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精打采,卫朗破罐子破摔的问,要真没成功,倒是好事。
“怎么可能,兄长你以为他的体力比得过我吗?以前只是我让着他而已,不是我比他弱!兄长你不是也一样?”
事关男人的面子,卫非昂首挺胸言道。
卫朗再度默然。
“……,别扯上我。”
他怎么知道,这种事他怎么知道,忍不住要脸红,为什么一大清早他要陪某个粗神经的家伙在这里讨论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想着,不经意回头,却看到某人的脑袋挨近他,琥珀色的眼滴溜溜地看着他。
吓,什么时候他居然离他这么近!!
“兄长,莫非,莫非你是被压在下面那个?”
卫非左右端详,还是满脸不信,这样的言语为他自己换来暴栗一个。
“闭嘴,我的事你少操心……话说回来,既然成功了你这么苦恼做什么?”
面无表情的敲卫非的脑袋一下,看他捂着头哀叫,敢怒不敢言的偷瞪他,卫朗岔开了话题。
卫非立时沉默,神态里还带着些困惑,一点小小的介意。
他沉思,卫朗也不催他,虽然不晓得这家伙在烦什么,但自己这个做大哥的,确实有义务为弟弟出点力。
半晌,卫非才道。
“他没生气,即使很痛也没生气……当然平时比较疼的人是我,我讨厌疼,平时总是把他整得头疼不已。可为什么这次换了他,他都要忍下来,一点也不怪我?”
那是因为他喜欢你,笨蛋!
卫朗想说,又不好说,看着卫非沮丧地垂下头,他摸摸他的头。
与上次不同,卫非没给卫朗白眼。
卫朗悠然道。
“这不好吗?”
也许是当局者迷,但就他这个局外人看来,卫非和龙轻寒,都把彼此放在心上。
这是好事,卫朗止不住微笑起来。
卫非嘟哝两声,小声道。
“当然不好!”
“有什么不好?”
卫朗不懂,卫非烦恼地抓抓头发。
“他被我压在下面是没什么,可是,可是这么做了以后第二天他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和面的劲道不够,做出来的寿桃糕一点也不好吃,没有嚼头……”
卫朗瞪大眼,一把抓住卫非。
“等等,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沮丧的原因是由于陛下没有力气和面,所以你沮丧……”
卫非郑重地点头,表情沉痛无比。
“要早知道这点,我就被他压好了。如今真是自做孽不可活,今天没有好吃的寿桃糕吃……”
他喃喃,突然又象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身。
“大兄,我记得‘清风饭’里也有一道工序是力气活……你和襄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虚心求教,卫某人渴望求知的面容看的卫朗冷汗涔涔。
现在,逃……
可不可以?
“嗯,我还有事,下次再找你说……”
说着,脚步不停,卫朗欲行,耳畔又听得卫非兴高采烈一声招呼,硬生生停下脚步。
“你走也行,襄王来了,我找他问也是一样。”
要死了,找他和他不都一样。
龙轻观也不象是个藏得住话的,三言两语,说不准就激得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这个时候,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不是好事。
绝对不是好事……
初生的感情,需要保护……
卫朗心中暗自叹气,回旋身,却见到不远处,龙轻观一脸苍白地看着他。
似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卫朗看看卫非,朝他使了个眼色。
“嗯?”
卫非看看他,又瞧瞧龙轻观,颇为识相地点点头,起身离去。
“你怎么了?”
靠近,握住龙轻观的手,却发现那双温润的手此时很冷,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卫朗心下一惊。
龙轻观茫然地看着他。
“为什么四年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诧异,看向龙轻观行来的方向,发现再过去便是杜太后生活的寝殿。
是太后对他说了什么吗?
卫朗沉思。
他的手,握着龙轻观的手,轻轻摩挲,希望为他带来一线暖。
当龙轻观回神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一天,没有选择的一天,看着这人,心里有止不住地欢喜。
“到我那里去……”
他说,卫朗默然点头。
22
他已经沉默了好久。
雨过天青,来时艳阳高照,如今日影西斜,一整下午,龙轻观都在那儿发呆。
内侍宫人都识相的下去了,诺大的殿宇中只有他们二人。
打从他们进了殿门,龙轻观招呼他一同坐下,除此之外他失了主人家该有的仪礼,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瞧他。
良久良久……
问,问不出个所以然,那人无奈而又无言的抿唇,欲诉还休的模样,悄然,便让自己心软。
“既然不想说,就别说……”
恬淡一笑,原以为龙轻观会安心,却没想到,他瞪了自己一眼。奇异地看过去,那人,又垂了首,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古琴。
弹得,却是不入耳的音。
琴声映心曲,这人的心,很乱。
偏偏,有些事,问不出,除了自己,也解决不了。
果然下刻,龙轻观又陷入了沉思,他在殿中,如若无形。
也该找些事来做,卫朗看了沉思中的龙轻观半晌,起身,走到书案旁。
雪浪纸铺开,研墨,提笔落笔……
其实,记得那人的身那人的影,就算闭目也能想得出,却不能落笔如有神,看了又看,许久轻轻,才画了一笔又一笔。
滴漏声声,时光又悄然流转几许。
画完了,对着窗子吹风,画干了,龙轻观还在发呆。
殿外月上中天,殿内悄然,已燃了烛。
不知何时,内侍们已经摆好了食案,饭菜还冒着热气。
原来,不仅是他,却是两个人,都失了神。
卫朗失笑,本想将画放在那人面前,欲求这人回神时分,那一刹可能的惊喜。
欲放,却又迟疑。
这也是他的心意,是不是,便要这么轻易的给龙轻观看?
瞬时,占了上风的,是男人不轻易屈头的自尊。
卫朗轻轻卷起了画卷,放进书案中,那一摞不起眼的卷轴里。
又走来,手搭上发呆人的肩。
龙轻观自沉想中醒来,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双象牙箸。
再看,对面有人对他笑,那人手上,一双相同样式的筷子,在烛火的微光中闪着隐隐的光泽。
外边已是黑夜沉沉,宫阙灯火辉煌。
早已不是进食的时辰,眼前食案摆着九碟色香俱全的菜,瞄瞄对面的食案,饭菜同样未曾动过。
卫朗居然伴了他这么久。
“已经这么晚了!”
有些窘,为了自己的失态,有些高兴,为那人的体贴。
“很晚了,快吃饭吧,我也饿了。”
面上没什么异常,似乎对他的异样无所察觉,卫朗一扬眉。
只是一扬眉,便再无什么表示。
本是正常的举动,这样的举动也是怕他窘,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失望……
好失望……
希望他表现出更多一些。
那样,自己选择的筹码,偏向他的那方,会多些……
龙轻观食不知味的挟着菜,吃着饭,那人却和他不同,似乎今日的饭菜很好吃,他什么也不忧什么也不扰,只品味着宫中佳肴的滋味。
也是,这人本是食客,自然不会错待美食,不若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烦恼。
也或许只有他如此,贪恋……
微亮的光影下,明明人的颜容也变得模糊,为何只有这个人,他的面他的神情,他的举动都象镌刻在心底。
龙轻观迷茫着看着卫朗,瞧他放下筷子,把食案上的食碟整理好,正色。
“我要走了。”
卫朗行了一礼,又抬头,只是半日,龙轻观顿然憔悴了许多,他有什么心事?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
可是,可是他也知道,即使问,这位襄王爷也不肯说,也不会说。
有些事,只是自己的事。
象他的心事,也说不得……
留下无益,不如走。
想走,刚行至门口,身后却有木屐踏地的声响传来,他来了,有话想说?
心里一迟疑,停步。
下刻,讶然的发现,有人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
“不要走,不要走……”
压抑的声音里满是苦恼,听得卫朗也苦恼起来。
喜欢一个人不苦,可一个人的行动能勾动自己的情绪,那是苦。
“现在很晚了,按理,我早该出宫去。”
叹,他静静地说。
国朝律令,黄昏街鼓响,禁夜行。如今要出宫,必须请示陛下,欲召内侍,手被人按下。
“管他什么理,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做主。”
突然气恼起来,为什么他就得考虑别人,为什么他得考虑杜家,为什么龙轻寒自己没有儿子,为什么他要垂涎那个皇位?
一堆为什么想得他头疼,一堆为什么想得他烦,想的他--
今天,他什么也不要想。
卫朗哭笑不得。
“这是宫规,所谓规矩,就是让人遵守的条令,不成规矩,不成方圆。不守宫规,是罪啊……你想我因此下狱吗?”
开玩笑的说法,原也只是玩笑,身后龙轻观声音闷闷,听得他吃惊不小。
“为什么不想,我巴不得我们都下狱,那就没这么多事要烦。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这是在赌气吗?
眨眨眼,掰开那双把他搂得死紧的手,回身,入目的是龙轻观垂下的头。
“发生了什么事?”
他柔声问,用着以往从未用过的语气。
以为那人会理会得,哪想到某人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竟是一言不发。
半晌,静默间,迟疑了半晌,他只是摇头。
“没什么事?”
如果现在说了,卫朗会是什么反应?
他会做什么事,他做的事,定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这是自己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也不得插手……
卫朗却是发觉不对。
至少,他感觉的到,龙轻观的心惶惶,他在迟疑,或许迟疑的东西,便是他们的感情。
初生的感情,需要保护。
又想起这点,卫朗声调越发温柔。
“有事你就说……自己一个人烦,不如两个人烦,那样心里好受些……”
他希望龙轻观说出来,就算没什么用,却能让他们一起分担对方的苦。
爱情,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
“我……”
龙轻观看着他半晌,迟疑又迟疑,话都到了嘴边,却就是说不出口。
从不知道,原来说话这么难,他能怎么说,又该怎么说?
我想当皇帝,所以我必须得放弃你!
我想要你,纵使这代表我必须放弃我这一生的机会?
说是苦,不说是苦,怎么说都是苦。
不如不说。
闷葫芦似的他直让卫朗皱眉。
这人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在烦吗?
自己家里正因为他们的事大吵,祖父更是对他多番教训,他苦恼,他迷惑,可他不因此而退缩。
为什么,龙轻观却要把事情闷在心底?
他的迟疑他的犹豫,是否代表他的放弃?
他就这么不把他当一回事?
卫朗注视着龙轻观故作正常的神情,微微蹙眉。
“你以为这是错吗?”
似乎察觉卫朗神色不佳,龙轻观连连摇头。
“不是错,可这是对吗?”
他反问,苦笑。
不以为是错,可谁知道前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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