坦荡荡地站在他眼前,纠正道:「段儿,别再当自己是卖的,不论我有无损失,你都没欠我什么,我不勉强你非得接受我不可。」他淡然一笑,试着消散凝聚于心的怅然。「走吧,我们回宅院。」
樊禛祥率先转身下楼,以防止自己回头去牵着他的手,收了他满满的不甘愿,够了。
段玉愣怔在原地,丑男人走了?
怎不像往常一样会来牵他……
手放在胸口,不再感到心悸,一股闷气渐渐凝聚于心头,他懊恼地骂:「搞什么!换都换了,讨厌就是讨厌,怎会接受……」
※※※
将自己锁在书房,掌灯细凝墙面的一幅画像,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透过自己望着谁……
不由自主地抬手欲触碰那绝美的脸庞,登时赫然一惊,心渐渐沉落谷底,偏头吹熄掌中烛火,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往书房内室,抑制满怀的一厢情愿飘出房外加诸在他人身上,若不这么做,恐怕只是让人更讨厌。
入睡前,樊禛祥决定不再要求他做些不喜欢的事,能让人儿减少一分一毫的厌恶情绪,或许在人儿留下的这段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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