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似乎也不大可能。
我只知道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松木听到这句话后,肯定不会再相信伪军的“良心”和“自律精神”了,一伪军上阵,他都得派俩“皇军”看着,实在看不过来,只好让他们回家。
还是我们自己来搞吧。
而这,也正是马占山想要的。
打游击战嘛,本地人总比外地人难缠,伪军也总是比日军更讨厌。
一方面,是难以找到马占山;另一方面,则是马占山自己常常主动现身。
一出现就杀机毕露。
马占山很懂得用人之长。此地并非江桥,义勇军也不是正规军,阵地上一枪一弹的硬性打法非其所长,他们所擅长的是打一枪就跑,捞一把就走的“好汉打法”。
马大帅交代了:我不管你们怎么打,自己动脑筋想办法去。反正回来后拿鬼子脑袋跟我结账。
这跟《亮剑》里的李云龙倒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管白猫黑猫,能赚钱的就是好猫。
于是大家就分头行动,各展所能。
其中表现最出众的是邓文和他手下的一群江湖好汉。
邓文是马占山的老部下,参加过江桥战役,属马家军中的后起之秀。他曾多次用引蛇出洞的办法,伏击过日军。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伏击取胜,那也是要花点本钱的,子弹不长眼,自己同样要损失一些弟兄,所以这个与马占山空手套白狼的要求还是有差距。
那咱再玩儿一把绝的。
第二回,邓文选了一批人,规定:你们到城里去打日本人,不过别损失自己人,最好是子弹都不要放。
且慢,兄弟,鬼子又不是伪军,你子弹都不舍得花,能搞定吗,没准走都走不脱啊。
或者换句话说,无本万利,世上有这种好事吗?
有啊。
这个世界奇妙就奇妙在,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这批人不是一般的人,全是武林高手,飞檐走壁跟在自家院里散步一样的那种。
他们进城不是在白天,而是晚上。
打探到一家商号里面住着日军,他们就摸了进去,然后一人一刀,把这些鬼子当菜一样给剁了。
剁完后,又没事人一样走了。
出城,到邓文那里交令。
虽然每次最多也就灭掉百来个,但积少成多,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字。据说关东军在“围剿”马占山期间,平均每月至少需往国内运50个尸袋回去,那些受伤的自然就更不用说了。
包括邓文在内,跑出来袭击日军的,都打着一个统一的旗号:马占山。给松木的印象,就是马占山好像一个千手观音,哪都看不到他,但又无处不在。
对此,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送一个字:牛,两个字:忒牛。
第34章 躲猫猫(1)
一时间,马占山究竟在哪里,成了这场“躲猫猫”游戏的关键所在。
大家开动脑筋竞猜一下吧。
高波认为自己最有发言权,因为一天到晚跟着马占山转嘛(自认为的)。他认为马占山是朝老家黑河去了。
松木刚想发表意见,本庄繁先说了,还不是在他的关东军司令部说的,是在现场说的。
找不到马占山,不光松木急,本庄繁更急。
江桥之战和包围哈尔滨,已经把这个关东军司令官给彻底弄毛了,因为他知道马占山不是一般的东北军将领,有他存在,就等于一杆大旗在黑龙江乃至全东北插着,即便不主动出击,对关东军来说也是心腹大患。
本庄这厮属于水平不是太高,却特喜欢自己上场踢两脚的那类人。松木在前面,你在后面遥控指挥一下不就行了,他不,这样没现场感觉嘛。为了找感觉,他屁颠屁颠地从沈阳坐飞机赶来了。
作为最高领导,当然要体现层次和水平,所以本庄一来就背着手,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煞有介事地作了一番分析判断。
高波说马占山可能往北去了,本庄竖根手指摆了一摆,那意思:NO,NO,NO。
中国话翻译是:非也,非也。
事情明摆着嘛,马占山穷途末路,他会一直往北去吗?不可能。
黑河一个小城,他是防不住的,只能钻到大小兴安岭里面去,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如何生存?
这就把高波先给毙了。
那你说马占山会往哪去呢?
本庄繁往地图上的吉林省一指:这里。
Why?
不懂了吧,吉林那边有义勇军嘛,马占山肯定是要往西去找他们的,一旦两支部队会师,我们就麻烦了哦。
所以,当务之急是进行堵截,防其西窜。
司令官立论高明,松木言不由衷地拍了两句马屁。
下属这么识趣,本庄的兴致更加高涨,他甚至把马占山目前所处的实际位置都指了出来,说是部队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西面一堵死,东北南三个方向一合围,其人必成瓮中之鳖。
接下来,一般程序应该是:高波服从松木的指挥,松木听本庄的话,堵住马占山“西进之路”。
但实际操作过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高波是什么人,朝廷派来的近卫部队,官品虽然不高(少将旅团长),但地位高啊,怎么能听你们两个瞎指挥呢?
当下,他招呼也不跟松木打一声,就点齐本部骑兵往北去了。
日军的指挥官人人都认为自己牛。松木也有主意,认为马占山往东的可能性更大,但他对高波和本庄繁这两个牛人都不愿得罪,毕竟一个是有路子的,一个位居老大。
那怎么办呢?
这兄弟脑子倒也活络,他来了个三全其美,把部队拆三份,朝北、西、东三个方向去,一样也不少。
恭喜三位,贺喜三位,都猜错了。
马占山三个方向都没去,他偏偏是往南,准备沿松花江东进和李杜的吉林自卫军会合。
一个吉林,一个吉林自卫军,虽然只差三个字,但一个往西,一个往南,南辕北辙,两个概念。
真够丢脸的。
事实上,就在三个小子胡蒙瞎掰的时候,马占山早已穿过他们想象的“活动区域”,正走在南行路上。
但这条南行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就在通过铁路时,大部队终于被驻扎路边的一支日军大队发现,后者跟只苍蝇一样叮在后面,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们还记得,在江桥战役时,每遇危急关头,或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马占山总有奇兵,或埋伏,或包抄,或堵截,往往会使战局发生重大扭转。
这次也不例外。
就在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战斗进入白热化之际,一支骑兵部队突然杀了出来,从日军侧背。
日军大队长一阵惊喜:一定是高波骑兵旅团。
兄弟撑到现在,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
敬礼。
对方回的礼是劈头一刀。
是马占山的部队!
日军大乱。
能不乱吗,千盼万盼,望眼欲穿,来的却是对手的援军。没点心理承受力,根本接受不了啊。
马占山趁机脱身。
虽然暂时转危为安,但并未完全脱离险境。
松木后来能做到大将,当然并非笨蛋一个,他终于发现了马占山行军的方向和意图。
再次拉网,围追堵截。
真正的高波旅团快马加鞭,终于赶来了,隔着一条河,他们看到了马占山。
马占山没溜,等他们渡河。
莫非他想半渡而击?
半渡而击是个好打法,但那也是需要资本的,起码要有点火力配备吧,马占山现在全是轻装上阵,没有重武器,想“击”缺乏条件。
不过他有替代品:骑兵的冲击力。
高波旅团的前锋刚刚离舟登岸,还没来得及跨上马背,马占山已指挥骑兵,挥舞着马刀,旋风一样冲了过来。
狠着劲儿砍啊。
日军被打蒙了。
我说,都是近卫师团的一流部队,别哭丧着脸,拿出点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来嘛,long long ago,我们中国有位将军叫项羽的,就这么干过,还成功了呢。
日兵甲:你倒说得轻巧,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项羽那有多少人马,而且他是有备而来,砸个烂锅,毁条破船都在计划之内,不一样。
日兵乙:马占山没打招呼,我们也没准备,马鞍还没摸着呢,怎么打啊。
日兵丙:快给我一条船,让我划回去,准备好了再来……
马占山告诉他们:不要想了,有本事游回去吧。
日军除了江岸上被砍死的外,河里面淹死的也不在少数。
真该在家好好学习一下游泳技术再来的。
对岸的日军骑兵很多,可是只能看着干着急。等他们大喊大叫地划了船赶过来,马占山和他的骑兵们又跑得没影了,剩下的工作就只能是给自己人收尸。
吃了亏以后,人的心情难受哇。
这里需要探讨一个技术性问题,为什么日军在拥有一个骑兵旅团之后,马占山仍然能够这样“自由而随便”呢?
这就好像老师在给学生上课,有一位调皮的同学,老是走进走出,偶尔还翻翻老师的课本,拿拿小朋友作业什么的,但其他人就愣是看不见,也没人举报。
教室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可能吗?
要知道马占山可不是一只长着翅膀的小鸟,随他一起行动的骑兵部队也动辄几百甚至几千,论人数不可谓不多,论规模不可谓不大。
怎么也想不明白啊。
找关东军司令本庄繁问问。
这位老兄早就红着脸跑回沈阳去了。
论大道理,没有比他更会讲的。
没办法,领导嘛。
“恢复黑龙江稳定,靠什么,就是抓住马占山!”
“搞好治安,没有别的捷径,就一条,全力捕捉马占山!”
“活捉马占山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如今压倒一切的大事!”
知道了,不就是要搞定马占山吗,那你老人家倒说说怎么搞定呢?
本庄繁在前面分析了一把,结果错到天边外国去了。
后来又分析了若干把,把把错,没一个对的。
真可怜,老天你就让他对一个吧,算是小小安慰一下。
如果不是踢足球的贝利晚生了那么几年,他那大嘴乌鸦的光荣称号估计就可以让给本庄繁将军了。
对于松木和高波来说,不照着领导说的做,当然不对,属于咎由自取,但改弦更张以后,照着做了,也次次扑空,疲于奔命。
基层官兵怨声载道。
大哥,你错一次,差不多也就是脸红一下,我们不一样,领导动动嘴,我们要跑断腿的呀。
再说这又不是普通的田径赛跑,是越野障碍跑。难度实在太大了,遇到的不是沼泽,就是荒山,气候偏偏还古怪得很,白天狂热,晚上狂冷,想把我们当野兽整是吧。
本庄繁属于胡说八道,不能听他的,松木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但他这个系统有相当大的问题。
给他提供情报的是我们的老朋友——齐齐哈尔特务机关机关长林义秀。
有的兄弟可能会认为我这个称呼不太恰当,侵略者能称老朋友吗?他有什么资格?
除了我那爱拿小鬼子开开心的老习惯外,我认为,至少林义秀在这一段时间内的表现,还是够得上“朋友”二字的。
林义秀这小子,江桥之战前也假模假式,和领事清水一起扮过负责“调解”的角色,看起来活像个和平使者,但其实他本人也是个好战分子。在来“满洲”之前,身份说起来吓你一跳——跟高波是战友,近卫师团步兵大队长。
和任何一个日本特务一样,林义秀平时的兴趣和爱好就是收集“满洲”的各种资料情报,尤其是对黑龙江的军事经济人物,简直到了如数家珍的地步,称得上是一个地道的“北满通”。不让他来弄情报,那真是有点屈才了。
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