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璃盯着乾坤羞红的脸,眼神慢慢地深沉了起来,但那深沉却没有到达脸上,脸上的表情仍然是那么温柔。
「桃花吗?」枫璃笑了起来,「桃花当然很漂亮,但对魔界来说却是很危险的,因为人界和仙界的玄术者通常使用桃木制作成剑,作为降妖除魔的法器,所以千百年来魔界一直很少有人种植。」
乾坤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有一丝惊恐,「啊……王上,奴才不知道……」他着急起来,眼睛里有着强忍的泪光,「奴才这就拨掉……」
「为什么要拨掉。」枫璃有趣地看着乾坤的不知所措,微笑道:「虽然是这样,但不管怎么说,桃花仍然是一种美丽的花,不管我们魔界种不种植,它依然散发着它独特的美,我想这一点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吧。」
乾坤仍然有些不安,脸上全是迷惑,一点也不明白枫璃的话里究竟包含了什么意思,只是傻傻地望着他发呆。
枫璃看来也不期待乾坤能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更加温柔的望着乾坤。
乾坤在枫璃的注视下,悄悄的畏缩了一下,但惊人的桃红在他那因为肥胖而显得特别白皙和光润的脸上散了开来,羞涩得连偷瞧枫璃的勇气也没有了。
枫璃的目光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真诚,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探寻,真实无伪得让人不敢相信那是来自一个王者的目光。
乾坤没有抬头,即使是没有抬头,他也能感受到王上的目光是那么灼灼,因为羞涩,因为忐忑不安,他强忍着欢喜,想要躲开,但又舍不得离去的发出不适宜的颤抖,就像成百上千的魔宫侍从那样对枫璃有着既爱又怕的感受,他想卑微的跪下请求王上的怜爱,又害怕亵渎那样高贵的人。总之,自己就像锅台上乱转的蚂蚁,六神无主,几欲晕厥。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以至于没有发现枫璃看他的目光慢慢的冷淡下来,慢慢的恢复了单纯的温柔,就像面对一个普通的侍从那样的目光,那样的表情。
「既然桃花种得那样好,就让它一直生长在那儿吧。」
「是。」
乾坤低头应着,心上突来一阵惆怅,在王上的心里,自己也和其他侍从没什么两样吧?是自己太过贪心,毕竟那样出色的人,其本生的吸引力也绝对他们这些低微卑贱的侍从所不能抗拒的……
「玉笙,要早朝了吧,我的朝服呢。」枫璃不再注意花园里站着发呆的人,也感受不到花园里那个人心里的沮丧,或者说这样的事情他遇到太多,早就没有感觉了。他淡淡地转身,对身后的内侍官说,「服侍我更衣吧。」玉笙早已捧来朝服,熟练地为枫璃换上,一脸幸福的为他系上衣带和龙玦。
这一举一动都没有避讳外人的眼光,枫璃自然而贯性的接受着内侍的服侍。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无可厚非,但他对于自己身体的放任度却又让人感到愤怒,他不在意别人看到他的身体,也不在意别人在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抚摸,脸上却始终带着柔和的毫不在意的微笑。
敞开的窗子让花园里的人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内侍的大胆程度早就超过了一个奴才对主子的恭敬,那服侍穿衣的动作间有着情人之间的放肆和无需掩视的情欲,那么那个接受服侍的王者是否知晓呢?知晓他的内侍对他有着怎样可鄙的念头?
花园里的人慢慢的退到了桃树林中,无力的蹲在地上,懊恼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心里嫉妒得几乎发狂,他感到无比的气愤,尽管自己只是个低微的内侍,一个小小的花匠,就算曾经的生活多么靡乱,多么的让世人憎恨,可也从来没有那样放荡。
他不想那样想,不想把那么温柔,笑得那样柔美的人想得那么龌龊,但那人卑鄙的心思却是那么明显,那人虽然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但却又毫不在意的向每个人布施自己的笑容,自己的温柔,甚至是……肉体的诱惑。他给予每个人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希望,反而使他更具有一般人所缺少的魅力,令人为了这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而疯狂沉沦。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看着那满树红艳的桃花,突然感到无法形容的无力感。自己始终是引不起那个人的兴趣吧?这样丑陋的外表,这样懦弱的性格,这样臃肿的身体,别说是吸引一个男人,一个王者,就是想迷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也没有任何胜算。
他垂着头蹲在地上,强忍着就要滑出眼眶的眼泪,肥胖的身体因为踡曲而缩成一个肉球,更增添了其外形上的可憎度。身后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去,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身后的那人有着俊美无俦的容颜,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在肩头,忧郁而深遂的目光中有着夺人的智慧神韵。这人只是轻轻地道:「乾坤,好久不见了。」
「天之漄,你怎么会来魔界?」带着这天界的预言师来到自己的小屋里,乾坤终于忍不住惊问出声。
「乾坤,天界的灾难就快要临头了。」天之漄静静地说,如果不是他这么毫无预警的冒出来,昭示着一定出了大事,否则乾坤会以为这个男人和他一样,根本不会在意天界的存亡。
「天界的灾难与我何干?」乾坤咬了咬嘴唇,垂下头。
「昨天,魔君枫璃向天帝递交了求婚书,欲娶天帝的女儿为后……」
「什么?」乾坤瞪大了眼睛,「他想娶天美人?这天魔两界联姻,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枫璃他究竟在想什么?」
「乾坤,天帝没有继承人,而美人不可能继承帝位,在这种情况下,天界的帝位只有采取禅让制,据我推测,目前天、人、魔三界没有人比枫璃的法力更高强的了,一旦他成为天帝的女婿,天帝的帝位很可能就落到他的手上。」
「那天桃花呢?你们忘了天桃花吗?他是天帝的儿子,他应该有继承权的吧。就算枫璃成为天帝的女婿,有天桃花在,他就不可能有机会吧。」乾坤怯懦的脸上显出激动来,「难道你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天桃花的存在吗?」
「是的,虽然我不愿意这样说,但天桃花不适合帝位,天界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继承帝位的可能性。」天之漄紧盯着乾坤,目光中有着怜悯,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残忍,「天桃花出生的时候,我就为他批过命,他这一辈子祸乱人间,罪无可恕,这样的人是不能继承帝位的,他命中注定没有王者的威严和尊贵。」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乾坤混身发抖,双目含泪,「这不是由他选择的,他身为惑神,命犯天煞桃花,这不正是天帝利用他又囚禁他的原因吗?那暗无天日的桃花神殿,那盘龙柱上被锁着的日日夜夜,你们哪一个尝过!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简单的一句话,堂堂的天帝之子,就落到了连个娼妓都不如的地步!」
「乾坤……」天之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乾坤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发,「你始终还是那个善良的孩子,既使被这样对待,既使是因为我的一句话,你还是对我生不起怨恨之心吧!」
「谁说我没有怨恨!」乾坤大叫,推开天之漄,「我恨你,恨不得杀掉你……我和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害我?为什么要那样说我?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每一次,我躺在那些男人的身下,我就会想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我该是那样的命运,
我也有我的尊严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勾引任何男人或女人,我甚至感到肮脏和恶心,可是到最后结局还是一样!
他们称我为祸水,临死都在诅咒我,千千万万的民众因为我而经历战乱、流离失所,那声声指责就像是恶灵一样缠着我,永远也不能叫我忘却!而现在你却告诉我,只是因为你的一句话,一句所谓的命,我明明是神不是吗?命运怎么可能主宰我?」
「乾坤,我说什么也没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愧疚,但……乾坤,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说出违心之论。」天之漄沉重地道:「你的命运就是如此,你没有帝王的命啊,这天地之间冥冥自有规律,就算是神也挣不脱命运的捉弄。」
乾坤冷笑,「既然如此,那你现在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已经不是神了,也不再是以前的天桃花,我现在只是乾坤,一个魔界小小的内侍,一个很快就会魔化的妖,天公主与魔君的婚事,天帝的帝位之争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乾坤,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天、人、魔三界的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天界掌管精神,人界司职生命,魔界主导欲望,这三者是缺一不可的啊,枫璃想要将三界融为一体将会是天、人、魔三界的大灾难,我们必须要阻止他。」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乾坤,这世上若说有什么能阻止枫璃的野心,那就只有天桃花了,只有同样强势的天桃花,才能与枫璃分庭抗争,一个温柔如春风,一个炽艳如桃李,你的美色能引凡人下地狱,也能让魔界之王沉醉……」
乾坤大怒,一把扫去他那间简陋小屋里唯一桌子上的唯一一只茶壶,发出瓷器的破碎声,他面色涨红,肥胖的脸因为气愤而更显恐怖,「又是同样的事,又来叫我祸害别人,人间还不够,连魔界也不放过了?我天乾坤到底欠了天界什么,要生生世世被你们作贱?我都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不放过我……」
「乾坤,天帝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人的,作为他的儿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之漄惨然一笑,「我们每个人都逃不过他的算计不是吗?他虽然无情,但这是做为一个帝王所必须的,特别是天界的王者,那是绝对不同于人界或魔界的王者;对世间抱有大仁大爱,就容不下个人感情的,所以他才会成为天帝,不是吗?
乾坤,你没有资格成为天帝,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罪恶,还是因为你做不到无情,相反的因为你太多情,所以你才会痛苦啊……」
「可是我做了十世甲虫,应该摆脱他的控制了!他不能再左右我了啊!」乾坤不解又愤恨地道:「天界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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