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发现这些灯笼都是不一样的?”
明因四周一望,依然全是经幡灯笼,点头道:“嗯,看见了。”
“那是各家做好后往寺里送来祈福的,方才那小孩踩着的,大概就是那个妇人家的灯笼了。”
“哦…原是这样!怪不得那妇人满眼的凌厉……”明因恍然。
“一年全家的福气呢!换我我也生气!”谢禾感慨一番,自己小时候也曾经干过踩人灯笼的缺德事,后来没过多久就生病了,来了个和尚说是做了缺德事才报应在身上的。
“真的?那后来怎么样了?”明因听得津津有味,追着问后来的事,没注意到这时谢禾牵着她的手正往哪里去。
“后来才发现那和尚就是来坑蒙拐骗的,说是之前骗了人家不少银子,头发让人给烧没了,索性就剃了光,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僧袍,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好在被齐县令抓了去,他也才老实了,这事可算是这十几年来樊城最大的案子了…”谢禾想了想,补充道,“哦,除了年前薛二小姐被山匪抓了的事。”
“那郭大娘的儿子呢?他也是几年前被山匪给抓了的。”
“他啊…他那个不算,他是在临城被抓走的,与樊城无关。要说也怪了,明明是相邻的两个城,偏偏樊城多少年不出一件事,可临城却是日日出事,县令一年不知道要换多少个。”谢禾嘴里说着,脚上也不停歇,绕过了几个大殿,将明因往后山上带了去。
“换县令?是因为办事不力么?”小小一个城整日出事,除了治理者办事不力,也想不出其他原因了,“不过,怎的会日日出事?”
“这才是奇怪之处了,不管换了多少个县令,几乎都待不过三个月,不是死了,便是逃了,再不然便是无故失踪了。”
谢禾声音有些低,明因听得后脊梁骨凉飕飕的,抓着谢禾的手紧了紧,抬头睁大了眼,小声问道:“难不成是…”
谢禾忽然停下脚步,放开明因的手,正了正身子与之相对,左右顾盼了一番,双手捧起明因红润的脸,对准了她微启的柔软便是重重一印。
“是骗你的!”谢禾扔下这话便迅速跑开了。
明因顿觉周身血液倒流,脑子一片空白,怔愣了好半晌。
谢禾远远看着自家娘子愣在原地动也不动,挪着脚步往回走了一般,见明因回过神来,一双眼睛正四周乱瞟,小心靠近问:“娘子,你找什么呢?”
明因也不开口,突然眼睛一亮,从草丛里抓起根小臂粗的木棍,道:“你个骗子!”
吓得谢禾转身就跑,直直往山上奔去。
“娘子饶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爬字爬到现在,这章字数比较多,算五一福利咯~
还有~今天有位大大缩,因为更得太勤所以没评论,难道真的素酱紫吗(+﹏+)~狂晕倒…
阿塘最近被流放了,可能会更得慢点了,说好了,姑娘们不能就这么抛弃瓦哈!
☆、第四十九章 抓匪
六月的天,烈日当空的,即使是在满山的林荫的山路上走着,也会出得一身的汗,何况从过了晌午便在山上晃,这都快日落了才算下了山,明因热的红扑扑的一张脸,气鼓鼓地从后院穿到侧殿的右边廊上来。
“娘子,你慢些走,小心脚下…”谢禾这才说完,明因那头便脚下一绊,往前一个趔趄。
好在谢禾眼疾手快,长臂一挥捞住了明因的腰,“我就说要小心点嘛!这西殿最老,地上都开裂了…”
话没说完,明因狠狠剜了他一眼,挣开谢禾的手道:“爹要我们留下来看着的,你可倒好,在山上花了这么多时间,有事了让兴儿他们找谁去?这要是有人抢东西什么的那怎么办?”
谢禾将她引上了山,等到明因回过神来,两人早就远远离开寺殿了,明因向来认不得生路,方才上山的时候又是只顾着追谢禾,完全没在路上做路标什么的,这时要她找路下山,根本是不可能的。偏谢禾竟也认不得回去的路,两人只好在山上有处没处地晃着找路。谢禾却是好一副玩山游水的闲情雅致,一路领着她看什么竹林花海,可就是找不着下山的路,最后见日落西山,明因实在忧心,谢禾才带了她慢悠悠地下了山。这是下山倒是顺畅,连哪里有块石头可以歇息,哪里有个被叶子盖住的大坑要小心谨慎谢禾都一清二楚……明因顿时恍然,这人在这山上住了这么多年,每日上山砍柴又是和尚们的苦行必修,这附近的路径,谢禾怎可能真的不知道?感情这人是早知道回路的,这么长时间都是在绕路走啊!
想到这里明因更是气愤,手叉着腰站开了一步,皱了秀眉道:“既然你早知道路的,怎么还在山上拖那么久?”
谢禾一愣,肯定是刚才下来的时候走得太顺畅,才让他娘子发现了。谢禾走近一步,道:“只是方才从那里开始才认得的,之前的我真是不知道的,这山这么大,我们又走得远了,我怎么可能都认得?”
明因看他一眼,将信将疑。
谢禾趁热打铁,贴上明因殷勤道:“娘子,是我错了,我不该带你去上山去,不该认不得路,不该拖延了一下午,更不该偷亲你的…”
谢禾越说越靠近,明因被他说的气愤渐消,却因为他最后一句,脸红到了耳根,轻轻一跺脚,转身跑了。
寺里有些安静,和早上的人声鼎沸有些不一样,本要诵一整日经的和尚们也都没了声响,明因本还疑惑着,难道是晚了,大家都回家去煮饭了?
走到正殿时,明因一愣,住了住脚。
这是怎么回事?
人山人海的,挤得都到院门边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也不知道围着什么,却是一个人都没开口,安静得有些过分。
突然听到有人开口道:“我们樊城百姓,安居乐业,世代淳朴,竟也出了这样的败类,简直是樊城人之辱,没了祖宗名声啊!”
众人听得,顿时一阵哗然。
站在后排挤不进去的几个妇人探着脑袋,实在是看不到,干脆聚在一起谈论了起来。
“这便是那青峰岭的山匪了吧?”
“可不是!哎哟哟,方才那个大个子被抓起来的时候吓了我好大一跳嘞!他才在我的摊位上买了串璎珞,我才说一个大男人的买什么璎珞?原是为了掩饰,可吓死我了!”
“听说那个就是山匪的头头,啊呀!你快看看少了钱没?会不会顺手带了你什么东西走了?”
“是的哟!倒没想到这层去,我赶紧回去瞧瞧去…”说罢便散开了各自去。
明因微微皱眉,正想走近看看,身后的谢禾执起她的手,牢牢握住,侧着身子挤进人群为明因开路。
谢禾手大,整整将明因的手包了起来,手心很热,有些湿润,这湿热的气息一阵阵从他的手心传了过来,明因的脸有些红,不知是被人挤的,还是因为别的,心头揣着个兔子似的,一下一下跳得又重又快。
可能是怕危险,谢禾没有走到前排,只在稍稍看得见的地方便住了脚。
谢禾个高,从别人头顶望去,一目了然。
明因身娇个小,旁边一个胖妇人挤得明因有些站不住,前面有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挡着,只堪堪立住,从前面那人手臂和身子的夹缝中往外瞧了一瞧。
只见一排装束与普通百姓无异的人双手被绑于身后,口中塞着破布,齐齐跪在殿前,身后还有穿着蓝衣红背心的捕快押着,期间竟还有女人小孩;明因一眼便认出中午遇见的那农妇也在其中,这时正挺直了身子,又气又愤地瞪着在旁起哄的人。
“娘…”旁边的孩子刚开口,便被人捂住了嘴,明因转头看,隔着两三人处,有个衣着华美的美貌女子,躬了身子掩住孩子的嘴,低声对他道:“可别开口,再连累了你娘为你担忧了!”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女子才松开了手,明因心下一惊,这不就是方才那妇人抱走的孩子?
那女子牵了孩子往人群外围走,身后的丫头愣了一愣挡了她问:“小姐,这…”
女子微微摇头,轻道了句“我自有安排”便走了出去。
这时方才说话的人又开了口,很是愤慨地说着。
“那人是谁啊?”明因见一身着布衣的中年人,正负着手站在那一排跪着的人前头,眉宇间净是难掩的得意。
“那便是齐县令了,想来今日的事,很是成功啊,”谢禾小声嘀咕了后半句,侧首看了眼明因,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以免了给她一旁的人挤倒了,补充了句,“就是齐风的爹。”
明因被谢禾圈在怀里,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点了点头。
这时齐县令又提了几分声音,指着地上的跪在首位的男子,开口大声道:“刘谷横行,劫人钱财,霸□女,纠结党羽于青峰岭为寇,期间更是为非作歹,扰得民心惶惶,今日我将其缉拿归案,也是他罪有应得,自作自受,乡亲们可有异议?”
“没有!”
“抓了他抓了他,这样的祸害留着做什么?”
“实是祖宗之辱,城人之辱啊…”
“……”
群情激愤,破口大骂者也不在少数,个个都有欲将其杀之而后快的架势。
明因抬起通红的脸,看了看那男子,圆膀粗腰,目光凌厉,长的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此刻即使是跪倒在地,沦为他人阶下之囚,瞪大了眼盯着齐县令的模样也是让人看着有些胆颤的。
齐县令被他盯得有些脊背发凉,可看着大家都很是愤慨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了后盾,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好些铲除了恶霸,乡间城里的百姓也可安心做活之类的话,激起人群的阵阵愤潮后,才让人将那男男女女押走了。
“走吧!”谢禾见明因有些怔愣,手扶上她的肩问道:“你看什么呢?”
明因回过神来,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摇了摇头道:“走吧。”
方才清清楚楚地见着,那被抓走的妇人回了好几次头,眼中难掩的忧虑流露出来,直至走至门口见了那美貌女子牵着孩子,才微微点了点头,敛了眸,低头走了出去。
这便是做母亲的心吧!即便是自己身陷囹圄,首先想到的依然是孩子的安危。
马车上,谢禾伸手探了探明因的额头,见她脸红的更是厉害,皱了眉道:“怎的这么烫?莫不是被太阳晒坏了身子吧?”
明因伸手挡开他的手,低头道:“我没事…”心中却是诽谤,今日这谢禾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虽明因也不忌讳谢禾亲亲热热地勾肩搭背,毕竟是夫妻嘛,这些便都没什么关系了,只是今日谢禾倒是显得格外亲近,竟然还那么对她……想起中午谢禾捧着她的脸对着便是一个猛亲,明因的脸红得简直滴血,胸口的一颗心突突地撞着,明因有时也看些杂书,知道男女间大约是有些别于他人的举动,却不知具体的,难不成这个就是?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定是太阳毒的,晒发热了…不行!还是去找爹看看好了!”说着便起身,要叫外头驾车的马青转个头,往医庐去。
明因忙拦下,解释道:“日头晒的脸热了些,方才人多也是,透透气就没事了,不用劳动爹去的!”说着将谢禾按下坐着,道:“齐县令倒是利索,这三两下地便将那么多山匪给擒了,我看那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着都骇了,要抓着,可是不容易呢!”
谢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