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洛点点头。
青衫,总是那么神秘。
以前和青衫相处时,藤洛就常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有一天,青衫会离自己而去。
但藤洛相信,即使真的有分离的那一天,青衫也不会采取这种方式,在他最需要帮助、最需要鼓励的时候,不辞而别。
藤洛宁愿相信白露所说,青衫有什么要紧的事。但,藤洛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藤洛把白露的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我也是。”
“不过,露露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听你的。”
“明天开始,你不要来这里了,有事,我会让人去找你,好吗?”
白露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明白,藤洛已经下定了反击的决心。她有些害怕,但也感受到藤洛手中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
白露希望能陪在藤洛身边,但也怕自己的存在,让藤洛分心,只好点点头,低声道:“你要小心……”
……
通天县城北,原来供奉天神桂大郎的避水神君祠,几个月前,“莫名其妙”垮塌,只剩下残垣断壁。
天保王朝,最敬上天,神祠垮塌,事关重大。
此事,引起通天县百姓阵阵恐慌,坊间慌传,天将降大祸于通天县。
意外的是,朝廷及行省并未追究通天县的过失,只是发下文书,说神祠垮塌乃是天意。这自然是和桂大郎正被查办有关。
旧祠垮塌,本该立即新建,但朝廷文书批复,通天县新建神祠一事,暂缓,待明确新供奉的神祗后再定。
……
多年的供奉,废墟中仍残存着香火气息,只是,混杂了霉腐异味,香火气也变得格外刺鼻。
藤洛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废墟里。
残垣断壁,把月影撕扯得七零八落,透着阴森之感。
行走其间,藤洛即便是天神之体,心里也难免有些发慌。
“嘶嘶……”
细长的黑影闪现,一条近丈长的蟒蛇拦在藤洛面前。
藤洛微微一惊,不敢乱动,轻声呼喝“是我!”
“嘘!”
一声低低的哨音。
蟒蛇乖乖地伏下身子,掉头向后游走,凶猛的哨兵,瞬间变成引路童仆。
跟着蟒蛇,藤洛在废墟中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宽敞所在。
“拜见洛哥。”乌梢蛇、巴掌还有乌梢蛇那几个徒弟齐向藤洛行礼。
藤洛点点头,示意几个小弟到四处把风,叫过乌梢蛇和巴掌,低声商量起来……
……
离开废墟,藤洛绕到城西,顺着墙边悄悄向一所大房子走去。
这是聚宝德郑掌柜的住处。
房子里还亮着昏暗的灯,藤洛刚要悄悄摸过去,突听门栓响动,藤洛赶紧隐到阴影中。
大门开了,一个人提着灯笼人走了出来,正是聚宝德郑掌柜。
郑掌柜带上门,两边看看,向城南方向走去。
藤洛悄悄跟了上去。
郑掌柜走得很急,并时不时回头查看,显然是怕有人尾随。
藤洛眼力足够好,郑掌柜又提着灯笼,虽在夜幕下,藤洛不用跟得太近而暴露,也不至于跟丢。
郑掌柜来到城南蚂蚁窝,这里是通天县贫苦人集中之处。
郑掌柜在一低矮的茅草屋门前停下,四下看看,推门而入。
藤洛赶紧闪身到茅草屋后。
茅草屋四处漏风,郑掌柜一进屋,屋里便传出阵阵抽泣声。
透过杂木板和破布的搭成的墙壁缝隙,藤洛看见,茅屋里除了郑掌柜,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半大丫头。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家小子中毒而死,虽然和铺子没牵连,但小子毕竟在铺子上做伙计,人也算勤快麻利,我这才来看一眼。”郑掌柜语气很有些不耐烦,也没落座,就站说话。
“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只是……我那苦命的娃啊……”中年妇女几句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我那孝顺的儿啊,他舍不得吃、舍不得花,发了月钱,都交到家里,怎么会去馆子里吃酒啊……”
不用说,这一定是聚宝德中毒身亡的那个伙计的家。
“不许胡说!”郑掌柜有些急了,“这些个话,可不能在堂上乱讲!孝顺不孝顺,和到馆子里吃酒有什么关系?衙门里那些老爷、差役,也都到馆子里吃酒,他们就不孝顺了吗?你这么说话,惹衙门的人烦,到时不管你家的事,你儿的冤屈可就没处讨公道了!”
中年女人哪懂什么衙门的事,被郑掌柜一吓唬,便不敢说了,只是还不停地抽泣着。
“我今儿来啊,就是给你指条明路的……”郑掌柜低声道。
房外的藤洛把耳朵更凑近了些,仔细听着……
第190章 要比对手狡诈
“你那娃儿,不是误食中毒死的,而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郑掌柜此言一出,中年妇女一愣,随即嚎哭起来。“我那苦命地儿……啊……呃……”
“不要叫!”郑掌柜冲上前去,紧紧捂着那女人的嘴。
“你要是再嚎,我转身就走,再也不管你家的事了!”郑掌柜威胁道。
那女人点着头,不敢大声嚎哭,可是依旧抽搐不止,泪流不止……
郑掌柜急得不停咒骂,那女人终于消停下来。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呦……害了我那苦命的儿呦……”那可怜的女人低声哀嚎着。
“我警告你,这事本和我郑某人无关,我是看你娘儿们可怜,才来告诉你,你要是敢乱说话,把我卖了出去,你儿子的事我可不管了,到时,看谁还能帮你!”郑掌柜威胁着。
贫苦女人哪懂那么多事理,一边抽泣着一边跪下哀求郑掌柜。
“害你儿子的人,势力可大着呢!”郑掌柜煞有介事地道,“我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许乱说,一切都得按我说的去做,听懂没有?”
那女人磕头如捣蒜,连声答应。
“给你儿下毒的元凶,便是原来住在李家祠堂的那伙乞丐,他们的头就是那个藤乞儿,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啊!”女人惊呼一声,随即又嚎了起来:“遭天杀的要饭鬼啊,我儿咋就得罪你们呢,要害死我那苦命的儿啊,你们不得好死啊……”
郑掌柜所言,藤洛听在耳里,并不感觉意外。不过,当藤洛听郑掌柜说自己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藤洛嘴边不禁浮出一丝冷笑:嘿嘿,姓郑的,这个名头给我安得好!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大魔头”!
“为啥害死你儿子?”郑掌柜继续给藤洛栽赃,“以前,那藤乞儿要进铺子里乞讨,被你儿子轰了出来,那魔头便记恨在心,寻了这个机会,给你儿下了毒。”
那女人边听边哭,边哭边骂,咒骂“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藤乞儿不得好死……
对女人的咒骂,藤洛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感觉那女人更可怜了。
听郑掌柜话的意思,聚宝德中毒而死的伙计,想来正是中秋节藤洛遇到那个。
那个伙计藤洛虽不熟悉,但对藤洛也还算谦卑客气,最后还要舍给藤洛一个铜子。
藤洛不免唏嘘……
屋里,女人仍在哭。
贫苦农女,没什么见识,容易被人挑唆,藤洛自然不会在意,他要知道的是,郑掌柜打算如何陷害自己。
“哭有个屁用?!”郑掌柜被女人哭烦了,“还想不想给你儿伸冤了?”
“想、想……我那苦命的儿啊……”女人不停磕头不停哭泣。
“那就先别嚎丧了!仔细听我说!”郑掌柜拉起女人,告诉她明早该如何去县衙击鼓鸣冤,见了差役该如何说话,见了县令老爷该如何告状。
“老爷能信俺?能给俺家儿做主伸冤?”那女人倒也不傻,空口无凭地去告状,怎么可能赢了官司。
“我只想帮帮你,这倒好,还沾到身上了。”郑掌柜显出很无奈的样子。
那女人又是不停地磕头哀求,郑掌柜才显得很不情愿叹口气,把该如何指证,谁是证人都一一讲了。让那婆子去找药铺伙计赵二、小厨家的邻居张三、还有打更的王四做证。
郑掌柜不厌其烦地给女人讲解,藤洛听着,不觉心惊!
原来,人家陷害的目标,并非是烂眼老林几人,而是直接要陷害自己!
郑掌柜说,药铺伙计赵二能证明藤洛在药铺抓了药;邻居张三能证明藤洛和聚宝德的伙计在一起吃酒;打更的王四亲眼看到藤洛扶了她儿子出来,企图毁尸灭迹,被王四撞见,才弃尸逃走。
不用说,这几个人一定早已被人收买了!
这些证据,虽说不上严密,但也足够让自己身陷囹圄!
这次连续发生的几件事,也足以证明,想要陷害自己的,绝非郑掌柜,也绝不单单是钱员外,县令也很有可能就是这阴谋的元凶之一!
这一切,和藤洛原来猜想的差不多。
藤洛以前还有些疑惑,对手为何迟迟没出手,现在终于明白了,人家是做好充足准备,直接致自己于死地!
藤洛真想冲进屋里,一拳结果了郑掌柜的狗命!
但藤洛不是个冲动的人。
既然要置我于死地,那就来吧!看看咱们谁先完蛋!
屋里,郑掌柜把该嘱咐的话都说完,终于放了心。
“看你们娘儿们怪可怜的,这锭银子,是我舍给你们的!等你儿的冤情得雪,我再去求钱老爷,在庄子上,给你们娘俩谋个活儿,免得住在蚂蚁窝受罪。”
那女人带着闺女不停地给郑掌柜磕头,郑掌柜挥挥手,出了门。
藤洛远远地跟在后面。
人家的意图,藤洛大致清楚了,恨得几乎咬碎钢牙!
藤洛暗道:只是蚂蚁窝这里太过嘈杂,只待到了僻静处,就该我出手了!
蚂蚁窝和城之间,有一段僻静路,藤洛准备在那里动手,绑了郑掌柜。
刚出蚂蚁窝,就见路上走来几个人,高举着火把,中间的正是钱员外庄上的看家护院的走狗徐五。
徐五迎了郑掌柜,低声说了几句,一伙儿奔着钱员外的庄子走去。
他们人太多,动手势必引起吵闹,藤洛只得耐着性子,远远跟在后面。
跟了一段,藤洛心念一动,转身向城北神祠废墟奔去……
……
“洛哥,怎么没把人带来?”乌梢蛇和巴掌见藤洛一个人回来,都很诧异。
“路上遇到些麻烦,等那郑掌柜回家后再说。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洛哥,全准备好了!”乌梢蛇道。
“好,老乌,你先在这等我,巴掌随我出去一趟。”
藤洛和巴掌两人,趁着夜色,又向城里奔去。
一路上,藤洛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巴掌,巴掌呵呵一乐。“放心吧洛哥,这事对我老巴而言,小菜一碟了。”
……
小厨家邻居张三早就睡了,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谁啊?大半夜的,啥事?!”
“请问这是张三哥家吗?”一个柔柔的女子声音问道。
“哦……呃……是是……等等啊,我这就去开门……”光棍多年的张三喜出望外,盼了这么多年了,艳遇终于上门了!
大门打开,只有阵阵寒风,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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