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银针为他一一挑去,莲子糜烂,不好动手,他并不帮忙,只笑著旁观。
凌晨时分,他翻身起来,要吃雪花桃泥同美人肝,还要喝甜酒,并强行逼我起床,我不许他喝酒,告诉他这辈子只吃酒酿,结果翻身躺下,不肯理会我。
我命人去做这两样,连哄带劝,又做来酒酿樱桃奉承他,他翻身伸手将我按在怀里,轻声道:“谢谢你,祺毓。”
遥想未来几载,怕是都要在祁京宫中度日,只那四角天空下,终有一人相伴,虽无千山万海,只有浩淼卷帙,银灯高挑。我同他皆体弱病倦,潦倒诗酒,只能享受一半。
沈宜诗集,已经付梓,这略微的墨香飘忽,或可告慰於他一脉清魂,只他大抵已太上忘情,拈花一笑,只见舍利粲然,不见万水千山。
次日,出城踏春,还带著康睿康琼,说是踏春,已近初夏,麦草香气阵阵,无限心旷神怡。
路上遇一妇人,却是婵娟,她已嫁作人妇,也没有认出我,只携抱幼子同丈夫说笑著走过,其乐融融,少女的腰身被粗淡的生活一一包裹起来,丰腴柔美,宛如观音。
下了车,在田地旁立定,眼前一望无垠的青色麦浪,浮动如潮,我想或有一颗麦种承著祺焱的肉体微尘而来,又将满足某个孩童的唇齿而去,虽短暂如蜉蝣,弹指亦可见三千火烛,光明世界。
尤瑞郎扶著我的肩膀,曼声吟哦:“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兮既明。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远处传来康睿康琼笑闹的声音,他们相互偎依,亲昵无比,我听得康琼轻声呼唤:“哥哥!”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