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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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权-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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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趁着这一瞬间的呆怔,凤知微扬手便是一剑,射入一个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刚刚起身的人的咽喉。

剑光入喉她连剑都不抽,带着那尸体滑步一移,正移动到斜对面扑过来的一人面前。

那人模糊的视野里只看见人体扑近,自然认为是敌人,低吼一声出掌一拍,啪的一下把那倒霉蛋脑袋拍个粉碎。

一拍之下手掌一痛,一柄黑色的剑穿过他手掌,射入他眉心。

转眼又杀两人。

这些人离她最近,动作最迟钝,明显武功最低。

凤知微柿子先捡软的捏。

很明显那个领头人武功最高,但是他睡在最里面最远的供桌上,等窜到他面前早就被发觉,不如趁现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杀一个是一个。

鲜血标射之中,有人捂着喉咙咯咯倒下,有人卷着火星飞扑而来,劲风猛烈,视力模糊却也不影响动作方位。

凤知微心中一凛,知道接下来的会一个比一个难应付,而且很明显,武功越高,中毒越轻。

那劲风如此凶猛,扑面便令人窒息,凤知微扬起剑,举到一半便觉得胸口一痛,手不由自主的垂下来。

正心道小命玩完,身子忽然被人一撞,翻滚而出时看见宁弈闪电似滑步而出,代替她滑到那人身下,一个铁板桥倒仰滑跪而过,肘底一翻雪光一亮。

嗤啦一声鲜血连着内脏汹涌而出,一道可怖的伤痕从胸至腹翻卷而出,那人狂吼着拼命往上一纵,努力收拾自己掉下的肠子,宁弈鲜血披面,冷笑着横刀一绞。

噗通一声那人重重坠落,落地之时溅起的鲜血扑了宁弈一脸。

四面怒吼声里,缓过一口气的凤知微扑了过来,一把拉住宁弈逃入偏殿,人刚射进门,立即抬腿倒踢重重将殿门踢上。

几乎就在殿门关上那一瞬间,各种暗器狂风暴雨般卷来,夺夺连声钉在殿门上,将那些本就半腐的木头射得大块剥落横飞。

凤知微听着那强劲的发射之声,暗自庆幸自己反应过快,惊魂初定中反身靠在殿门后想喘口气。

宁弈一伸手就把她拽开。

“砰!”

刚才凤知微靠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洞,一枚闪着蓝光的三棱刺阴险的卡在其中。

如果不是宁弈拉得快,现在这三棱刺就应该卡在凤知微背上。

凤知微长长吐一口气,喃喃道:“你又救我一命……”

“不用算这个。”宁弈脸色发白,淡淡道,“你也救了我很多次。”

凤知微听着外间声响,叹口气道:“这毒还是不够厉害,只让他们失明,武功却没太大损害,我们现在麻烦了……”

她说到一半突然住口,想起第一个发作的人那辗转的呻吟,这是从宁弈体内流出的毒素,已经经过一桶水的稀释,分别喝进了那么多人肚子里,还能这么霸道,令体健忍受力强的江湖人不能控制的发出呻吟,那这蛊毒本身,该有多强?

而直接中了这毒的宁弈,该是怎样的痛苦?

然而从中毒那夜到现在,已经快两天,她未听他发出一声呻吟,叫过一句苦。

凤知微望着宁弈苍白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宁弈却只扶着墙,仔细听外间声音,刚才没办法靠近外殿大门,紧急中被逼入这个偏殿,现在这偏殿没有窗户,唯一的门户已经关死,毒没能让对方完全失去战斗力,他们杀了七人还有五人,还是武功较高的,此刻形势,已经糟到不能再糟。

外间吵了一阵,也安静了下来,想必知道他们跑不掉,又挂心自己的毒,暂时试图调息逼毒了。

空气中有种紧张的沉静,沉沉压在人的心头。

半晌宁弈扶墙坐下来,对凤知微招了招手,“来,坐。”

凤知微笑笑,过去,找了些旧布幔堆在一起,点着了,和宁弈两人坐在火堆前烤火。

两人都是人杰,事到临头都有常人不及的镇静,就着渐渐喧腾的火焰,听着似有若无的淅沥沥雨声,被火光映得微红的脸上,都有凛然不惊的神情。

半晌凤知微道:“宁弈。”

“嗯。”

“我们这次运气不太好。”凤知微咳嗽几声,悄悄抹掉嘴角咳出的一丝鲜血,侧首冲宁弈微笑,“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她那样冲宁弈笑着,却觉得笑容也快渐渐僵在了脸上,心跳擂鼓似的忽紧忽松,手指在不住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所有的骨节都似在慢慢散架,两日两夜奔波劳累极度紧张,受了内伤一直没法休息,她知道自己已经心力交瘁强弩之末,更糟的是,体内一直很稳定的燥热之流,隐约有不稳窜动之势,那种感觉就像沉寂已久的火山,只等下一刻的轰然爆发。

她是真的快死了吧……累死的。

隐约听见宁弈低低“唔”了一声,道:“非战之罪。”

“是啊。”凤知微疲乏的垂下眼睫,觉得眼皮重似千钧,栓了无数大铁球,“只是我被你传染了倒霉而已。”

“我倒觉得我是被你害的。”宁弈一步不让。

凤知微没力气斗嘴,懒洋洋道:“哦……”

手背突然一痛,是宁弈突然伸手过来狠狠捏她,“知微,别睡,别睡。”

凤知微无声的笑了一下,忽听宁弈问她:“你为什么要赶来救我?”

凤知微累得不想回答,宁弈却在不住掐她,“说话!你敢不回答本王问话?你是真的想来救我还是别有目的?你那天为什么要套我的话?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这男人好吵……凤知微用此刻无比迟钝的思维想着宁弈那些问题,只觉得脑子越想越打结,砰一声栽倒在宁弈怀里,呢喃道:“……都是些蠢问题……”

宁弈抱住她,一瞬间脑中也是一晕,他开始以为是自己也是累的,随即又以为被凤知微撞的,鼻端却突然嗅到一点奇异的味道,他怔了怔,恍然大悟。

那群江湖人,在门外熏毒香了!

凤知微久战精疲力竭,先着了道儿,他关切凤知微,眼睛又不方便,也没有察觉。

此时他也觉得体内疲乏一瞬间全部涌了上来,那些一直细碎着切割着内腑的疼痛汹涌而来,他窒了窒呼吸,眉梢眼角透出淡青之色。

自己……也快不成了吧……

揽紧怀中凤知微,她细瘦的身子在怀中小小一团,像个孩子,有些软润的部位触着他,温温软软,令人联想到世间一切的粉嫩和旖旎,此刻他却完全没有了绮思,只想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就这么坐下去,至路途的尽头。

也许是该不甘心的,一腔雄心,王图霸业。却折戟于这暨阳山一座废寺之中,何其的荒唐,然而真到了这样的境地,似乎也提不起劲来懊恼或不甘,仿佛这样的安宁和静谧也很难得,便是这样的结束,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渐渐的垂下眼去,不再试图弄醒凤知微,修长的手指一颤,搁在了她的眉睫。

眉睫凝着些微的汗,像晨间花上的露,火光毕剥着淡下去,夜雨声听来忽远忽近,有丝丝缕缕的雨雾,从残破的墙缝间迤逦进来。

……恍惚间突然似乎遥遥有乐曲之声响起,是箫声。

清越,苍凉,空灵而渺远的箫声,自长天悠悠而来,自银河垂挂而下,明光一线,万里清音,刹那间渡越云山沧海,直入人心。

一曲《江山梦》。

梦中江山,江山如梦,多少年心事如许,一生里豪情谁掷,纵金戈铁马银瓶乍破,不过是百年富贵终归黄土,霸业皇图,湮于身后,四海孤独,晚来风歇。

宁弈一片混沌的脑海,随着箫声的接近,渐渐清醒,如被天神之手,拨去暗昧云雾。

怀中的凤知微,也突然动了动。

宁弈低下头,轻轻拍她的肩,“知微,醒醒,你听。”

凤知微在他怀中挣扎着,支着头闭着眼听那箫声,她微微耸起的肩单薄如冬日蝶翼,似乎两日间又瘦了许多,宁弈觉得自己的掌心覆于其上,都觉得疼痛咯手。

箫声越发近了几分,那箫声中似乎有几分神异超拔力量,外间的人们也似乎停了手,起了一阵惊慌的骚动。

凤知微抬起头来,和宁弈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一抹喜色。

此时两人还是没有力气,只得静静互相依靠着,凝神听那一抹箫音,夜雨笼罩下的古寺静谧无声,火光残冷细雨幽幽,他们在幽深大殿里氤氲的淡雾中席地而坐,被夜露濡湿的袍角缓缓散开。

突然都觉得心中安详,万事不萦于怀,不止这江山不过一梦,这世间种种,人间苦恨,万丈雄心,无限谜团,都似可在这一刻洒脱抛却,换一回大笑而去,撒手红尘。

凤知微没有发觉自己靠宁弈很近。

宁弈没有发觉自己扶着她肩。

一生里最安静的时刻,一生至此,卸下心防最接近的距离。

半晌宁弈轻轻道:“这曲潇洒中有清贵之气,苍凉中有睥睨之态,绝非普通江湖人物能为。”

凤知微“嗯”了一声,“真是令人神往的人物。”

两人望着那方向,等着那人近前来一睹庐山真面,却听见更近处忽有长啸声起,穿云裂石,劈空惊电,刹那近前!

箫声戛然而止,竟然不再靠近。

殿内两人一惊,宁弈听着那啸声,眼中突然爆出更浓的喜色。

那啸声起初还在远处,刹那便至,随即外殿便是一阵惊呼,凤知微隐约听见那个声音刺耳的领头人惊慌的道:“天战……”

他一句未完,突然一声惨呼,紧接着便是重重的“砰”的一声,撞在偏殿的门上,震得整个殿都似乎晃了晃,半晌,有鲜红粘腻的血流,蛇般从门下的缝隙里缓缓流了进来。

凤知微看着那血流,想着那领头人的武功,觉得自己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未必是对手,眼前来人,却一个照面便要了他性命,真是了得。

想到那句“天战”,心中又是一动——天战世家?执掌江湖牛耳,稳控黑白两道多年的战氏?

这个家族,在江湖中隐然已是神般存在,难怪外面的人那么惊慌,可这个家族的人,号称皇族之后,和朝廷中人向来没瓜葛,怎么会为了他们出手?

看宁弈那样子,明明是认得的,是谁?

还有那吹箫之人,为什么听见这天战世家中人的啸声,便不再过来?

凤知微正要出门去看看是谁,忽听又是一阵衣袂带风声响,在殿外的那个天战中人,听见那不断接近的衣袂带风声,忽然低低冷哼一声,随即便无声音。

紧接着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嗓音。

“在这里么?进来看看!”

又听见另一个熟悉到要死的声音,夹杂着点咀嚼的声音,冷冷道:“吵,臭!”

凤知微砰一下就撞在了半拉开的殿门上。

赫连铮,顾南衣!

真是的!要么一个都不来,要来全部死出来!

凤知微含着眼泪,回首向着宁弈,轻轻的笑起来。



赫连铮见到凤知微的时候,张大嘴,“呃啊”一声,没话了。

顾少爷停下永远都在吃胡桃的嘴,将胡桃顺手塞在一边赫连铮张大的嘴里,唰一下以神速飘了过来,一把将凤知微抓过去,上上下下摸了一遍。

然后从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大把药丸子,蚕豆似的塞在凤知微嘴里,不允许她发表任何意见。

楚王殿下就比较可怜了,没人问,还得去解救差点被胡桃噎死的赫连铮。

赫连铮缓过气来大骂:“你个路痴,要不是我你能找到这里?过河拆桥!无耻!”

顾少爷根本不会将别人的话听在耳中,骂人这件事他毫无概念。

“有治眼睛的药么?”凤知微半晌才咽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指指宁弈,宁弈淡淡道:“不用问他,他还没这本事。”

顾少爷袖着手,摸着胡桃,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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