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房间再说!”
巧心一愣,呆呆地点了点头,不由埋怨自己思虑不周,这草草才擦了泪痕,带着她们上了楼。
到了门前,巧心边推门边回头道:“小姐从那日回来,便躲在屋中不出来了,这会子大约正睡着,我…”话音未落,巧心便尖叫了一声冲了进去,明因谢如儿见状也赶忙进去看,两人一进屋,均被吓得不敢动弹!
屋内空旷,除开桌凳和床,西侧的窗户显得尤为大了,而此时让她们讶异的,是庄苑竟在窗下垫了张凳子,坐在窗沿上,望着外头也不知在看什么。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巧心大惊,本就无血色的脸一下变得煞青,声音不大,像是怕扰了庄苑,有些沙哑,微微颤着,听得明因心头一阵酸。
“巧心…没做什么,只是看看…”庄苑看着,也不似有大碍,可谢如儿心中却是一阵阵地发寒,她的眼神,好像不对。
“看些什么?下来看罢,下来也是看得到的…”巧心轻语,并一步步靠了过去。
“看什么…我想看看谢郎……”庄苑说着,余光一瞟,看着门口的谢如儿,眼神竟是一亮,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忽然咧嘴一笑,柔声叫道:“谢郎…你是来看苑儿的?”
谢如儿听着她口中叫着谢郎,心中戚戚,却也开口应了她,道:“是啊,我来看看你。”
庄苑闻言,似是很高兴的模样,问道:“可是昨夜听得了我的琴声?”
“……”
“定是了!”庄苑不等她回答,自己便开了口,即使兴奋又是羞怯,微微颌首,却瞧见一边靠近了自己的巧心,猛地大叫了起来,直道:“你要做甚?”
巧心本已离她只有几步之遥,被她一吼也是吓了一跳,但更是担虑她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忙伸手想要抓住她,嘴里叫着:“小姐小心啊!”可庄苑却不领情,直挪着身子不愿让巧心碰到,巧心始终是担心她的安危,只好停在那里,不敢贸贸然地再挪步。
明因看她这模样,却是痴痴颠颠的,冷不防跌下去是极可能的,心中暗暗地捏了把冷汗。看她情绪变化地实在过分,脑海却是浮现了那个想法——这个不会就是…失心疯?
此时的庄苑,脸上自不用说,全然无了半点这年纪的姑娘该有的圆润与灵气,这时坐在窗台上,风吹得庄苑一袭绿衣飘飘然,阳光衬着,却是看到她较上回更为消瘦的身子,纸片一般,似是一不小心便被风吹走了似的。相思成疾,又受了刺激,明因想起古书上提到失心疯,虽未亲眼见着,却也暗暗怀疑,毕竟之前发生的事,对一个未及笄的姑娘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了。
看了看一旁的谢如儿,却是已经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说这样便要回八里庄了么?谢如儿想起分开的那日,庄苑明明对她说了,过两日便回八里庄的,谢如儿提出要送送她,庄苑还说了句相见不如怀念,让她直不好意思再说,哪知现在她竟会是这样的一副模样?现在谢如儿终是明白了,为何方才巧心要自己男扮女装,送他们回去了。
明因见谢如儿呆愣,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谢如儿定了定神似的,看着窗台边还争执着的两人,开口道:“庄小姐,你方才说,昨夜你奏琴了?”
本还同巧心对峙着的庄苑听到问话,一愣,道:“是啊!昨夜对着这窗,我奏了一夜的琴呢!”
明因见她此时果然安静了下来,回过头对身后的芽儿道:“这离医庐不远,你去看看,将爹爹请过来。”
芽儿闻言点头,瞧瞧地退了出来,一下楼梯,便飞奔似的往医庐跑了去,生怕一个晚了,就生出了人命来。
谢如儿见她乖乖答话,转头看了看明因,接着道:“你弹的可是《浣花调》?我记得初识你那会儿,你最喜的,便是这首了!”说着便也同明因一起,慢慢地往窗边走了去。
“不是了,再不是最喜那个了,昨夜弹的是《凤求凰》…哦,又好似是《梅花娇》…”庄苑侧了头,微微皱着眉,好一阵思虑,似是在好好回想着昨夜弹的究竟是什么曲子。
巧心也不敢随意乱动,在旁听着,却忍不住还是掉了泪,昨夜小姐弹的根本就是不成调的曲子,一时东一时西,吵吵闹闹地弹了大半夜,最后连客栈的掌柜的都受不了来拍了门,说是吵到旁人了。小姐这样精神恍惚,便是连手被琴弦挑的,小萝卜似的破皮红肿都毫无知觉,果真是情根深种,再无法自拔了么?
谢如儿见她思索着,不禁又靠近了几步,道:“是么?既是不记得,那便不去想了。”说着示意明因也靠上来,毕竟若是要拉住庄苑,她自己一人怕抓不住,此时巧心又不敢随意乱动,只有让明因也过来搭把手了。
明因见状也稍稍靠了过来,只听谢如儿接着道:“我却是极喜欢你弹的《浣花调》的,你下来,我们一同再弹一回《浣花调》可好?”
庄苑听得一怔,羞怯地低了低头,谢郎说喜欢她弹琴呢!微微抬眸,正想答应,却看到了谢如儿身后的明因,心中警铃大作,想起眼前这女子,不就是那日在谢府门口见到的…少奶奶?
遂支起了腰板,伸手指着明因激动地问道:“你是谁?你怎的会在这里?”
本已看到希望的一屋子人这时却都愣了愣,全然没料到她会记得明因。
目光转开,落到谢如儿身上,又指着她,像是醒了一般,更是激动着道:“你…你不是谢郎!你是个女的!女的……谢郎怎会是女子……”说到最后成了低喃,谢如儿见她渐渐平复的样子,以为时机已到,一个箭步上去便想抓着她的臂。
却不料庄苑这时已是暴躁,见有人来抓她更是发了疯似的挣扎了起来,伸着手便要往谢如儿脸上抓,一旁的小梨角度正好,见状立时冲了上去想要帮谢如儿挡开她的手,却因为冲的太快脚下没刹住,直直地便将庄苑脚下踩着的凳子踢开了去!
庄苑一个不稳,整个身子竟就这样往窗外倒了去!吓得屋里的人均是一阵惊呼!
此时明因正在一旁,伸长了手才堪堪将她拽住!本想着就这么将她拉回来,却哪知这庄苑早已神志不清,身子半悬空着便已是受了大惊吓,这时被明因抓住,直当了明因是根救命稻草,狠命地便将明因重重一拉!殊不知这窗实在大,被她这一拉,她自己确实回来了,可明因却直接脱了地,整个人随了惯性直接被甩出了窗外!
“嫂嫂!”谢如儿大惊,将抓着她臂膀的庄苑一挥开,庄苑便整个人失衡地倒进了屋里,头正好往旁边的桌角重重一嗑,也晕死了过去。
待芽儿匆匆赶到医庐,正巧绿苗拿了笤帚扫开门口的灰,口中念念有词地背着汤方,心里郁闷着,这秋还未到呢,怎的便有那么许些灰尘了,厚厚的铺在门口,看着不扫真是不舒服!
芽儿开口问了一声“绿苗姐姐,老爷可在呢?”脚步也没停,直直地便往屋里去。
“这时候怎的来了?姑爷也刚来呢!就在里头!”绿苗看芽儿急匆匆的模样,想着这也奇怪了,大中午的,姑爷找不着两位小姐来医庐寻人,这会子又见着芽儿这样神色匆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放下笤帚,绿苗也跟了进去。
才进后头,便听得芽儿在同陆原与谢禾讲了客栈的事,陆原二话没说,吩咐了阿虎带上药箱,正想问问姑爷去不去,却见他已经让芽儿带路,大步迈开往外去了。陆原带着阿虎也匆匆地赶了上去。
从日近午时,谢禾便开始觉得眼皮直跳,心中惴惴,在屋里算着帐也算不下去,出来一看,才知道明因如儿自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未回来。
“便是不回来也应当说一声的,明因不是这样不知时辰的人啊…”谢禾心念着,看着日头高升,始终是不放心,套了件外袍便出了门,这么晚还没回来的,除了在医庐,谢禾实在想不到明因会去哪里。
哪知这才到了医庐,后头芽儿便赶了来,谢禾心中“咯噔”一声,来不及等陆原便匆匆跑了出来。
“怎的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谢禾边赶着路边想着,不觉又加快了脚步。
远远的,谢禾瞧见了云来客栈那幢楼,朝西的墙面正好是背风的位子,约摸是怕屋里闷热,西边的窗子开的很大。本也不注意这些个,只二楼的一个窗边见着一袭绿衣,迎风起舞的模样,谢禾暗暗思虑,这要是一个不当心,摔下来也不是没有的。
行至楼下,正准备进门,便听得后头一阵骚动,接着便有人惊呼了一声,谢禾英眉一皱,循了声音转身望去,却见正是被自己远远落在后头的芽儿,睁大了眼睛盯着某处,站在那里几欲软倒!
谢禾暗叫不好,回了身直往芽儿那头奔了过去,顺了她的眼神往上头望了去,却是方才见着的那袭绿衣正悬在半空,里头似有人用力,将她拽了回去。谢禾见状,往前又奔了几步,心中却是漏了一拍——那将她拽回去的细腕上套着的,不正是成亲第二日,娘亲手套在明因手上的,家中祖传的绿翡翠镯子么?
周围的人一阵呼气声,似是好容易才安了心,可那口气还没舒尽,却见那窗口落英飞出似的,粉色的一袭衣袍裹着个纤细的身影便这么被甩了出来!翩飞的衣袂被风灌得鼓了起来,灌了蜜的花骨朵般不受重,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而后便直直地坠了下来!
“小姐!”芽儿失声。
“啊——”楼下看众大声惊呼了出来,“那是个人!”
就在那身影即将落地时,人们几乎已经看到鲜艳的红侵染了那袭粉色,却见得人群中窜出的另一道身影,形如旋风般往那楼底奔了过去…
云来客栈。
明因抬头看看那牌匾上的几个字,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方才在马车上,巧心已是将情况说了个大概。本以为那庄小姐见了如儿,也便死了心了,却不知她竟是这样的执拗,偏偏早是明了,却不愿醒来,心中总还存着些念想,每日沉浸在八里庄那相生相许的两个月。
“你那时究竟对她说了什么?怎的惹得她这样了?”巧心在前头带路,明因对着紧紧挽住自己手的谢如儿低低的问了一声。
“…不记得了…我…我也没说什么啊…”谢如儿这时心中却是开始害怕了起来,那时真的也未多想,毕竟都是还未及笄的年纪,且也不知,这庄苑便是如此上了心,竟还从那么远的八里庄赶到了这里来……听巧心说,那庄小姐,似乎有些神智不是很清明,方才在马车上,谢如儿也见着了,巧心的脸苍白无色,瘦了不知多少,连照顾她的丫鬟都已如此,想来那庄苑,该是极严重的了。
明因见谢如儿这般,连挽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着,也知她害怕,“你…没有找个大夫帮她瞧瞧么?”
巧心转过头看了她二人一眼,又回了头去,脚步放缓,却也未停下,道:“找了,只小姐如何也不愿意就医…说来失礼,巧心甚至连陆神医…便是少奶奶的父亲罢…连陆神医,我都去求了他来…陆神医是好人,即便知是这样的关系,也毫不推脱,只是小姐她,竟是连门也不让大夫进去,后来陆大夫究竟是留了一张疏气散郁的方子,说小姐这是心病,终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谢小姐,”巧心说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原本谢如儿便心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