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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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真爱情-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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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的怀念,恰到好处的悲痛,这是现代葬礼的风格。
但是我更喜欢古代的丧葬方式。大家可以毫无顾忌的哭泣诉说,不必担心自己的失控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而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化作毒素沉淀到了心里。

空白

连续两天,我疯狂地沉浸在实战游戏当中。虽然早已精疲力竭,但我不敢停下来。我害怕一旦停歇,那悲痛就会追上来,攫取我、吞噬我。
生老病死本是人间常态。但常态并不意味着它会更容易忍受。
我正在丛林里穿行,躲避着敌人的攻击,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耳窝里的电极被拔了出来,眼镜屏也被取了下来。
〃你需要的是睡眠和食物。〃
一个托盘被推到我面前。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死撑着硬汉的架子,本来我就没有这种东西。
〃我停不下来。〃我掩着眼睛,躲避着夕阳的余晖,老老实实地回答。
〃要不然。。。。。。〃他试探着说:〃你好好哭一下吧。〃
我苦笑着摇摇头。要能哭出来就好了。
《世说新语》里说,阮籍听到母亲死讯的时候正在和别人下棋。人家说不要下了,他却要坚持下完。真的下完之后,却举声一号,呕血数升。我没有他那种收放自如的能力,所有的东西都堵在胸口,挣挫不出。
他走开又旋即回来,〃你不如试试这个。〃
原来是一瓶红酒。我记得家里原本是没有这东西的,他什么时候弄来的?我竟然不知道。
〃别拿你从小说中看到的招数对付我。〃
〃试试,说不定真的有效果。〃他居然学会劝诱了。
好吧,姑且一试,反正状态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一杯、两杯。。。。。。
味道出奇的好。他哪里弄到的?莫非他是田螺姑娘转世?
不知道他要是在脑袋上梳两个田螺型的发髻会是什么样子?在心里描绘着他的新形象,我冲着他嘿嘿笑起来。
他绕到我身后,伸手蒙上我的眼睛。
〃好,现在你可以哭了〃。
嘿!当我是什么?机器人吗?还是那种傻的要命的早期机型,一个口令要哭就哭要笑就笑。
可是他的手心是那么温软。
毫无预兆的,湿湿的东西就从他的指缝中溢了出来。
他试图用手来擦拭,但怎么能擦得及。
我推开他的手,张开嘴放声大哭。这会儿他要是站在我的前面,一定能看见我的槽牙。
天昏地暗,不知过了多久。〃好了,悲伤时间结束。〃我自己伸手抹了把脸,〃很难看吧?〃
他过来坐到我面前,摇摇头。
〃我很羡慕你。〃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落寞。
我一愣,随即明白了。
伸手盖住他的手:〃我就是你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他的兄弟、朋友、爱人。并不是因为怜悯,我是真心的喜欢他的陪伴。
他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真的累了。把头枕在他腿上,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在我卧室的床上。
胸口不再胀痛,只是悲伤的感觉依旧在胸臆间弥散不去。
身体是温暖的,但我的心却是又冷又空。我翻过身去,紧紧抱住他。他也把两臂环过来,紧紧抱住我。
心里的空洞还没有填满,皮肤上似乎又生长出无数嘴巴。我撕扯他的衣服,同时也撕扯自己的。他的皮肤光滑而柔韧,每多一寸接触,就多了一分熨贴,同时也升起了一分渴望。
他配合着我的动作,几乎是把自己送到我手下。他的驯顺使我的血液迅速沸腾起来,我揪住他的头发狠狠把唇压了过去。
我曾经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他有太过亲密的接触,我们之间需要距离,这无论对他还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保护。但现在这种告诫早被我丢到了外太空。
他把我推开一段距离,低低喘息着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make love是一种生产性行为了。这里,〃他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多了好多东西。很热很烫,几乎让我的芯片短路了。〃
我呵呵笑着把头抵住他的额头。
〃然后应该把衣服都脱光吗?〃他低声问。
真是个直率的孩子。我又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心里也有些迫不及待。我还没有看到过他的裸体呢。我动手剥除他贴身的衬衣,他也伸手去拉我的。
突然,我愣住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
我强作镇定,缓缓伸手拉下他的裤子。这下子,我彻底僵住了,大脑蓦然感觉到尖锐的刺痛。
他的身上,是一片空白。没有体毛,没有肚脐,没有|乳头,也没有性器,没有人类一切需要遮掩、会让人感觉到羞耻、也能给人带来无上快乐的东西。他就像是给小孩子玩的洋娃娃,只具有成|人的形体,却不具有成|人的实在。
〃怎么了?〃他语气中的不安愈加浓重。
〃没有什么。〃我微笑着轻轻吻着他的嘴角,〃我想我这几天大概太累了,有点精力不济。我们以后再继续好吗?你不会嘲笑我吧?〃
〃怎么会?〃他微笑着回吻我,渐渐收回了不安的神色。
我揽住他重新躺了下来,心里是满溢的痛惜。
我的孩子,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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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只是他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似乎在期待些什么。而我,却不敢回应。我偷偷把所有涉及情Se的书籍都藏了起来,以免他看出什么端倪。
幸而我从来不从网络上给他补充数据,这样他就无缘接触到那些危险的东西。
但是我小看了他的求知欲。
一天我从外边回来,看到我工作室的三维显示器是开着的,立体成像显示的是人的身体,一个成熟男子的裸体。
来不及回溯数据流程,我急忙冲到他的房间。他的房门是锁着的。我到总控制机那里输入指纹和口令打开房门。
房间里一片凌乱。他裸着上身坐在屋子中间的地上,手臂上是累累的割伤,一把裁纸刀跌落在身边。
〃你在做什么!〃我吼到。
他慢慢转过头,依旧用平素的语气说:〃不要紧,反正也不会流血。〃
我几步上前拉起他,随手从旁边散落的衣服上扯下几条布来包裹他的伤口。伤口虽然没有血迹,但是依然触目惊心。
〃我们还是不一样的对不对?尽管有相似的外表。〃他拉住我的手。〃很多你有的东西我没有,所以我们不能生产出爱的对不对?〃
我紧紧抱住他,〃爱并不仅仅只能通过那一种途径去生产。〃

流亡

几年之前,智能人的躯体外观和真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这样一来就很难对两者进行区分。为了防止智能人假扮真人,后来在制作智能人的时候,制造商会重点强调他们的功用,而不再把他们当作真人的拷贝。也就是说,以人的标尺来衡量,他们都是不完美的。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我潜意识里总是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他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有余裕安排自己是生活;他并不是我的玩偶。所以,我忘了他和我的不同。但是。。。。。。
我把他送到技师那里去修复的时候,技师的眼睛里几乎能射出飞刀来。他以为我是个智能人虐待狂。我没有解释,否则他就会被送回厂家改装或销毁。
他的修复花去了几天时间,然后我把他接回家。
我颇费踌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但是他很平静,就像往常一样。
只是经过这件事,他开始变得独立,渴望更多的自由。他时不时会独自离开家,当然是打扮成真人的模样。我很担心他,这种心情,就好像是父母面对青春期的孩子时所感到的忐忑。
外边有很多的危险。除了当局对智能人的种种限制之外,一些民间的极端力量也很恐怖。那些智能人仇视者,认为他们的存在是对自然和神的一种冒犯,常常诱拐各种型号的智能人,用种种残酷的方法将他们销毁。而一些激进的智能人革命组织,也会利用聚集在他们身边的智能人与政府对抗,并在他们当中招募志愿者进行种种试验,最重要的一样试验就是怎样将智能人变为真人。
尽管知道有很多危险,但我不愿去约束他。自由,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可贵。
另一种压力也越来越沉重。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距离他的deadline还只剩下不到一年。我该怎样才能留住他?
我积极和厂家联系,告诉他们我对这个产品非常满意,想要延长使用期限。经过多方斡旋,生产商告诉我,我法律允许的最大权限是可以收藏他的身体,但是他的芯片将会被收回销毁。或者,作为一个成功的样品,他将被厂商保存,但是会从他的芯片上抹去一切过去的记忆。
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我觉得第二种选择还是可行的,最起码,他不用马上直接面对〃死亡〃。
我慎重的将我的建议告诉了他。但是,他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我不知道关于这件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越来越有自己的见解,我不像以前那么了解他了,我们开始变得有点疏远。
我有点伤感。不过,我想这没有关系,这样才像是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我的意思是,两个真正的人。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哪怕是再相爱,甚至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我们总是孤独的。
没有人是专门为另一个人而生为另一个人而死的。呵呵,甚至连专门为你设计的智能人都不是。很多人想不通这一点,所以当他们的智能人开始发展出独立的人格的时候,他们就受不了了。正因为有这种心态,智能人的使用期才被限定为两年。这两年里,他们有着成|人的形体和能力,思维却像稚儿,控制起来自然容易得多。
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劝他接受那第二种选择。
但是,还没有等那最后的期限倒来,他就已经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他离家出走了。f
那天,我从外边回来打开门的时候,一切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家里窗明几净,锅子里煲着汤,我随手到处放的书和素描草稿也被收拾得非常整齐。
唯一不同的时,早上我随手换下丢在床上的睡衣不见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又像是只喜欢自由的猫一样独自出去游荡,倦了自然会回来。从傍晚到午夜,又从午夜到黎明,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智能人在最后期限到来之前选择流亡,并不是鲜见的事情,尤其是那些高智商的智能人。尽管厂商在制造他们的时候的就在程序中输入了禁逃令,但是仍旧有些智能人会冒着自爆或者程序紊乱的危险去追寻自由。
我不知道他是否破解了他的禁逃令,也不知道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我只希望他能够安全地度过余生。更奢侈一点,如果有机会,希望以后还能够再次见面,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又重新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我告诉自己说,这没有什么,不过是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习惯而已。
那时,距离他的最后期限还有三个月,我希望他出走的事情能瞒到那个时候。
但是,只是三天的时间,智能人监控局的人就找到我,试图从我这里讯问他的下落。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得知他离家出走的消息的,大概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严密监控设施存在吧,但我显然不能给予他们满意的答复。
纵容智能人出走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但是鉴于我的不知情,再加上当时我正因胃穿孔住院,所以他们就没有追究我的责任。
他走的第二天,我的胃病就发作了。等我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迦陵

我的胃时好时坏,持续了将近一年。大概是因为我这段时间老在外边吃饭的缘故。以前并不觉得,现在总感觉一个人在家吃饭太过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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