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洛早就看穿了邱千户的心思,冷笑一声,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
“呃……”邱千户心里暗骂:这谁的地盘?这他妈是老子的地盘!
但邱千户不傻,嘴上可不会这么说。“这……当然是好汉您的地盘。”
“知道就好!”藤洛满眼冷酷,“立刻滚蛋!再敢来老子的地盘,定取你狗命!”
邱千户不寒而栗,连连点头称是。“好汉放了邱某,邱某立刻拔营。”
藤洛当然不会相信他,却并不和他计较。
“那就委屈你了!”藤洛冷笑一声,猛地抽回短刃。
短刃在邱道咽喉毫厘处闪过,邱道吓得魂不附体,未及惊呼,便觉后脑一震,昏在榻上。
藤洛击昏邱道,抓起邱道的行囊探摸,里面除了银票就是散碎金银,并无其他,藤洛不禁失望。
藤洛眉头紧锁,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视力,虽在黑漆漆的帐中,帐内一切也能尽收眼底。
扫视一圈,藤洛突然眉头一展。
“嗖”地扯开被褥。
果然!
在邱道腰间,系着一个大大的锦囊。
用手一摸,藤洛喜上眉梢,手腕一抖,震断栓绑锦囊的丝绳。
侧耳倾听,外面很是安静,藤洛挑帐帘,闪身出去。
“小冤家,小冤家,大半夜地你叫个啥……”
旁边一座营帐里,走出一个赤膊的百户,双手提着裤子,嘴里一边哼唱着粗俗不堪的小调,晃晃悠悠奔着营寨边走去。
藤洛已办完正事,并未刻意回避躲闪,那百户差点撞到藤洛身上。
“呃……”
猛然出现的黑衣藤洛,让百户大吃一惊。
“妈……”
百户只喊了个“妈”字,“呀”字的气息才窜到脖颈处,便顺着咽喉上新开的通道冒了出去……
“尿个尿嚷啥吗?”
帐帘一挑,另一个军官半裸着身子向外探看。
“啊……”
那军官只喊了半声,藤洛已欺在他身前,冰冷的短刀正中其心窝。
“啊……啊……”
营帐里,一个营妓失声尖叫起来。
藤洛鄙夷地瞥了营妓一眼,身形一晃,消失在营帐阴影中……
……
“啊……”营妓凄厉的尖叫传遍整个军营。
“有贼人!”巡夜小队首先发现了异常。
“当当当……”
急促的梆子声响起,衣衫不整的官兵从营帐里纷纷跑了出来……
……
中军帐里,几个亲兵手忙脚乱地掐虎口按人中喷凉水,终于将邱千户从昏迷中弄醒过来。
“戒备!”
邱千户刚一苏醒,立刻下达了戒备命令。
官兵兵营,乱作一团。
邱千户揉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渐渐回忆起被击昏前所发生的事情。
娘的!
这口气绝不能忍!
“掼甲!”
邱千户赤脚跳到地上,两名亲兵赶紧捧过盔甲,准备伺候长官穿戴。
“啊!”
邱千户习惯性地一摸腰间,只抓到半截绳头,昼夜不离的锦囊没了!
邱千户只觉眼前一黑,不自觉地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大人!”一个亲兵赶紧上前,一把扶住。
“滚!”邱千户飞起一脚,将搀扶自己的亲兵踹飞。
“滚!全滚!”邱千户发疯般扑向兵器架,一把抄起大刀。
几个亲兵倒也机灵,连滚带爬逃出中军帐。
“我艹你娘!”
邱千户疯吼着,胡乱地抓甩着被褥。
床铺上,哪有锦囊的踪影。
“我艹你娘……”邱千户彻底绝望了,一屁股跌坐在地……
锦囊里,装着朝廷调兵的信物虎符,还有千户的印信。
历朝历代,虎符都是朝廷与将领之间调兵的信物,没有虎符,则无法调兵。
而印信也是将领的重要信物,向朝廷和上级呈送公文,要加盖印信;向下级下达命令,也需要加盖印信。
虎符和印信,可以说是邱千户吃饭的本钱,是他带兵劫掠,发家致富的牌照!
丢了虎符和印信,就没资格调兵统兵!换句话说,有虎符和印信才是将领,没有这两样东西,他这个千户狗屁都不是!更可怕的,如果被朝廷知道了,可是要被治罪甚至掉脑袋的!
邱千户浑身是汗,感觉后背阵阵凉风。
冷汗如注让邱千户清醒了一些。
不用问,虎符和印信就是那个黑衣人拿走的!但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是为了以这两样东西要挟退兵还罢,若是有别的企图……
邱千户甚至不敢再往下想,如果黑衣人用虎符和印信惹了事,那一切罪过全要落在自己身上啊!
赶紧退兵!
邱千户第一个想法就是按黑衣人的要求,赶紧退兵。满足他的要求,也许才能避免出更大的麻烦。
“来人!”
“诺!”
亲兵应声而入。
不行!
邱千户瞬间又否决了退兵的想法。
退了兵,还怎么拿回虎符和印信啊?
有人深夜闯了军营,还杀了好几个人,官兵们早就慌了。
亲兵紧张万分地等着千户下令,但只见长官满头是汗,抓耳挠腮地在帐里来回疾走。
终于,邱千户拿定了主意。
“去,把他们喊来!”
邱千户来不及顶盔掼甲,便让亲兵去招呼百户等军官来中军帐议事。
几个百户早就候在帐外了。
见千户长官衣衫不整,形象狼狈,焦虑中,夹带着极度愤怒,百户们谁都不敢开口。
军营被人夜闯,还杀了人,百户们不知道这个罪过会落在谁的头上,均是惴惴不安。
邱千户阴沉着脸,倒没追究此事,只是吩咐立刻倍增军营守备,四名百户全部要亲自带队值防。
没被追究过失,几个百户终于松了口气,领命下去了。
……
藤洛的心情并未轻松,他一直站在城墙上,注视着官兵军营的一举一动。
从半夜直到下午,官兵军营没有丝毫拔营收兵的意思。
藤洛眼角抖动了一下……
第388章 再闯官兵军营
官兵竟然没退兵,这是藤洛没料到的。
官兵不走,百姓就不敢外出耕种。
被夺了虎符和印信,藤洛更怕邱千户恼羞成怒,借机向东平百姓寻衅。
必须将官兵赶走!
潘徙也是同样的想法。
“洛哥,带着兄弟们,和他们干了!”阿睿浑身上下透着兴奋。
镇八府一伙山贼都灰溜溜跑了,官兵更不在话下。团练兄弟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但,硬拼硬打不是办法。
团练队伍虽然士气高涨,官兵的战斗力也未必高于镇八府一伙山贼。但官兵的名字里带个“官”字,和他们真刀真枪地打,那无疑是造反。
团练兄弟们不怕打架,但说起造反,他们是不敢的。
不能力敌,只能另想办法。藤洛耐心劝慰阿睿和众团练兄弟,又把潘徙单独找来商议。
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向邱千户施压。
只是,经过昨晚之事,官兵加强了戒备,再想夜闯兵营,危险极大。
藤洛和潘徙,都是熊心虎胆的好汉,不要说兵营,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
……
子夜。
官兵军营的篝火较昨夜倍增。
巡夜的官兵貌似并未增加多少,但暗中隐藏着无数披甲执刃的官兵,如豺似狼等着猎物上钩。
藤洛和潘徙仍是一身夜行黑衣,以黑巾蒙面,似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军营潜去。
行至距军营二十丈左右,潘徙冲藤洛打个手势,藤洛会意点头,俯身藏好,潘徙继续向军营摸去。
军营里,夜巡的官兵明显比昨夜警惕了许多,潘徙耐心地蹲伏在营寨外,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巡夜的队伍走了过去,潘徙瞧准机会,一个纵身,手轻轻一搭栅栏,跃进营寨之内。
突然,附近安静的营帐里,冲出数十官兵。
“抓贼盗啊!”
“别让他跑了啊!”
周围营帐里,埋伏了半夜的官兵嗷嗷怪叫地冲了出来。
昨夜有人夜闯军营,官兵自百户长以下,都挨邱千户的臭骂,甚至有人还挨了鞭子。
今晚,又有人闯营,这可是发泄的好机会!重要的是,来的是孤身一人!官兵们奋勇争先,谁都不想放弃这个立功请赏的大好机会!
潘徙并不慌张,施展灵巧的身法,以军营里的营帐和车架等器械为掩护,和官兵兜起圈子。
军营的围栏,挡得住官兵,却挡不住身手矫健的潘徙。但潘徙好像玩得兴起,并不急于跃出栅栏,在营帐之间,窜来跳去,引得越来越多的官兵。
“你们,这边!”
“你们,那边!”
一个百户大声呼喝着指挥着官兵。
“别让他靠近营门!别让他跑了!”
官兵越聚越多,已渐渐形成对潘徙的包围之势……
……
中军帐里,邱千户披挂整齐,大马金刀端坐帐中。
外面喊声震天,千户大人岿然不动,好一派大将风度!
“报!”
一名亲兵跑进帐来,单膝跪地,兴奋地向邱千户禀报:“启禀千户大人,蟊贼已被包围,即刻便可擒获!”
“嗯。”邱千户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调匀气息,令道:“传令下去,务必生擒活捉!”
“诺!”亲兵领命而去。
邱千户兴奋地一拍大腿。“娘滴!今晚看老子怎么整治你!”昨晚不仅受了奇耻大辱,还丢了虎符印信,今晚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
“千户有令,捉活的!”
邱千户的命令,让官兵稍有忌惮,真怕刀枪无眼,一不小心伤了这个可以请赏的“蟊贼”。
“快快束手就擒!”一个百户冲潘徙吼道。
潘徙虽有黑巾蒙面,但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是透出不屑的嘲笑。
“哈哈哈……”
潘徙竟然笑了起来。
“大胆蟊贼!”
潘徙的表现让百户感到极大的羞辱,百户手中大刀一挥,吼道:“抓住狗贼,赏银百两!”
众官兵蜂拥而上。
“嗖!”
潘徙身子轻松跃起,手搭栅栏,腾空而起,如鹰隼般飘出营外。
“啊!蟊贼跑了!”
“追!”
“打开营门,追!”
官兵们可没本事跳出栅栏,赶紧大开营门,紧追潘徙。
……
“报……”
看到报信的亲兵慌乱的样子,稳坐大帐的邱千户差点不坐不稳了。
“讲!”
邱千户还是保持住了主将威仪,只是,握着刀柄的手上,青筋愈发暴露出来。
“蟊贼……越过栅栏,跑了……”
“什么?!”
邱千户终于坐不住了,窜了过去,一把揪住亲兵的脖领,怒吼道:“去追!”
“几个百户大人……已经去、去追了……”看着千户要杀人的眼睛,亲兵吓得不停哆嗦。
“滚!”
邱千户像扔小鸡般把亲兵甩出帐门。
亲兵顾不得疼,连滚带爬跑了。
邱千户气愤难消,想抓件东西摔了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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