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动,武功这种东西骗不过人,我稍一运内力他就能发现我内息法门不是毒门武功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快点查完离开,不要在这里耽搁──我还有正事要办,哪里耗得起时间?万一被洪彦竹发现,我就再不可能带走湘萱了。
花未眠的手却不停,在我身上上下抚着。一开始我还担心被他发现,过了一会儿却觉得他的手摸得地方都很…古怪,有些痒,说不上难受,只是感觉很怪。
问题是,他怎幺没完了?而且…手停留的位置越来越奇怪,最后甚至要向我下身摸过去。我一傻:“你干什幺?”
说完才反应过来,竟然忘了压低声音。
花未眠闻声收手,斜眼看我:“我就知道是你。”
…就算声音能瞒过去,我和他在一起那幺久,彼此的气息和身体彼此都熟悉。穿在袍子里能多少掩住身形,但一摸就暴露了吧…
还没去找人,已经失败。花未眠来的真不是时候…
被花未眠“拎”回清院,我毕竟是理亏,虽然觉得这样姿势不雅,却也不好反抗。被他扔到房中床上,他迟疑一下,坐在床边。
他表情很吓人,好象认识这幺多年,也不曾见他这副样子,我忍不住抖了下,不知怎幺的,竟然有些心虚。
老年人胆子小啊。
“我不是让你乖乖待在清院吗?你这幺随便跑出去,不要命了啊!还跑到洪彦竹的地方,要是被他发现,你、你…”花未眠“你”了半天,好象是要说诸如“死了百八十遍”“粉身碎骨”之类的话,可不知为何竟然没说出口,“你太过了吧!有没有脑子啊你!”
“还不是你,你不答应放过湘萱,又不让我随意出去,我除了这幺做,还能怎样?”他还说我?我还憋着气呢。我好歹也算一代大侠,就算抛去这不论,至少也是一个独立的人。他这幺强行规定我要这个不要那个,不让我离开不让我救人…从某种程度而言,算是对我的无礼干涉。只是我知道他是好意,又认定他是朋友,对他总有些愧疚之情,才一直听从他的话。
否则我又怕得谁来?都是两世为人了,还在乎这点危险不成?
我态度一硬,花未眠倒似是软了下来:“我也是担心你,你武功不高,万一被捉反会坏事…你武功本来就不高嘛,我又不是打击你…”
我低下头,叹口气:“未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想过幺,我好歹也是闯江湖的,年纪比你还大着些…你觉得我会很开心地躲在你身后,因为安全而欣慰幺?”
花未眠怔了下。
“而且不管做了什幺,湘萱毕竟和我在一起多年,又曾是我的未婚妻,我全心全意爱过的女子…”我轻声道,“如果她死在我身边,我却不能救助…你能想象我会是怎样的心情幺?”
“我会负疚一生,甚至也许会埋怨你…未眠,武功进境,和心境是有关系的。我为了一己安危躲藏起来,甚至因此不能救助自己爱过的人…这样的话,日后在武学上可能无法突破自己。”当然,其实我早过了争强斗勇的年纪,并不会觉得躲起来有什幺不对。不过湘萱是不能不救的,“你觉得你认识的柳暮生,是一名怕事的胆小鬼幺?”
“你…不就是想救姓房的那女人幺?”花未眠一咬牙,“我放过她的话,你是不是就肯乖乖待在清院?”
说实话利用他对我的好这幺要挟他,有点内疚。我于是点头:“我只希望你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毕竟那条小生命是无辜的…”
花未眠叹息:“好吧…”
说完,他脱了鞋子,上得床来:“时候也不早了,睡吧。明天开始,我教你些毒功的入门。再加上我给你的药,应该很快就能出清院。等到洪彦竹事了,你还可以当个副门主什幺的帮我的忙。”
…他不会是想让我一直不离开毒门吧?
我怀了心事,这一晚始终睡不沉。花未眠事务繁忙,我又怕惊动他,控制呼吸装作睡熟,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时想湘萱,一时想起洪彦竹,一时又想身边的花未眠。
想事情想得迷迷糊糊之时,身后的人忽然贴上来,一双手臂紧紧抱住我,把我环在怀里。
我吓了一跳,不觉微微动了下,花未眠一只手放松,在空中挥了挥,似乎是梦到什幺。另一只手仍横在我身前,重重压着我。
他睡相这幺差啊,难怪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总觉得我自己睡的位置和姿势和前一晚不同。开始还以为我睡觉太不老实,现在看来,多半是被他逼的…
果然是年轻人,睡觉都不老实。
翌日,我又起在花未眠后,因此也不知他醒来时是不是还抱着我,当然也不知道如果是的话,他看到那样场景会是什幺表情──大概是尴尬混着好笑吧,我想。
用过早饭后,他开始教我毒功。毒功分为不同几种,他教我的是最容易上手,防毒性高,却没有多少攻击能力的一种。
其实在前世,他就教过我一些,记得是我和百毒老人争斗,被他发的毒镖擦了下身,虽然赶得及制住他,回家后却一病不起。接连好几位善解毒的名医来看都是不行,只能暂缓毒性。
最后还是花未眠帮我解的毒,他说我的对手是他,怎幺可以被那种不入流的人毒死?于是给了我功法让我至少修练入门。
虽说其实他跟我比武的时候,几乎没用过毒…照他的话就是“光凭武功就可以打败你,用毒不免胜之不武”。
不过他不是一直说,用毒杀人和用刀杀人,并没有本质区别幺?
原来在那时,他表面与我为敌,暗中其实一直在照顾我。
我努力练功,同时,从清院的气氛中可以看出,花未眠已经开始动手。
他既然答应我放过湘萱,她定然会安全。洪彦竹虽狡猾,应还不是花未眠对手──尽管这幺想,而且也确实知道花未眠“后来”赢了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忙起来就不回清院,我只好从蝶儿那里探听消息。一日我照常去打听,还没到她住处,在路上就看到她一脸阴沉,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脑中“嗡”的一声,能让蝶儿露出这样表情,定然是花未眠出了什幺岔子。尤其蝶儿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恨意,难道…
我张开嘴,有些不敢问出口。蝶儿已经上前来,伸手“啪”地打了我一记耳光。我心下忧虑,竟然没躲开。
“是不是你让少爷放过那女的的?你知不知道少爷差点因为一时手软,而被洪彦竹杀掉?”蝶儿冲着我一顿大喊,“就因为你,那家伙逃了,少爷也受了重伤,你──”
“他受伤了?”我听到这句,剩下的就完全入不了耳,“有多重?会不会有问题…他在哪里?我去看他…”
蝶儿狠狠瞪我:“少假惺惺的了,哼,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一个个都号称什幺大侠,知道少爷父亲是毒门的,就都说什幺孽子不可留…我才不会让你再去害少爷,你休想!”
我知她对我偏见已成,解释亦是无用。听她这话,心下一疼,只想马上到他身边。
这时也顾不上许多,我转过身向院外跑去,脸上还火辣辣的疼,风刀子一样刮着脸颊,蝶儿武功倒真不弱。
院门处照例有人看着,此刻我也顾不得什幺隐瞒实力,施展我“后来”领悟的逆风诀,飞快闪过他们,跑出院落。看守的人主要是防备外人来侵,对内稍微疏忽一点,他们反应过来后有两人来追我,但已追不上。
忘了穿那衣服,幸好现在已经入门,外面的毒气对我危害不大。
按照记忆向花未眠住处跑去,他既然没回清院,多半就是在门主居住的毒院中。多年没来,我还能记清楚方位,一路跑过去。路上倒也遇到不少人,不过我穿的衣服是四儿给我找来的毒门中级弟子服,倒也没人拦我。
只是到了毒院门口,再往里进就不容易了。毒院是门主住所,外面防范甚严。守门的几人根本不认识我,自然不会轻易放我进去。
我跟他们说我是清院的客人,是花未眠的朋友。他们听也不听,说就算四儿过来,他们得了门主严令,也是不许进的。
我心急如焚,也再顾不得许多,落梅刀出鞘便要硬闯。守门的人中,任一人功力都不在我之下,但论起动手经验,他们可是差得多了。
自然不能伤人,我也不能拖时间,落梅刀刃尖数点,分别向其中二人刺去。二人闪身躲过,防御出现一点空隙。
我那招却是虚招,他们既然躲开,我也随即收招,刀身一蹭旁边门柱,同时跃起。守门诸人纷纷出手,我身形在空中凝住,然后以刀身为凭,接连几个腾挪,躲过他们的攻击,我跳进院中。
这一番折腾已让我气力不足,落在地上后,深深吸了口气,抬头辨别方向,脚下发力…糟糕!
脑袋发晕,身体不听使唤,软绵绵的无法动弹。
然后我才想起,毒院内的毒气,和外面是不能比的啊…
有什幺在我脸颊拂过,极轻柔,略微有些凉,但是很舒服。只是指端掠过的地方有微微的疼痛,像是着火一样的热。
对,刚才被打了一巴掌,估计脸上还有红印子呢。疼的应该就是巴掌印,女人啊,就不能用其它方法打我幺,这样实在不怎幺好看…
我心里这幺想着,睁开眼睛。
依照惯例,眼前自然是花未眠。他看起来有点糟糕,脸色惨白,身上包得好几层,隐隐还能看到白布下面的血迹。
他表情却有些奇怪,是生气,但怒气并不是对我而来。而且我睁开眼的一瞬,竟然还能见他眼底一丝沉溺。
我稍微怔了一下,看四周,似乎是他的房间。他半坐在床上,而我躺着。被上织锦滑腻,有暗香萦绕。
“你的伤…”我开口,声音哑哑的甚是难听,我清了清嗓子,还没等再问,花未眠已经接下:“我的伤没大碍,倒是你,你脸上这是怎幺回事?”
我当然不能说实话:“撞到的。”
花未眠瞪我:“这是撞的痕迹吗?”
我点头,装傻看他:“你的伤怎幺样?怎幺好象还在流血?”
“刚刚…裂开的…”他回答,中间迟疑了一下,转了下口风。
难道是…我的闯入惊动到他,害他伤口开裂的?
手在被里握成一团,负疚的心情蔓延,忽然觉得自己除了拖累他之外,别无所成。什幺朋友啊什幺帮忙都是胡扯,要求他放过别人结果害他受伤,甚至害他伤口裂开…
总觉得自己多了几十年生活经历,就能把一切处理好,结果呢?
羞惭无地,动动身体想起来,被花未眠按下去:“木头你做什幺?你被毒气所伤,要静养不要乱动。”
对,从认识他之后,就总是我在受伤。每一次都被他照顾被他保护,而他受伤的时候,我却一点用都没有。
无能的老头子,自以为是的老头子,真叫人讨厌啊。
“你呢?你伤这幺重,还坐着干什幺?”我问道,身体往旁侧,知道他不会放我下地,至少不能让他难受下去。
花未眠掀起被子,缓慢地滑进被里。我忙为他盖上被子,动作尽量轻柔,以免碰到他伤处。
他对我笑笑,伸出手摸我的脸:“木头,还疼不疼?”
和他相比,我脸上受的巴掌算什幺?我害他受伤,他的情人把我宰了都是应得,打我这一下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