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了一刻。她才闷闷道:“总之……我就是不稀罕你们的安排……”语气甚至带了些许耍赖之意。不是她不努力,是这社会留给女子的选择余地实在太小,尤其是单身女子。
见她如此,宇文璟之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风细细心中正自羞恼,听他忽然大笑,不觉愈加不悦,沉了脸瞪他。宇文憬之见状。忙自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到今儿,我可真算是知道为何你能与琳琅一见如故了!”他口中说着,到底还是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风细细忍住想将手边的棋钵砸到他脸上去的冲动。沉了脸道:“愿闻其详?”
宇文璟之笑:“都是一样的嘴硬!”
猛然意识到话题已如脱缰野马一样一去不回,风细细冷哼一声,没好气的拉回话题:“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问九爷?”
宇文璟之倒也甚是识相,见她俏脸拉长。神色不愉,少不得正了正神色:“你说!”
“我想知道。他……如今在南源是不是举步维艰?”斟酌片刻,风细细方小心问道。
“举步维艰?”宇文璟之深思的忖度了片刻,这才答道:“倒也未必!在我看来,至少也是个四六之局!摄政王手控幼主。看着虽略占优势,当真有变起来,却也做不得准!”
风细细轻轻点头。慢慢道:“这也就是说,这事到底也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一时没能弄明白她的意思。宇文璟也不好擅自开口,只深思的看了她一眼。
该问该说的都说完了,风细细也无意淹留,当即站起身来“答应我的事儿,九爷可莫要忘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琳琅还在等我呢!”言毕草草一礼,转身径自离去。
宇文璟之也未叫住她,只以拇指轻轻一弹掌中黑色棋子,那棋子应声飞起,又翻转落下,被他稳稳的接在掌心,如此数次后,他才喃喃的道了一句:“真是……”
…………
风细细迈步走进梧桐居时,宇文琳琅正百无聊赖的歪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冲池中抛洒鱼食。池中锦鲤为鱼食所诱,成群结队的游来,乍分乍合的争抢着鱼食。一泓碧水中,众多锦鲤五彩缤纷,变幻莫定,倒是赏心悦目得很。
听得脚步,她便忙抬眼看了过来,见风细细进来,忙起身追问道:“我九哥都说了吗?”
为了安排这次会面,她也真是费了一番心思。梧桐居这里虽则地势略偏,但依山傍水,夏日浓荫翠盖,流碧池畔又有清风时时送爽,因此每多贪凉之人。到了冬日,景致虽也不错,但送爽清风一旦变了飒飒凉风,来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更不说对弈亭僻处林中,简直是私会密议的最佳之处了。
风细细点头,便将才刚宇文璟之所言简单的说了一回,只略去了有关自己的几段。
宇文琳琅听毕,却很自然的皱了眉:“这个风入松,还真是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搞什么!”
偏头看她一眼,风细细却忽然问道:“琳琅,你九哥的消息确凿吗?”
若是宇文璟之的消息来源本就不确凿,那她们所做的一应结论也就无所谓正确了。
宇文琳琅想也不想的道:“虽然我也有些闹不明白九哥的这些消息来自何处,但从前我有事找他时,他可从来没出过错!”
风细细叹了口气:“希望这次也是!”二人正说着话,迎面一阵寒风扑来,激得风细细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怀中藏着的怀炉也早只剩下微微的余温了。
“这里冷!我们先回去吧!也快到中午了!”冲宇文琳琅伸出手去,风细细道。
宇文琳琅点头,便握了她手,微微借了一把力,站起身来。她虽不甚怕冷,但在流碧池畔坐了这半日,也早觉出寒意来:“走吧!回去用了午饭,我带你们去落月池泡一泡温泉,正好除一除身上的寒意!”
二人相偕离了梧桐居,回到听雪阁时,却已过了午膳时间。宇文琳琅忙吩咐宫女传了午饭来,一面又命人去请瞿菀儿三人。因三人都在听雪阁,来的倒也快,宫女才刚过去请,不片刻,三人便都到了。瞿菀儿的神色倒与早前并无两样,杜青荇面上却是愈显怏怏,偶尔看一眼严曼真,也都是闷闷不乐的。与之截然相反的却是严曼真,一张俏脸虽看不出什么喜色,但眉目安详宁和,看在风细细眼中,没来由的竟颇有几分宝相庄严之感。L
☆、第十一章 温泉水滑叙往事
注意的看了一眼杜青荇二人,虽看出有些古怪,风细细也还是没多嘴的问起。听雪阁可不是她的地盘,便是有事,也轮不到她来开口。她既能看得出,宇文琳琅又岂能看不出来,当下若无其事的含笑开口问道:“青荇、曼真,这一早,你们可出去走走没有?”
杜青荇斜睨了严曼真一眼,语带怨怼的道:“没有!我抄了一早上的经书,手都快累断了!表姐在旁看着,还说我抄的不够认真仔细!”说到最后,语气却愈发愤愤不平。
严曼真闻声,少不得急急辩解道:“妹妹这是哪里话!这抄经可比不得其他,最是讲究虔心凝神的,若草草而书,心念不净,倒还不如不抄!”
杜青荇撇嘴,几乎就想冲动的回她一句:我今儿本就不想抄经,还不都是你闹的。只是碍于宇文琳琅等人在旁,却不好就这么同严曼真争吵起来,只得勉强忍住。
二人这一答一说,风细细心中早已明白过来。敢情严曼真不愿外出,为的竟是虔心抄经。她自己愿意抄经也还罢了,偏偏还要拉着不甘不愿的杜青荇,也难怪杜青荇满腹怨气了。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转头看向宇文琳琅,想看看宇文琳琅如何应对。。宇文琳琅却是神情不变,只若无其事的笑道:“一听曼真这话,我便知道你从前必然抄过不少经!”
严曼真不疑有他,当即点头道:“我母亲虔信佛教,每年总要亲手抄上几部佛经……”
她还待继续说下去,却早被宇文琳琅含笑打断:“原来如此!曼真可知道,自打太后来了景山行宫后。行宫便设了佛堂之事吗?”
严曼真乍然听了这话,眼前不觉一亮,面上却还故作不知的摇了摇头。
宇文琳琅也不恼,只继续的说了下去道:“从前太后就说过,抄写佛经,最好是在佛堂。想那佛堂之中,上有佛光普照。中有佛经指引、下有人心虔真。所抄的经书便也愈发不同!不瞒你说,最近这阵子,京中不少世家名门都有闺秀前来行宫陪伴太后。佛堂里头,日日前往抄经的人,也为数不少,曼真若愿意。今儿下晚时分,我便命人引你去佛堂!”
听她这么一说。严曼真眼中不觉光彩愈盛,口中却仍谦了几句,待见宇文琳琅态度坚决,这才上前行礼谢过了宇文琳琅。同时却又拿眼看向杜青荇,眸中隐有征询之意。
杜青荇抄了一早上的经书,心中正自烦厌。再见她看来,更索性别过头去。只作不见。
瞿菀儿一直在旁冷眼旁观,这会儿却终于开了口:“好了!我们既在太后面前应诺抄经,这经自然还是要抄的!在房里抄,还是去佛堂抄,本来无甚差别。太后娘娘既觉佛堂抄经甚好,那我们便定好时间,每日准时过去佛堂抄经一个时辰,你们看如何?”
宇文琳琅不料她会说出这话来,面上神色不觉一僵,有心想说什么,但见一边的风细细已点了头,也只得闷闷的应了一声。她们既都应了,杜、严二人自也无有异议,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了。几人说了一回话,外头宫人已摆好了午饭,入内请众人用饭。
草草用了饭,宇文琳琅便照着先前与风细细的约定,带了几人往落月池泡温泉。
景山素以温泉闻名,山中温泉甚多,适合洗浴的,更不在少数。行宫中人,一早根据温泉的水质,将其划分为几等,分别供帝皇、妃嫔、皇子、公主及各世家人等洗浴。
这落月池,便是其中数得着的一等一的去处。
风细细跟在宇文琳琅身后进了落月池,才一入内,便觉有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浅淡的幽馥花香,越显清新怡人,显然是落月池早得了信,已在池中投入了各色香料、花瓣。。
宇文琳琅停下脚步,仔细解释道:“这落月池内共有四个池子,主池就是落月,呈半月形,另有三个副池,为星形……唔,你们也知道的,这主池错非得了上恩,否则你们是不能下的,小池呢,又太小,五个人虽也能洗,但未免偏狭,我的意思,青荇你与曼真一个池,细细就与菀儿姐姐一个池,如何?”却是提也没提起自己。
她既这般安排了,众人自也不好再有异议,当下一一应了。宇文琳琅便先唤了宫人来,带了杜青荇二人过去。自己却亲自引了风细细二人径自往前走去。走不多时,前面却已到了一个池子跟前。风细细在袅袅雾气中定睛看了一回,见那池子果真是个星形,只是大小却颇出乎她的意料。事实上,在她看来,莫说是五人,便是十人,这池子也未必就容不下。
她正待开口,那边瞿菀儿却早开口下了逐客令:“有劳公主引路!公主不必客气,请即回落月池吧!”说话间,却是嘴角上挑,言下更带几分笑谑之意。
宇文琳琅闻声,当即苦起了一张俏脸,可怜兮兮道:“菀儿姐姐明鉴,我虽然不能让你们进落月池,但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泡啊!要不,我帮你捏捏肩?”一面说着,早凑了上去。
失笑的一指顶在她额头,将她推开,瞿菀儿笑骂道:“这一套,你仍留着对付你母妃吧!”
嘿嘿一笑,宇文琳琅道:“这可是你不要的!待会儿可别后悔!”说着,已一指面前的池子,转向风细细道:“这个池子,名叫伴月,是三个小池里头最大的一个,正合我们三人之用!而且离青荇她们所去的咏月池颇远,我们说话也不虞被她们听去!”
她一说这话,那边瞿菀儿却皱了眉:“总是你多事,无故多邀了人来,徒惹麻烦!”
听了这话,宇文琳琅却不禁叫起屈来:“我本也没想叫上她们,这都是九哥的意思!九哥坚持命我多叫几人同来。免得无端给细细引来麻烦!”
瞿菀儿想一想,点头道了一句“九爷倒是思虑周全”后,便也不再多说。
风细细对此反一头雾水,疑惑道:“不是说很多世家都送了女儿过来吗?”
宇文琳琅听得直笑,因向瞿菀儿道:“你看,细细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瞿菀儿笑笑,却道:“既来了温泉。怎么却站在池边上说话。下去再说吧!”
三人各自解衣,只着亵衣小裤下水,池中早撒了各色香花花瓣。因是冬日里头,所用的却都是春夏秋三季晒干的各色花儿,被温泉泡得发了开来,虽少了清新之气。却更多了几分馥郁。一边早有宫人送了各色鲜果、茶水进来,放置在池边的矮几上。
宇文琳琅挥退宫人。随手拈了一枚芦柑,剥了开来,一面吃着,一面却解释道:“其实这景山赏雪虽然一直都有旧例。但真正被重视,还是这几年的事!细细可能不知道,我三哥的先王妃余氏。就是几年前在景山时,被我皇祖母看中。这才得以嫁给了三哥!有了她的例子在前,这四五年间,哪年冬天景山行宫里人不是大把大把的!”
风细细这才了然,点头之后,却又随口道:“这么多人,争一个位置,也太僧多粥少了吧!”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