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握着苏墨的手,只觉得掌心中芊芊玉指柔滑如玉。
握在他的掌心中,有种执子之手的感觉,让谢千夜心中不由有些恍惚。
此刻,他真的很想一生一世与她牵手,永世都不放开。
想到这里,谢千夜的手便更加用力一握。
苏墨凝了凝眉,指尖抽回一些,谢千夜这才回过神来,手指微微一松。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阿娇,知道她又开始骨子里铁血娘子的习惯开始作祟了,终于忍无可忍的训斥了一声,“娇娘,既然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你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阿娇眸子斜斜挑起,眉宇间带着淡然的英气,其实并不是自己喜欢凑热闹,而是欧阳紫詹离开了这么久,很多事情已经变化的太多,她这个唯一的长辈的总是想要提点他一下,这个紫詹从小就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闯祸,曾经做过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后面默默地处理着尾巴,如今天空城老城主已是弥留之际,若是自己不管他,也就没有人能约束住紫詹了!
阿娇叹了口气,她遥遥记得,自己姐姐在临终前希望紫詹能有个不错的归宿,希望一千年内紫詹定要有子嗣诞下,倘若没有,就全权交给她这个小姨来负责。
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否则姐姐在九泉下也死不瞑目的。
当初姐姐临终特意交代过自己,让她帮着操持紫詹的婚事。
没想到自己对紫詹这一放纵就是一千年,一千年紫詹都没有娶妻,她有些对不起姐姐的嘱托,这次三妻四妾她总有资格选上一两个,甚至不惜用卑劣的手腕把紫詹带回来,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形。
这个臭小子居然痴心情长,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但是这一瓢水偏偏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身为长辈,她总是不高兴的,她家紫詹应该有很多女人喜欢才对。
她只是想劝说紫詹把心思放开一些,男人太痴情没有好事,会变得没有出息,就像他姨父一样,然而却没想到平日唯命是从的夫君居然反过来训斥她,而且是当着小辈的面前驳自己的面子,阿娇顿时觉着没有脸面了,不由得语气不悦地道:“我怎么凑热闹了?我只是在遵从姐姐的遗言罢了,紫詹的婚事本是我这个长辈该管的。”
姨父顿时话语柔软了三分,“有话好好说。”
苏墨却坐在一侧轻笑了一声,她虽不喜眼前的女人,但是旁人的家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眸光看向了酒楼外面的景色,看着蜿蜒交错的镇中小河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周围景色怡人,如梦如幻,那美丽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只可惜这种地方若是不熟悉的人很难离开,同时身侧女人啰嗦的话语破坏了这里的气氛。
她知道自己很难回去,忽然用神识传音,“谢千夜,我很同情你。”
但见她轻轻眨了眨潋滟的眸子,眼眸中带着一些俏皮,骨子里带着些优雅的气韵。
她同情他有如此咄咄逼人的姨母,气势逼人。
不过她不需要五十步笑百步,而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因她家中的亲戚恨不能把她置之死地,从某种方面说更逊一筹。
所以不论在何处,周围都少不了奇葩的人,既然无法逃避,只要淡定应对就好。
一个人若要因为这些奇葩整日里愤世嫉俗,累得反而是自己。
苏家觉着自己何必用旁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而且,一个上位者往往都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苏墨如今也可以做到。
谢千夜此刻回眸用眼角余光看了她一眼,姿态随意地摊开了双手,淡然从容地用神识传音道:“墨儿姑娘,这次委屈你到这种地方来,招待不周,毕竟皇帝也有三门草鞋亲,我在天空城是虽然谢千夜,在这里只是散修欧阳紫詹,而且我有自己的亲人,我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就不要用这种眼光来看我了。”
苏墨妩媚一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腰道:“我只是在看……这时候的你,就像块石头。”
他就像石头一样,面无表情,任人摆布。
仿佛与她认识的谢千夜大不相同。
那个出手狠厉,让敌人万劫不复,闻风丧胆的谢千夜仿佛根本不是眼前的人。
但见谢千夜随意地坐在那里,有些放松,有些随意,仿佛一个高贵纨绔的大少爷。
苏墨又忍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腰,“继续装。”
谢千夜没想到苏墨居然会揶揄他,甚至做出了如此亲密的动作,他衣袖轻轻一拂,心中不由生出些淡淡的喜悦,漂亮的剑眉挑起,狭长的凤眸内闪过一丝动人的光芒。
他看着苏墨的目光坦荡无所遮掩,勾了勾嘴唇,立刻用神识传音道:“苏墨姑娘,在这世上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不是装模作样的,所以女孩子绝不要被男人的外表给骗了,不过我只会装石头,也会装人,更会装疯卖傻,在天空城活着就要伪装成各种模样,只是石头有石头的稳重,而且是没心的,在应对上峰的时候最有用,如今我一般不用。”
“装石头很好,不过很无趣。”苏墨扬眉,神情轻蔑。
“你是让我当场发飙不成?那是我一千年前的性子,现在的我并不是以前的我。”
苏墨不禁玩笑道:“是啊!您现在很有城府了。”
谢千夜轻声一叹,“不是城府,不管怎样她也是我的姨母,我出生后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最喜欢絮絮叨叨的,有些人天性如此,而我那时就喜欢与她顶撞,不过我母亲身体不好,一直都是由她照顾的,不论如何,恩义难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当年是个散修,性子直爽,手腕狠厉,而且做事情有些与常人不同,我和她上千年都没有见面了,就让她先罗嗦几句。”说到这里谢千夜顿了顿,忽然道:“对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苏墨斜睨他一眼,“嫌弃你做什么?”
嫌弃他难道就能弥补这次……中年人把他们带过来的损失吗?
此刻,苏墨百无聊赖地坐着,嘴角不由抽了抽,不过这个妇人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自然没有必要虚与委蛇,曲意奉承,若非眼下自己被封了灵力,若非天书不在身上,若非这里是散修的地盘,她早就发飙拆了这处酒楼。
感受到了她的不耐,谢千夜忽然在她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先忍。”
苏墨没有好气地用神识传音,“你倒是会忍。”
谢千夜轻笑,“辛苦你了,我会很快带你出去的。”
苏墨又睨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目光接着看向了窗外。
窗外树木郁郁葱葱,佳气浮起,古松苍劲,滇花妖娆。
另一厢阿娇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无非不是在说天空城太子身份特殊,应该三妻四妾,尤其应该要娶一个爱自己的聪明女人,那些不爱他的女人毕竟喜欢恃宠而骄,蹬鼻子上脸,多娶几个女人才可以子嗣旺盛,有了爱他的女人,后宫内就有人掌控,那些不爱的他的女人也就规矩了,那些话说的她口干舌燥,接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她放下了茶盏,忽然看向明显不在状态的谢千夜道:“紫詹,你听明白了吗?”
谢千夜却笑道:“一千年不见了,姨母还是这么能说会道。”
阿娇挑眉,“怎么,莫非嫌我啰嗦了?”
谢千夜似笑非笑地道:“不敢,您年纪大了,啰嗦是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
姨父立刻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的阿娇夫人最恨被人说年纪大了。
他侧了侧眸子,果然阿娇已经瞪起了火辣辣的眼睛。
谢千夜接着不紧不慢地道:“姨母只是把一千年的话都集于一时了,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可谓苦口婆心,只是您方才说的什么,我并没有听明白,不如姨母再说一遍。”
苏墨坐在另一侧掏了掏耳朵,方才她和谢千夜一直用神识聊天,的确听的不认真。
不过二人都可以一心多用,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但苏墨对于阿娇话语的评价,就是苦口婆心,外加倚老卖老。
阿娇的面容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向来能言善道,就是滔滔不绝说两个时辰也无所谓,但是弄了半晌自己是在浪费口舌,都被这个小子当西北风了,她的心情一下子不好了,整个人也不舒服了,也就不想说话了。
谢千夜这时候站起了身子,随意地拂了拂袖子道:“对了,姨母,这一晚我和苏墨都没有休息好,我们要出去用早膳,很久没有回来,这里有很多我当年喜欢吃的特色小菜,我会带着未婚妻去品尝的,顺便带着她熟悉一下此地。”
姨父道:“那个,你姨母准备了早膳。”
谢千夜淡淡道:“她的手艺当年就不好,现在一定还是不佳,看酒楼的生意就知道了。”
姨父叹息,“的确不好。”
阿娇不禁薄嗔道:“你们两个混蛋。”
谢千夜笑了笑,走了两步,忽然转眸,淡然地看向了中年男子说道:“对了,姨父,您娶了我的姨母已经一千多年了,你有小老婆了吗?”
“嘎。”姨父不由一怔。
“没有的话,太对不起你的女人了,她一直都不爱你,总是欺负你,其实,就是希望你去找个爱你的女人啊!到时候酒楼会多几个人打理,还会有个爱你的女人管理家室,小姨也会乖乖就范,更可以开枝散叶。”谢千夜若无其事地说道。
“喂喂,不要乱说话。”姨父立刻手一颤,桌上茶碗中的热茶就浇花般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好烫啊!”姨父大叫一声,接着咳嗽了起来,这个谢千夜实在是太狠了,居然这么说他。
谢千夜不由大笑了起来,眼底里也充满了笑意。
苏墨从没有听过他如此爽朗的笑声,不由微微一呆。
“紫詹,你简直是大逆不道,连你姨父的浑话都敢说。”姨母气得直跳脚,又心疼的给姨父身上浇了一股冷水,没想到这个紫詹刚回来就开始和她顶嘴了。
“姨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只想这么说而已。”谢千夜勾起了嘴角,表情傲然。
语落,谢千夜拉着苏墨一起走了出去。
“紫詹,解药难道不要了吗?”姨父忽然说道。
“姨母肯定不会给我们。”谢千夜回过眸子,目光睥睨。
“你怎么知道我不给,但是你又不听话。”阿娇忽然觉着自己没有什么说服力了。
“姨母,总之我的婚事不希望旁人插手就好。”谢千夜依然语气冷淡。
“紫詹,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知道,但我的身份可以自己做主。”
“紫詹,成婚这方面你没有经验,千万别被别有用心的女人骗了,你娘当年就被你爹骗了,更何况你爹现在还在天空城苟延残喘,而我是你唯一可以做主的长辈。”娇姨注目于他,有些气恼。
闻言,苏墨撇了撇嘴,自己怎么成了别有用心的女人?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倒是这对夫妇把自己掳来,究竟是谁别有用心?
谢千夜眸光沉了沉,“姨母,我的未婚妻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我不想听到旁人说她,不管是谁。”
阿娇顿时一噎,就知道紫詹完全陷入了爱河,这个孩子和他娘当年一样痴心不改!
当年他娘就是不听她劝告,义无反顾地爱上那个男人,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此刻,谢千夜再次拉着苏墨的手,他拉着她向外面走去,他回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