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去?我不行嘛?”
卫非和龙轻观异口同声,对视双方一眼,又撇了头去,卫朗头疼的收敛了笑容,可他的神态依然轻松。
“卫非你怕血,打斗之事如今不适合,虽然我对宫中的地形不熟,可卫迟在禁军中做事,我可以找他带路。至于王爷……”
卫朗的声音顿时低沉了下来,又拉着龙轻观走到回廊转角处,瞧瞧四下无人,他突然便往龙轻观的唇上偷了一个吻。
说是吻,也不过是唇瓣触碰了一下,极轻极轻。
龙轻观的脸立时便红了,恼怒地瞪他,气得说不出话。
这家的男人怎么都这德性,上到卫朗,下到卫非,个个都把肉麻当有趣。还以为拉他过来有什么大事要谈,竟只是要吻他,欲恼,口却被卫朗捂住。
“你是唯一在宫里,也是唯一在京城的王爷,假若陛下出事,天下能指望的人,也许就是你了。我如今去,不知生死,可是,我喜欢你,假如你也有点喜欢我,可否在我回来的时候告诉我?”
无力的看着那人真诚的眼睛。
龙轻观其实很想说我也喜欢你,可是,那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就是,吐不出,说不出……
迷茫的看着卫朗,瞧着他不住嚅动的唇,龙轻观轻轻的覆了上去。
他可不可以不要说。
他是男人,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说喜欢,他说不出。
这一吻,可否能够——
代表他的心意?
11
“我都看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正在发呆的龙轻观一跳,抬头,看到卫非就蹲在他身前。
难道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即使卫朗已经走了好一会,龙轻观还是觉得窘。
“你看到什么?你什么也没看到。”
愤愤地从卫朗留下的手袋里拿了一个同阿饼,效法卫朗的做法恶狠狠的塞进卫非的嘴里,龙轻观觉得自己实在很没面子。
卫非瞪圆了眼,一边啃饼一边看他。
不是吧,都被他抓包了还死不承认?那两个人吻得这样难舍难分,要说他们感情不好,恐怕也没人相信……
“我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就看到你们在……”
眼神飘啊飘,贼贼的笑,卫非的脸在龙轻观看来实在很欠揍。
“你胡扯什么,我和卫朗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事也没有。”
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龙轻观重复了两遍,可这话在卫非听来,却象是欲盖弥彰。
“哎呀,这又没有什么丢脸的,你那么拼命的澄清做什么?卫朗人不错,你别辜负他,对他好一些……”
龙轻观无言的看着卫非振振有词,半晌,才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话。
“听好了,我和他之间什么事也没有,你刚才看到的,不过是卫朗一厢情愿。”
虽然是真的,他也喜欢卫朗,可是为什么他的喜欢要让卫非嘲笑,龙轻观下决心否认到底。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不需要不相干的外人来管东管西。
卫非闻言一愣。
龙轻观说的这是什么话?
居然说他和卫朗没关系,他们都吻成这样了,卫非刚才看到卫朗的眼神,他看着龙轻观,眼神里分明有着恋慕之意。
如果龙轻观当真一点也不喜欢卫朗,为何要吻卫朗,那是误导,卫非看得见卫朗眼中的惊喜与喜欢。
这样的眼神,他在另外一个人的眼里时常见到。
如今也许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也许龙轻观也再见不到卫朗。
可他竟然说的这么绝情!
“假如你对卫朗无意,那你就别靠近他。”
感情这种事,长痛也是痛,短痛也是痛,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时受伤害,不如现在了断反而好。
卫非愤愤不平的说着,龙轻观惊奇的发现,其实卫非很关心卫朗,他笑笑。
“这是我的事,何来你插手的余地?舞阳侯,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
“卫朗是我长兄,我不许你欺他。”
也许他是管得有点多,可自家兄弟自己不出头,那还有谁能帮的上忙呢?
“我不喜欢卫朗就是不喜欢,你说再多次也没用。”
龙轻观嘴硬的说着,眼睛却不敢瞧卫非,他自己知道自己说得是违心的言语,可是他就是不愿让卫非知道他与卫朗之间的感情。
也许是羞,也许是嫉,看到卫非卫朗间亲昵的模样,即使知道他们只是堂兄弟,龙轻观依然觉得吃味,假如卫非知道了他们的感情,他会不会反对?
而且卫非其实对他的观感不好,虽然表面上他一副赞同的模样,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假若卫非反对,卫朗会不会迟疑,他会不会放弃……
虽然这对堂兄弟表面上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可事实上他们的感情比谁都好。
下意识的,龙轻观就是害怕承认他们的感情,当然卫非不懂龙轻观在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说出来。
就像他和龙轻寒。
虽然对方是皇帝,可对于卫非而言,那不过是个对他很好,他也很喜欢的人。
有很多人对他好,有很多人对他说喜欢,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给他做好吃的寿桃糕,不是每个人明明都被他的贪吃气得半死,却还是包容着他的任性。
以前他不喜欢说喜欢,总觉得那不该是男儿该挂在嘴上说的事,可如今想想,却是后悔为何自己不爱说。
现在想说,已是迟了,也许龙轻观还能见到卫朗,可他却也许再也见不到龙轻寒了。
为什么龙轻观不愿意坦白,说一句喜欢,当真这么难?
喜欢一个人,那是正大光明的事,为何一次一次,龙轻观都要否认?
“如果以后你再也见不到他,你也这么说嘛?”
卫非闷闷的说着,他突然觉得很无奈。
龙轻观默然。
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卫朗此去,也许会回不来,蓦然而起的惊恐淹没了他的心,突然便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我去长生殿看看……”
想走,袖子却被卫非扯住,不解的回头,瞧见这个素来无忧无虑的人,已是一脸的沉郁。
“你不能去!”
“为何?”
手拉着卫非的手,想从他手上拉出自己的袖子,却是徒劳无功,龙轻观气愤地发现自己比起卫非,似乎武艺不如他。
“卫朗说的对,如今陛下被困长生殿,杜太后也是,在京城里的王爷只有你,假若陛下出事,能够主持大局的人便也只有你。你必须得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这是你的义务……”
卫非冷静的对龙轻观说着,冷静的琥珀色眼瞳有着与往常不同的严肃。
这样的话语残酷的让龙轻观有些受不了。
“你……”
他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
“你对陛下的安危,一点也不关心吗?”
卫非叹气。
“关心有什么用,此时该以大局为重,他如不在,我便陪他,可我不仅只属于他,我也是武将,对这个国家有我应尽的责任。王爷,请你也别忘记自己的责任……”
龙轻观注视着卫非。
假若不是这样的事,他不会晓得,被称作“蟹侯”,天不怕地不怕的卫非,在他眼里只会吃,只会任性的让皇帝为难的卫非,其实也是有担当的好男儿。
忽然便对这个人改观了。
“好,我们走……”
“等等。”
卫非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递给龙轻观,龙轻观接过,又见卫非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将自己的双眼蒙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我畏血你是知道的,假若看到血,我又会昏,如今我不能昏,看不到血,我便能正常地作战……”
“这……”
可能吗,看不到,可怎么杀敌?
或许明了龙轻观的疑虑,卫非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轻巧的弧度。
“放心,小时候开始,老爹就给我蒙上眼睛让我在黑暗中练习刀法和剑法……虽然蒙着眼看不到,可是我的听风辨形的本事很好。只是这样,也许我就无法照顾到你太多,还请王爷自己保重,这把匕首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只要运用得当,也是一把近身搏斗的利器。”
“就你我二人,真的可以平安抵达太皇太后那里吗?”
龙轻观有些迟疑。
不是他信不过卫非,可是如今宫中情势如何他一点不知,假若太皇太后那里也被叛军包围又当如何?
卫非倒不觉得有什么可顾虑的。
“命天定,运由人,不做,怎么知道情况如何!现在也只有奋力一搏了,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
看到蒙着眼的卫非往前走,那样挺拔的背影,瞬间,龙轻观突然便想起了卫朗,想到孤军奋战的他——
心里,竟然是,一阵绞痛。
12
现在,是下午了。
太皇太后卫霜波所居住的寝殿内,弥漫着轻松的气氛,但也只有太皇太后一个人,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在宫中生活了这些年,龙轻观常常参见太皇太后,可实际上,他和太皇太后并不亲近,除了听到卫非在背后说卫朗坏话,龙轻观才会跑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发牢骚,顺便挑唆太皇太后让卫非吃白粥。
卫太皇太后通常不爱管事,在龙轻观的祖父时代,她为德妃的时候就是如此,虽然她极为得宠,因此晋位贵妃,后来又被册立为皇后。
或许是因为这位皇后没有子女,宫中的争斗似乎离她很遥远。从皇后到太后再到太皇太后,这位女子虽然在宫中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她却静悄悄的经常让人忘却了她的存在,只有在提到近期在宫中风头正健的舞阳侯卫非,大家才会想起她,因为卫非是她的侄孙。
如今皇帝和皇帝的养母杜太后都被困在长生殿,能主持大局的人其实只有太皇太后,龙轻观不明白为何她还能这样的轻松,不仅轻松,还让他去做“清风饭”。
闷闷的调配着水晶饭、龙睛粉、龙脑末及牛酪浆,然后装入金提缸,入冰池冷贮,龙轻观一边做着卫朗很喜欢很喜欢吃,如今却不是为了他而做的清风饭,一边看着卫非。
卫非坐在殿门外发呆,不知想些什么,连平素他最喜欢的吃食此时似乎也无心享用。
一路行来,他面对叛军时呈现的飒爽英姿,此时不见,却是呆呆的,龙轻观不觉有些担心。
正想去瞧瞧他,和他说说话,就算气得卫非直跳脚追着他打,也好过这样要死不活的鬼样子。
一双轻柔的手按住了他的肩,回头,瞧见一张慈蔼和悦的面容。
“太皇太后?”
“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跟着太皇太后走到回廊上,龙轻观朝卫霜波躬身行了一礼。
“太皇太后,有什么话您请说。”
卫霜波上下打量了他半晌,神色微现一丝酸楚。
“宫中的情形你也知道,我虽有打算,可并不能料定这事的结果会是如何?为了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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