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我打断她的,懒洋洋问。
冷嘤秋一怔,没有想到我会在大好的除夕晚上家宴之中,甚至是在孩子们面前刁难她。
两个孩子直愣愣的望了过来。
冷嘤秋面色一红,却是紧张似的看了身边上官若风一眼。
上官若风蹙眉,动了汤勺盛了碗汤放到我面前,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喝汤暖暖胃。”
我拿了小勺抿了一口,放落,“我不想喝。”
上官若风瞥了眼汤,伸手夹了一块鸡肉送到我碗里。
“有皮。”
上官若风把鸡肉夹回,挑去皮,再放入我碗里。
“太油。”
上官若风不愠不火,为我重新换了张碗。
“嗯,我想尝尝那鱼,太远,够不着。”
上官若风看了看我离我不到三寸距离的鱼,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动筷子帮我夹菜,刚要夹入我碗里——
“娘,鱼有刺。”我的儿子上官清小朋友很适宜的说了一句话。
我挑挑眉。
上官若风筷子动势一转,低头挑刺。挑完以后再往我这边送——
“挑得这么烂,谁吃?”
“……”
我心情大好,斜了眼对侧的冷氏,“每日的晨昏定省,别忘了。”
“南宫汐月。”
一晚上没怎么说话的上官若风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唤的是我的全名。
“嗯?”我微讶异。
男子眉目深深,神情微黯。
“去宗室跪一夜。”
“哦?”我好笑的抬眸看他。
他回眸看我,眼底宛如冰封,淡漠的口吻,“明日天明时起来。”
我抚了抚发髻上的长簪,不以为意,“不去。”
“我替你。”上官若风说着便起身,打算好了似的向外走。
待我反应过来时,白色的身影已走出了门外。
心底突然一动,像往杯里倒着的美酒突然抽离,顿时浑身不是滋味。
此时此刻,两个孩子面面相觑,满脸疑惑。冷嘤秋望着我,面色微微发白。
这算什么意思?这两日任我折腾够了,不乐意了?还是看我烦了?
心底不禁冷笑,我看了桌上几乎未动过的佳肴一眼,“你们继续。”
说罢,起了身,找那个人去。
明月高照,月华如水,清清凉凉地洒了一地。
不同于白日的热闹场面,夜晚的宗祠清冷得很。许是除夕下人们都聚在一起热闹去了,此时此刻,宗祠附近,一个守卫都没有。
这男人的脾气说来就来,前一刻还对你百般讨好,下一刻就换了一副面孔对人,一点征兆也没有。
此时此刻,我站在宗室外头,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衣背影在里头一步步朝那些牌位走去。
文章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恣意妄为
夜里阴凉,宗室之内没有点上灯烛,更无炭盆暖炉供暖。唯有透过门窗进入的点点月光,伴着帘幕层层投下的阴翳,入眼,明了一片的黑暗。他的身后清冷与微白,阴影与明亮纠葛缠绕连在一起,我在后头看着,没由来的不是滋味。
“你什么意思?”我盯着他的后背,说出口。
宗祠空旷,一点儿声音都能在内回旋许久。
他未回头看我,也未答话。只是在那一些些祖宗牌位面前停住脚步,微微抬头望着。
心底空荡荡。
我咬咬唇,提了裙摆跨过门槛进去,快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仰头看他。
他收回目光,低眸看我一眼,将我的手从他胳膊上移开。
我的手又拽回去,恶狠狠地:“你嫌弃我?”
“没有。”他声音淡淡,仍是伸手来要移开我的手,却无奈这回我抓得死紧。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又做错了什么,你莫名其妙的不搭理我,要罚我跪一个晚上的宗室?然后又一声不吭的自己跑来这里。”我直直看着他,倔强的将背脊挺得笔直。
青玉冠,白色底带浅灰祥云纹路的锦服,清清冷冷的,就如眼前他这个人一般。于黑夜中更显棱角分明的脸庞,男子薄唇微抿,眼里是如清水润过般的清洌神色,“你多想了。”
“我多想?我多想了什么?上官若风,你敷衍我!”
他目里深黑,我看得莫名的心慌意乱。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望向他黑眸深处,莫名的一股酸意从心底肆起,“你又是哪里看我不顺眼?又是哪里觉得我不如意?只是因为看不过我欺凌那冷嘤秋,所以你就……”
上官若风凝视我,眼底骤然闪过一丝锋芒,骇得我突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近我一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探寻的目光,“那你又在慌什么?在怕什么?”
他声音轻轻,一点点的传进我耳朵里,热气打在我鬓角,声音却冷得冻骨。那利剑般的目光,刺得人无所遁形,我肩膀微微一颤。
“谁慌了?谁怕了?我有什么需要慌?我有什么需要怕?”我直视他,尽量使自己笑出来。
他低眸看我,带着几分揶揄,“那你又急急忙忙的跟我到这?”
脸上蓦地发烫,松了拽着他胳膊的手,退了好几步,“你狡诈!”
上官若风负手踱步过来,“是我狡诈还是你心底慌乱?你最明白不过。”
“你——”我气得别过头去。
“从蜀地回来你便心底一直不舒坦,你要使性子要闹我都由着你,今天晚上,我本不想扫你的意,可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他从侧斜睨着我,目里似笼了一层乌云般的朦胧探不到底。
我挤了抹笑出来,嫣然回眸看他,“说到底,你不就是看不惯我欺负你那宝贝美妾?见不得人家受一点委屈?”
他蹙眉。
我微微笑,“那实在不好意思,在这诺大的府里,我也只有这么个兴趣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见着她,我就想要好好玩弄,好好欺负。”
他眄我一眼,讥诮一句,“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我扬扬眉,挑衅的望着他,“你若是舍不得见你那得力的嘤秋美人受欺负,大可在这府里多弄些个莺莺燕燕,我可能兴致一好,就欺负别人去。”
月光斜斜打过来,照得他的脸一半明亮一半隐在暗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钳起我的下颚,“你是想要你的儿子见到你如今这幅模样?”
我挥袖打开他的手,恼怒看他,“你别总拿儿子说事,我这幅模样怎么了?难不成还碍了我儿子的眼?”
“若上官清如你这般心胸狭隘,恣意妄为,我宁可把这诺大家业转手过继给宗族其他子弟,一个子也不给他留!”他陡然发怒。
“心胸狭隘?恣意妄为?”我注目他半晌,再开口时,连着声音竟有几分沙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走近他,不躲不避倘然直视他,“我若容不得人,她冷嘤秋有命活到现在?我若恣意妄为,就不会只是在嘴上说说人罢了。”
他目里眸色微变,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上官若风,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是不是?我样样不如你的意,样样不称你的心。我总是让你烦让你恼给你惹下一大堆麻烦,你受不了我了是不是?”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抬手指着那供抬之上陈列整齐的牌位,“当着你列祖列宗的面,何不倘然说了,你就是拿我当一颗棋子,好用就用不好用就丢掉!”
“够了!”他凛然怒喝。
白衣如雪,仿佛划破了这黑夜,让人心底,莫名的心悸。
大门敞开着,夜里的寒风从门口进来,一层层的凉意穿透衣服,钻进皮肤、血液、骨髓。
“你吼我?当着你的祖宗牌位吼我?你——”
他一把拽过我,我立足不稳的向前跌去,直接撞进他的怀里。第一反应便是抽身出来,刚要一动,腰上骤然一紧,他一手圈着我的腰,一手按着我的肩。我想要挣扎,耳畔却传来这样的声音,“列祖列宗在上,我上官若风只想对南宫汐月好,只想对她好。”
我怔住。
我听得他心跳稳健,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叹息,“你想闹我陪你闹,你想折腾,我陪着你折腾。只是别气坏了你自己。”
我不知道该恼该笑,这男人说变就变,一点反应的时间也不给人留。
脑海空荡荡,我撅嘴,“那今晚我说冷嘤秋你又……”
“本就是你不对。”
“你——”
“年三十你都故意使她难堪,我想象不到若是其它时日,你又会做出些什么。”他下巴抵在我额头上,声音喃喃,“我要的是家宅安宁,这座府邸,你要什么,有什么,没人跟你抢,没人跟你争。”
他似长了双看透人心的眼,什么都看得穿、看得透、看得明白。
他声音话语渐渐严肃,“我不想要我的儿子将来学着他娘这样的脾气下去,凡事不饶人,将人的尊严全都践踏在脚底,我不想要将来听到别人说我的儿子阴险狠戾,毫不留人……”
一字一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莫名的慌乱慌张,长袖底下,指尖早凉,微微发颤。我只想顺着自己的意,好好发泄我的不快,明知是错也要去做,却忘了,我的身边还有清儿,这般大的孩子学什么都快……
我咬着唇不说话,心底堵得厉害。
“我的儿子不能如此,上官堡的当家主母亦绝不能如此,你若做得到,便改。若做不到,我逼着你改”
他话语灼灼迫人,直直烧撩印到人心底里去。
原来这么多日他都是一直在让着我……
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别说了,别说了……我难受。”我埋在他的怀里,什么也听不下去,连着声音都哽咽起来,自己听了都觉得孱弱无力。
他拥紧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冷风袭人,他为我挡着。夜深寒凉,他为我暖着。我不快活了,他就一声不吭任我折腾着,实在看不下去了才……
我能怎样?就这样的一个男人,我还能怎么样?
良久,良久。
他喟然感叹,“你呀,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事情都敢闹。我在旁看着,想打,却狠不下心;想骂吧,又不舍得。”
我抿抿唇,酸溜溜出口,“谁像小孩子了!”
他话里带着隐隐的笑意,“还说呢,两个孩子加在一起都没你这么能折腾。”
我佯怒推开他,哼了哼。
他眸里粲然,拉过我的手,话语轻轻,“不气了?”
我语塞,低头数着地板的方格子……
他揽过我,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带着分挑逗味儿,将头倚过来,“乖女儿,叫声爹来听听?”
我一脚踩在他脚上,横他一眼,“得寸进尺。”
他闷的一声哼,故意将眉头拧得死紧,勾着我的肩,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我身上,笑着,“踩残了你得扛着我回房去。”
我使劲推他,“无赖!”
他笑着凑得更近,“月儿,你好久没这么夸我了。”
“你……”
热气呼在我脖子上,“我们来回忆回忆上次你这么夸我是在什么时候?哪张床上……”
唇与齿的磨合,舌与舌的纠缠,呼吸渐乱。
腰间一松,腰带滑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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