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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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河山一寸血- 第1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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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张自忠与敌苦战,其他撤退部队迅速转移。

当时五战区派出的一个联络参谋负责在场协调,亲睹这一场面后不禁连声赞叹:张自忠予人以安,自处危境,真乃名将典型。

得知军团长正在厮杀中,刘振三师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作战场地。

没扔掉的野炮派上用场了,缴到的鬼子弹药也上了膛,一番死战,终于确保身后的所有撤退部队都得以安全过境。

等大家都走完了,张军团还与日本侵略军黏在一起,脱身不得。

为了摆脱追敌,张自忠悄悄地把预备队拉上去,对日本侵略军侧背进行佯攻,做出了一个要围而歼之的姿态。

欲退必攻,这是用兵要诀。

借助夜色掩护,独立旅保护军部先走,刘振三师随后逐级撤离,到深夜十点才全部脱离战场。

在徐州大撤退中,以张自忠表现最为耀眼。

这个人正因不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所以大彻大悟,成了最勇敢的人,俯视全场,无可及者。

国民党统帅部专门向五战区发出嘉奖令,表彰张自忠为抗战模范,对其部队所损失的武器优先补充,所缺兵员也择优补足。

民国岳飞

在畑俊六采用“快速挺进”战术,提前截断陇海铁路时,蒋介石计划中的豫东兵团虽然还未能组建成功,但指挥官已有人选。

薛岳,字伯陵,广东乐昌人,毕业于保定军校第六期,时任豫东兵团总司令。

在薛岳出生的第二年,甲午战争就进入了收官阶段,中国在这次决定两个民族命运的大战中输得干干净净,一纸《马关条约》更是直接断送了东方大国的中兴之路。

悲愤和愕然从前方蔓延到后方,又从城市蔓延到乡村,到处都有人在想念那个不世出的民族英雄——岳飞。薛家老爸也不例外,这个粤北山村的农民毫不犹豫地给儿子取名为“仰岳”,意思就是要向岳飞致敬。不过他想不到的是,儿子比老子的志向还要大,后来就直接把“仰”字给去掉了:仰什么仰,我就是未来的岳飞!

很狂吧,但这就是薛岳。

薛岳以岳飞自命

广东人称薛岳为老虎仔,但其实薛岳在军界的资历很老,老到连陈诚都不能望其项背。

当年孙中山身边有三个大内高手,也就是警卫团的三个营长,分别是叶挺、薛岳、张发奎,三人都是广仔,其中叶挺和薛岳还是保定军校同期同学。

有了这段黄金履历,老虎仔一开始真是虎虎有生气。“天下第一师”最早的师长不是胡宗南,而是他薛岳,那时候陈诚只是连长,而胡宗南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待着呢。

可是再往后,就逐渐进入了虎落平阳的阶段,薛岳先是丢了第一师师长职务,接着跟张发奎两度反蒋,反到最后把自己反得一干二净,只落得一个赋闲在家的下场。

这一赋闲就是两年。时光不等人啊,仅仅两年时间,保定八期的陈诚就呼呼地蹿了上去,竟然平地弄出一个“土木系”,成了“小委员长”,把六期的薛岳远远甩在了后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薛岳最要感谢的,还是他这位学弟,正是后者在蒋介石面前力保,他才得以重新出山。

抗战的全面爆发,为“民国岳飞”提供了一个正名的机会:是骡子是马,且拉出来遛上一遛。

淞沪会战进入高潮时,薛岳以抗战预备军的身份赶到上海参战。那是薛岳第一次指挥抗战,尽管他在内战中已身经百战,恶仗苦仗硬仗不知道打了多少,然而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惊天动地的大阵仗。

到撤退时,老虎仔更是九死一生,一条命差点就断送在了上海滩。

岳飞不是那么好做的,不先尝点苦头,长点见识,你就没有机会成为真的老虎。

在薛岳任豫东兵团总司令期间,该兵团也被称为薛岳兵团。

进入薛岳兵团的成员,除了刚刚从广东抽调北上的第六十四军等少数部队外,大部分都是淞沪会战及南京保卫战后保存下来的中央军主力,他们分散在各个地方,要想短时间内召集起来,确非易事。

虽然还没能最终组建完成,但因为畑俊六“快速挺进”,提前截断了陇海铁路,导致薛岳也不得不改变计划,指挥先期赶到的部队奔赴商丘。

商丘就好像是徐州西大门前的一座石狮子,守住这里,第五战区各部就能多出一个撤退逃生的出口。

刚刚准备修复铁路,薛岳却听到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消息:宇都宫第十四师团的骑兵部队,又在兰封炸毁了铁路。

如果说商丘铁路属于陇海铁路下游的话,兰封铁路就是陇海铁路中游,那里一被破坏,所有战略物资都没法抢运回去了。

更让薛岳担忧的是,假使第十四师团主力继续沿陇海铁路南下,与侵入徐州的日本侵略军合力,足可以将附近的中国军队全部收拾掉——不光包围圈内的五战区部队,还得加上商丘的薛岳兵团。

抽血伤身

可是这个世界奇妙就奇妙在,它绝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人们的预想轨迹去走。

宇都宫第十四师团,也就是保定会战中的土肥原师团,此时为第一军的当家,实际也是唯一花旦。

现在的第一军,已渐渐变成了一只空心皮囊。

从实力上看,第一军当初是远超第二军的,其司令官香月清司从“华北驻屯军”时代开始,一直到太原会战,一路都可谓战功赫赫,他的声名不仅盖过西尾寿造,甚至有比肩顶头上司寺内寿一的趋势。

春风得意有时跟大祸临头是同义词,不知不觉中,香月已经走在摇摇晃晃的钢丝绳上了。

寺内是什么人物,早在日本“二二六”兵变后便出任陆相,一个陆军大臣,却把整个内阁都变成了“寺内内阁”,可想而知有多么跋扈。其盛时,日本朝野上下,权柄唯其一人独操。

在陆军内部,寺内也属于那种他一瞪眼,你就得扑通一声给跪下的主。谁要想越过他出风头,不给你点小鞋穿穿,寺内的日文名字就得倒过来写了。

早在太原会战时,香月就感到了兵力不足,照理,寺内应该多给些兵才是,不料寺内不但不给,还反过来抽他的血。

板垣师团虽是“华北方面军”的直属部队,但实际一直是配属第一军使用的,香月本人也把板垣当做自己的宝贝,不惜重金打造与包装。

太原会战后期,太原明明就在龙山第二十师团眼皮子底下,可是香月却把攻城的任务交给了还远在忻口的板垣师团,为的就是要成就后者“常胜将军”的英名,用心可谓良苦。

好了,板垣终于被捧红了,成了炙手可热的名角,可没等香月享到什么福,寺内却伸手一抄,把“老有才”的板垣给了西尾的第二军。

除了干瞪眼,香月毫无办法。

这还不算完,随着日军侵占华北的地域越来越大,寺内觉得哪里需要兵了,第一个就开口向香月要。

今天抽走一个大队,明天调离一个大队,第一军几乎成了“华北方面军”的“备用兵库”,香月不胜其扰,根本就集中不了精力继续渡河作战。

他曾经申辩,请求不要动不动就临时抽调他的部队——你也可以考虑调调第二军的兵呀。

不说尚可,一说寺内更来劲了。

整的就是你,你还按捺不住,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寺内立即给香月的“问题”定了性:目无长官,不奉调令。

从此以后,血照抽,而且往死里抽,不仅调人,连第一军前线部队所用的弹药都不放过,能拿随手就拿,结果第一军又从“备用兵库”变成了“备用弹药库”。

第一军不是牛吗,职务暂时降不了你们,我就降你们的待遇。

日本军政两界无人敢惹寺内寿一(左一)

寺内把第一军司令部的专用飞机全部改成了最老式、性能最差的那种,似乎就巴不得什么时候飞机出点故障,掉两个零件,把这伙人全都给活活摔死。

当然,这一切的矛头其实都是冲着香月来的。

要说寺内这老小子也真是够龌龊。香月“不奉调令”也就有过那么一次,可从此以后,他每次会议必定要老调重弹,把可怜的香月给从头到脚数落一番。

不仅如此,寺内还不厌其烦,在各种各样的文件中都要将第一军的“不奉调令”作为典型来刮脸皮,似乎不这样做,他就不过瘾,不开心。

香月从担任“华北驻屯军”司令官后,确实是凭着军功获得声名的,但经过寺内这根搅屎棍这么一搅,上自陆军省和参谋本部,下至各个师团,都对香月有了“重新认识”。

谁让你竟敢“质疑”寺内呢,那只老虎是能随便让人摸屁股的吗?

香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本来称得上兵强马壮的第一军,如今就靠一前一后两支部队在撑场面,前方是土肥原师团,后方是龙山师团。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只能看着第二军在那里兴风作浪,而自己却毫无建树的原因之一。

从个人涵养上来说,香月还算是好的,可他也是人,寺内明里暗里的屡屡打压,真是把这位第一军司令官弄得都快疯掉了。

好不容易,徐州会战开始,寺内终于有用上第一军的时候了,却是为了继续抽血,抽香月手中的最后一个宝贝——土肥原师团。

你抽就抽吧,寺内还端出一副长官的腔调,颐指气使,仿佛香月只是供他驱使差遣的一个前线小兵而已。

不过这次香月没有发火,作为“七七事变”时施展离间计的阴谋高手,他肚子里其实也藏着无数个小九九。

来不了明的,我也来暗的。

想做主角的配角

香月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即将被抽走的土肥原师团身上。他一反常态,倾其所有,把能给的都给了土肥原。

在土肥原师团,光第一军临时配给的重炮兵就有三个联队,其他野炮坦克等特种部队更是应有尽有,其机械化武装程度甚至超过了第二军的矶谷和板垣师团。

对于打造明星,香月历来是不惜工本的。虽然只有一个师团,但他相信,这个师团绝对能像当年的板垣师团那样技惊四座。

当然会比较难。

因为板垣历来唱的都是主角,其他人皆为配角,舞台之上,这哥们儿就是一戏霸,好的台词和包袱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跳来跳去,充其量也不过是跑跑龙套,在旁边铺垫铺垫罢了。

在徐州会战这副棋盘里面,寺内对土肥原师团的定位,就是配角。

显然,香月和土肥原都不想当配角,他们要做自己的主角。

不是没有人配合吗,这好办。

土肥原把师团的两个主力旅团分开,一左一右,怎么样,是不是也有点“双头蛇”的神韵了?

与板垣相比,土肥原除了同样擅长分进合击战术,熟悉华北地理外,他还具有自身独特的优势,那就是人脉畅通,尤其对原华北地方军头们的心理和脆弱之处分析得十分精准。

他的第一个对手是商震。战前,土肥原对商震有多少兵力、部队主要分布在哪里,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他对于商震的作战能力也并不重视,乃至下达进攻命令时语多不屑,尽是“不必多作顾虑,派少数兵力对他戒备就行”之类的句子。

确实,商震远不能称为土肥原的对手。一个回合还没走下来,他所部署的鲁西防线就被土肥原击了个底儿穿。

在土肥原侵入豫东之后,寺内曾多次发出命令,要求其南下侵占商丘,可是土肥原始终置若罔闻。

因为他不听寺内,只听香月的,香月要土肥原侵占的,不是商丘,而是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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