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后好了让马房派个好师傅教你骑术,冬猎时一定要同来。”
静言客气了几句,谢过郡主的关心,却听她又说:“我听说你母亲有哮症,恰好前几天刚得了几包好贝母,得空时让丫头给你送去。”
这话被姑奶奶听见了一半,一叠声的问:“怎么章姑娘身上不舒服么?要用贝母?我房里还有些枇杷膏。”说着便叫跟着的小丫头去拿。
大郡主眼神一变,转头冷笑着说:“静言好得很,贝母是给她母亲的。人家姑娘孝顺,事事以母亲为先,您的枇杷膏存了也不知多少年,还是留着自己享用罢!”
静言头皮发麻,明知大郡主是向着她说话,但这话锋却免不了把姑奶奶再得罪一遍。此时她也不好开口再说什么,无论是收郡主的贝母还是谢姑奶奶的枇杷膏都会开罪了另一边,果然这什么烤兔子宴就不该来!
正是为难间,忽听王妃软绵绵的说:“静言母亲可是有哮症?有痰没有?”
这还是头一次静言觉得王妃那催眠似的声音宛如天籁,立刻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答道:“大夫说家母是肺阴虚,一直吃着顺平汤,但也不怎么见好。往年一到秋季便咳个不停,痰少,总是口干,喉咙也疼的厉害。”
王妃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以前我母亲也有这项病症。顺平汤也不过能解一时咳喘,归根到底这种病还是要‘润’的。”
说罢便叫春巧,“去屋里拿几瓶清肺花蜜丸来。”又对着静言微微一笑道:“这丸药是我惯常吃的,用玄参白芍贝母薄荷等以花蜜调了,你且送回去给你母亲吃些日子,好用再来跟我要便是了。”
静言赶紧行了大礼。
常年照顾母亲的病症,她很知道光是王妃刚才提的几味药便都是贵重的好东西了。其实她家但凡银钱上允许,也不会只给母亲吃些顺平汤。
夏菱上前接了春巧送来的丸药瓶子,静言拿过一瓶拔开塞子闻了闻,笑道:“好香。”
姑奶奶突然说:“这丸子并不是治病的,只是寻常保养用。你母亲若是哮症严重,还是要请个好大夫瞧瞧,对症下药是正经。”
静言忙答:“是,正想着能回家时请个好大夫给母亲看看。”
原以为姑奶奶不过是场面话一说,摺过去刚才要送枇杷膏被大郡主呛回去的尴尬,没成想她竟然又说:“还等什么回家的时候?现在天气愈发冷起来,等你回家你母亲不知要咳成什么样子。传我的话,明日便让刘太医去章姑娘府上瞧瞧,要用什么只管来回我……来回大总管,都从府中的药库里拿便是了。”
这话一出,近前的人,连大郡主在内都是惊奇万分。
静言更是愣住了,傻了半天才知道行礼,深深的抵着头,“多谢姑奶奶惦记,多谢……”
心里三分甜七乱。不知这是姑奶奶耍花招还是人性本善?又或者是看她把之前的账目囫囵盖过表示的答谢?
身旁的大郡主忽然一笑,说:“静言,我今日猎的野物甚多,干脆你明天便回家一趟,一来带着刘太医给你母亲看看病,二来送去些野味让你家人也尝尝鲜。尤其是多带几只松鸡过去,这玩意儿炖汤很鲜美,又滋补。”
静言赶紧又冲着大郡主行礼道谢。
王妃也点头说:“姑娘已经来了一整月,是我疏忽竟忘了让你回家看看。”
此时旁边一直支着耳朵听的三位夫人也来凑热闹,这个说送点心,那个说要送护身符。只苦了静言,莫名其妙的当了众人显示自己仁慈的靶子,像个磕头虫似的半天都没直起腰来。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是满心欢喜。
明天可以回家了!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回去,怎的也会给她半日的时间吧?终于可以好好的跟家人团聚一下。
因为这一出意外,不用静言自己躲,和众人一起尝过头一轮兔肉后,大郡主和王妃就催着她先回房休息,准备准备明天要带回家的东西。
于是乎,素雪庭内又是热闹了一番,各房各院的丫头们纷纷把自家主子刚才许下的东西都送了过来,静言又是一番应酬道谢,自不必提。
待到终于人散,静言,夏菱,夏荷三人看着堆满了桌子的各色物件,都是扑哧一笑。
拿起王妃送的清肺花蜜丸,静言问夏菱:“姑奶奶说的刘太医是什么人?怎的我先前从未听说过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咱们北疆竟然也有太医么?”
夏菱笑着答道:“这位可真是实打实的太医出身,原先一直在太医院当差,后在四十岁上母亲过世扶灵还乡,这一回来便被王爷留下了。”
见静言满眼疑问,夏菱又说:“听老辈人讲这是二十年前的事,因为那会儿咱们北疆正跟琉国打仗,我记得是打帝泉关吧?”
夏荷点头说:“是,我也听我爹提过。还说刘太医医术如神,那次帝泉关一战很多兵将染了伤寒,竟被太医治愈了大半。”
静言惊呼:“那可真是位了不起的大夫了!这人现在就住在城里么?”
夏荷咯咯笑着说:“何止是在城里呀,刘太医一直住在王府,就在东院棣棠轩旁的跨院。”
能有这么一位好大夫给母亲看病,比给了静言十两黄金还要高兴。
一时间喜上眉梢,哼着小曲儿和丫头们一起收拾东西时春巧又来了一趟。
把小丫头们都轰出去,春巧这才将手中的小包往静言怀里一塞,“王妃私下里给你的。”
静言不明所以,拆开小包一看,只见里头端端正正卧着两块银子,五两一枚。
“这……”
春巧笑着说:“姑娘尽管放心的收着吧。”
又左右张望了一眼,见确实没有小丫头偷听,便压低了声音道:“咱们王府乍一看似乎是没章程,其实精明的,有深沉的人可多着呢。姑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被人看在眼里,所以这银子是姑娘应得的。说起来也不算是王妃的赏,是王爷很满意姑娘对姑奶奶旧账的处理,特意叮嘱王妃要厚待姑娘。”
静言已经听晕了,脑子里乱成一团,只得连声说谢,春巧又闲话了几句便去了。
在人前送她东西她可以泰然受之,但人后这样私下里赏银子却是让她觉得烫手,心头惴惴不安。在静言看来,那二两银子的月钱是她应得,但这额外的银钱……
可这是王爷的意思,府中至高无上的主人,没道理需要拉拢她,难道真的只是表示对她满意么?而且,王爷又是怎么知道这些账务上的细节呢?
原本一片喜气洋洋却因这从天而降的银钱让静言心头蒙上一层忧虑。
等到把明日回家的东西都收拾完毕时,又有小丫头进来回:“大总管请姑娘和夏菱姐姐去一趟陆沉馆。”
这又是怎么了?
静言带着丫头匆匆赶去,进了陆沉馆正厅,只见地上跪着两个人。一个是杂耍班子死了姐姐的小姑娘,一个是昨夜去素雪庭通报的小丫鬟。
卫玄端坐上位,言重山和一名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居下首,见静言进来都起身行礼。
卫玄面色严厉,盯着她问:“章姑娘,请你来是为问一句话,昨夜这西院库房上的小丫头去你房里通报后院出事时,是否一口咬定死了人?”
静言想了一下说:“是,我记得她当时慌里慌张,说杂耍班子里一对姐妹中的姐姐死了。”
同样的话卫玄又问了当时也在场的夏菱。
等夏菱发誓说确实如此时,言重山冷笑一声,冲那个小丫头说:“你不是说晚间你和秋嫂子查了库之后出来看见花丛里躺着个人,然后你就吓得赶紧去素雪庭找章姑娘了么?当时你既只看到个人影,如何又知道她是死是活?!”
那小丫头自卫玄开始说话便浑身发抖,此时更是抖成了一团,磕磕巴巴的说:“是、是秋嫂子说、说那人死了……”
言重山拍案而起,“当真?要不要我叫秋嫂子来问问?”
小丫头吓得哭了起来,“不不!是、是奴婢猜测的!”
言重山还要再问却被卫玄挥手打断了。
卫玄站起身说:“深夜打扰章姑娘只因昨天的事颇有蹊跷,现在我们已查出大概,必不让枉死的人含冤而去。”
静言也听出几分不对的地方,又想起下午那小姑娘哭泣的样子,心中一软,点头说:“正应该如此,还要辛苦大总管早日找到真凶。”
卫玄看了她一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还有些杂事就不耽误姑娘了。”
静言知道他们必然还要再审,便起身告辞。
卫玄亲自送出来,至陆沉馆院门处,静言回身福了一福,“大总管请留步吧。”
卫玄点点头,“好,我让三虎送你们到西院,你也早些休息。我听说大郡主邀来不少小姐,虽人多,你也无需太过操心。有什么便让丫头们去做,人前不要亲力亲为,免得有些人眉高眼低胡乱议论。你到底如何王爷王妃心中有数,不差这一时的殷勤。”
静言听了心中一动,抬头盯着卫玄看了一会儿说:“是你跟王爷说了账目的事?”
卫玄莞尔,也不答,只是招来三虎,吩咐:“把章姑娘送回西院。”
静言还想再问,忽然间就明白了卫玄的善意。
三虎已经等在一旁。
静言又看了卫玄一眼,正好卫玄也看着她。
摇头低笑,“如此,谢过大总管。”
19、第十九章
上一次回家是在夜里,而且是因为卫玄的格外关照,匆忙间,往来还要顾及不被他人发现,以免给卫玄的好心添麻烦。
但这一次探家却是名正言顺。
坐在雕饰有王府徽记的马车里,静言难掩心头的喜悦和小小一点儿得意。隔着车窗能听到熟悉的货郎叫卖声,这便是已到她家附近的街市了。
抬手轻捋发鬓,又低头抚平了裙摆。随着车马颠簸,拢在膝上的斗篷滑落开来,露出一片彩锦衣角,一朵朵金丝芙蓉织得绚丽生动,即便在略有些昏暗的车厢内也能看出华美异常。
手指漫不经心的顺着织物的纹理来回抚弄。曾经她是一身简朴布衣进了王府,没想到时隔月余却是满身绫罗。这也算是另一种“衣锦还乡”了吧?
静言的嘴角浮起一丝模糊的笑容。这段日子过的呀,真是……有惊有喜有酸有甜,粗粗回想,竟比自己在家中度过的十八年还要精彩。
这便是嫂子常跟她说的“见世面”么?又想起母亲之前一直叮嘱的“勤快知礼”四字,静言自觉没有辜负母亲的希望,心中那份得意更是膨胀了一分。
她做的还不错吧?
刻薄的姑奶奶,糊涂的王妃,勾心斗角的夫人们,一个个人影在脑中晃过,静言忽然掩着嘴偷偷笑起来。笑自己刚入府时的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其实,王府中的女人也是女人,没什么新鲜的,每日里也不过是些鸡毛蒜皮而已。
这次驾车的不是卫玄手下那些“老虎”们,一路稳稳的行来,车厢里温暖舒适,和上次夜色中飞车过市完全不同。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气派的马车终于停在静言家门前。一早上得了信儿的章夫人和卢氏已经等候多时,老管家更是在门口时常张望。
所以当静言踏着脚凳刚下了车,一抬头便看见迎在大门之内的母亲和嫂子。
“娘!”
上次回来是夜间,今天在日光之下,静言一眼便看出母亲的脸色比走之前差了很多。顾不得仪态疾步上前,握住母亲的双手,一时间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卢氏也是红了眼圈儿,但一转眼便看见门外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做丫鬟打扮,手里提着只药箱,另一位却是名慈眉善目的老人。
“小姑,这位老先生是……”
静言一激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