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怜央咄咄逼人的态度实在让草稚淳很难招架,可是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只是草稚淳不懂,他干嘛这么生气啊?
「我知道很难让你信服,不过我说到做到,我一定会帮他找到主人的。只不过,在我替牠找到主人之前,可不可以请你代为……」草稚淳心虚的提出要求。
草稚淳并不觉得绪方怜央是和外表一样冷酷的人,之所以心虚,是因为自己实在太麻烦他人。
「我拒绝!既然那是你决定要做的事,就要像个男人,用自己的肩膀好好挑起这个责任,不要想依赖别人!我只是有一张床,你的棉被和毯子都在那边,浴室在那里,冰箱里的食物都可以吃,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我要睡了,除非火烧房子,否则不准叫我!对了,奶茶趁热喝,喝完记得要把杯子洗干净!还有,明天早上九点我就要出门,我只收留你们到那个时候。」
一口气交代完该注意的事项,绪方怜央洗完澡就上床去睡了。留下玄关的一盏小灯,方便草稚淳看顾小猫。
* * *
时间都过了凌晨两点,小猫还是不肯安静下来,吵闹的声音让绪方怜央和草稚淳都无法入睡。
「拜托,不要叫了,如果吵到他,他会把你丢出去的。乖,不要闹,赶快睡觉,我唱摇篮曲给你听好不好?」草稚淳裹着毛毯趴在洗衣篮前面,一边用手指安抚小猫,一边压低声音求牠快点睡觉。
「你没养过猫对吧?」
绪方怜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草稚淳吓出一身冷汗。
「吵到你了?对不起,我会叫牠快点睡觉……」担心从睡梦中被吵醒的绪方怜央会把小猫丢进雪地里,草稚淳赶紧替牠,也替自己求情。
「牠饿了。」
听了绪方怜央的话,草稚淳如大梦初醒,赶快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迷你包装的猫饲料倒在手上。
「你怎么样知道我没有养过猫?」草稚淳一面问,一面把放在手心上的干粮送到小猫面前。然后小猫只是靠过来闻一闻,才咬了一口就吐在地板上。
「看就知道。」
绪方怜央抢过他手中的猫食走进厨房,放了少许在酱油碟里,还加入温手混合在一起。等吸饱水分的饲料膨胀起来,绪方怜央用手指搅拌匀之后,再次回到了洗衣篮的前面。
「为什么要泡水?」草稚淳好奇的问。
「牠是只还没换牙的小猫,一般成猫吃的饲料牠咬不动,泡水是为了将饲料软化,方便牙齿还不够力量的幼猫进食。」一边讲解时,绪方怜央一边用食指沾取少许已经泡软的饲料伸进洗衣篮的空隙,小猫立刻靠上去舔了起来。
「换你。」
绪方怜央抽回被小猫舔得一乾二净的手指,将手中的酱油碟交给在一旁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草稚淳。
「你喂就好了,我粗手粗脚的……」草稚淳担心如果是由自己来喂食,小猫恐怕会嫌难吃而不肯过来。
「你捡来的猫,你自己喂!」
把酱油碟放在地板上,绪方怜央回到茶几前面坐下来。
绪方怜央之所以逃开,是因为当他的指尖被小猫温热的舌头舔到时,那颗早已被冰封住的心……又恢复了生命力。
其实他早就应该习惯不对任何东西产生情感,可是绪方怜央有时候还是会感到一阵绵密的痛楚,没办法逃离那种理应埋没了情感。
草稚淳有样学样地照着绪方怜央的动作喂食,小猫果然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就将一整碟的猫饲料吃得一乾二净。
「你看,都吃完了耶!」草稚淳开心的展示被吃得一滴不剩的空碟子。
「把盘子洗干净赶快睡吧。」
绪方怜央冷冷的说完,就把棉被盖在头上倒回床上睡了。
* * *
第二天早上。
绪方怜央把穿著袜子的脚伸出棉被外,确定已经习惯略低的室温后,才肯离开暖烘烘的被窝。
张开嘴,坐在床边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后,睡眼蒙眬的绪方怜央被躺在地板上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哇,地板上有死人!绪方怜央反射性地把脚缩回床上。
定睛一看,发现倒卧在地板上的男人的身体正规律的起伏着,绪方怜央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也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小猫……还好吧?
生怕吵醒正在睡觉的草稚淳,绪方怜央蹑手蹑脚地绕过茶几蹲在盖住小猫的洗衣篮前。乌漆抹黑的小东西蜷着身子窝在棒球外套上,安心地睡着。
嘴角扬起浅浅的笑容,绪方怜央将食指伸进篮子里,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睡得甜甜的小东西。
啪沙
睡在一旁的草稚淳翻一个身,露出被毛毯包裹住的赤裸上半身。
已经好久没见过男人赤身裸体的绪方怜央,惊愕得跌坐在地板上。
看着草稚淳毫无防备的睡脸,绪方怜央的视线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吸引住
沿着脸颊的轮廓下巴到两耳处长满一片青色的细小胡渣。
那是体毛稀少的绪方怜央最渴望拥有的男性象征。
在确定他没有起床迹象后,绪方怜央战战兢兢地移动身子朝睡梦中的男子爬了过去。
对胡渣看得入神的绪方怜央,下意识地伸出手指体验梦寐以求的触感。
刺刺痒痒的感觉透过敏感的指尖传了过来,他忍不住又多摸了一下。
如果自己脸上也能够长出这么具有男子气概的胡子该有多好!
绪方怜央仔细地端详眼前的男人,他的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喉结也非常清楚,属于完全男性的外表。
更遑论他健康的男性体态,只有线条优美的肌肉,不过分夸张,也没有多余的脂肪,那可是许多人花钱去健身房都练不出来的匀称体型。
才几秒钟,这个男人身上又多了一项令绪方怜央眼红的优点。
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莫名其妙,但是绪方怜央就是不禁要嫉妒起他来。
「喂,起来了!」绪方怜央抓起他晾在一旁的衣服,往他脸上砸了过去。
「今天放假……再让我多睡一下……」草稚淳抓下覆盖在脸上的衣物,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一句,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睡。
「喂,你以为这是哪里啊!」绪方怜央抓起另一件毛衣又丢了过去。
「让我再睡十分钟……十分钟……」草稚淳这一次动也不动,直接让毛衣盖在脸上打算继续赖床。
「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把猫丢出去!」绪方怜央最后通牒。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草稚淳犹如头上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清醒过来。
「等一下,我起来了!」
当草稚淳整个人从毛毯里跳了出来,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绪方怜央不知道为什么,用力吞了一口口水。
「请你不要随便便在人家光着上半身好吗?」绪方怜央赶紧把脸别到一边去,不希望被他看到脸上的尴尬。
「不好意思,因为衣服湿了没办法穿著睡觉。」草稚淳一边说一边把确定已经干了的衣服穿上,眼睛不停的注意着篮子里的猫。
「篮子借你,你赶快把猫带回去。既然你已经把牠带回来,就有责任替牠找到饲主,我待会儿要出去,所以请你动作快一点。」绪方怜央催促着。
第三章
那个人不知道有没有替猫找到主人?会不会让猫饿着?
会不会因为嫌麻烦,就把猫丢回原来的地方?
一整天,绪方怜央都被不安的情绪困扰着。
当天晚上十二点过十分,结束打工从便利商店返家的绪方怜央,在经过公园的时候,还特地靠近废弃的守卫室查看了一下。
尽管没有看到猫,绪方怜央还是把特地买来的幼猫罐头打开,放在门口的位置。这样一来,如果小猫真的回来了也不至于挨饿。
至于那个冒冒失失的流浪汉去了哪里,这就不是绪方怜央关心的重点了。
都这么大的人,如果真的那么不会照顾自己,饿死在路边也是活该!
才这么想着,踏上二楼台阶的绪方怜央被蹲坐在家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你回来啦!」
草稚淳熄掉手上的烟,立刻起身露出亲切的笑容,旁边还摆着早上借给他的洗衣篮。
「篮子放着就好,你可以走了。」绪方怜央从口袋里准备掏出钥匙,用不带感情的口吻下逐客令。
以一个流浪汉而言,这家伙未免也穿得太称头了点,身上竟然还有淡淡的古龙水香味。
「我知道,可是……」草稚淳指着正在洗衣篮里喵喵叫的小猫欲言又止。
「什么?牠为什么还在这里?」因为太惊讶的缘故,绪方怜央手上的钥匙掉落在地,发出金属特有的清脆声响。
「大概是太脏了,加上又不是有血统的猫,我认识的那些女人都不愿意收养,而我又不能带牠回家,所以只好又来这里请你再收留我们一个晚上。」
「什么?我为什么还要收留你们啊!」
他把这里当作是动物旅馆吗?绪方怜央皱了一下眉头。他刚刚还说了我认识的那些女人……他该不会是从特种营业的吧?
草稚淳的上半身全裸途突然在脑海里浮现,那副充满成熟男人魅力的躯体应该很受女人欢迎吧。
绪方怜央幻想着自己被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拥抱住,不禁产生一种血压上升的晕眩感。
「拜托啦,我想我们只要给牠洗个澡弄干净一点,最好再绑上一个蝴蝶结,那些女生就会改变主意。拜托啦,再请你帮帮忙!」草稚淳双手合掌放在头顶上,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这时,绪方怜央注意到草稚淳脚边有几根烟屁股,还有一个便利商店的袋子。
半透明的塑料袋里装满用来微波食物的空盒,还有两三个像是罐装咖啡的铝罐。他应该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如果不没地方可去,正常人也不会冒着被冻死的危险,坐在一个才认识不到十个小时的陌生人家门口等着被招领吧。更何况,对方愿不愿意收留都还是个未知数。
视线重回仍然保持鞠躬姿势的草稚淳身上,再看了看那只有着绿色瞳孔的小黑猫,绪方怜央叹了一口气,决定投降。
「进来之前,把地上的烟蒂捡干净。」
* * *
在绪方怜央的协助下,草稚淳得以顺利的将小黑猫身上的千年脏污洗掉。
没想到出现在两人面前的竟然是一只全白的猫。
为了让牠看起来更具有吸引力,绪方怜央还找出包装礼盒上的一小节缎带为牠系上。
从这天起,草稚淳每天早上带着「小黑」出门寻找饲主,晚上就带着牠一起回到绪方怜央的住处过夜,就这样连续过了一个星期左右。
这天晚上,结束打工回到住所的绪方怜央,一进门就说:「喂,我替小黑找到饲主了。」
「真的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听到好消息立刻从浴室冲出来的草稚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头发也还在滴水。
「我的朋友,我和她约好明天中午在目黑车站碰面。」
「明天啊.可不可以改天?」草稚淳面有难色,因为他已经答应朋友一起去逛街买生日礼物。
「明天就是明天,不能改。能不能来随便你!」
草稚淳去不去都无所谓,绪方怜央只想赶快把猫送出去,这样一来,才能够名正言顺地摆脱他的纠缠。虽然跟他在一起挺有话聊的,但是如果不尽早替猫咪找到饲主,要不了多久,这个流浪汉一定会把这里当成家。
* * *
车站附近的露天咖啡座广场上,绪方怜央和一位打扮入时,留着中国娃娃头的妙龄女子面对面坐在一起。俊男加美女的组合为平凡无奇的咖啡广场添了几许浪漫气氛,就连经过的路人都忍不住被吸引住。
「每次跟你出来,就一定会这样。」
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女子叹了一口气,粉红色的嘴唇一张一合抱怨着,一手拖腮,一手拿着吸管不停在玻璃杯搅拌。
「只要是有妳在场合,不管跟谁在一起都会成为别人注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