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燕隆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
城外,越来越多的难民都聚集在了这里。
一旦难民们聚集一处,燕隆的政绩当然也不会好。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燕隆慈悲心大发,愿意用大量的物资来安抚这些难民。
当然他若用武力驱逐他们也不失为一条有效途径,倘若燕隆派人去杀死几个领头人,其他难民也当然会一同散了,但聚在这儿的难民却是其他地方的十倍之多,若要残害驱逐屠戮他们,那么燕家的口碑自然也就彻底败坏,毕竟在他周围也并非一块铁板,暗中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只要被言官参一本,他就在燕国朝政中吃不了兜着走了。
七国上下,任何一个官员都在一门心思的追求名利,追求威望,他燕隆绝对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在燕国,他燕隆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很多人都坐着等看他的笑话。
想到这些,燕隆愈发感受到了空虚寂寞冷,更加愁眉苦脸了起来。
此刻,一个谋臣已善解人意的倾身向前道:“燕隆大人,那个苏家的陌哥只不过夺了一些贵族兵而已,手中总共只有上千多名军士罢了,都是一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族废物而已,而且也是一些酒囊饭袋,您何苦来哉生出这么大的烦恼?在下一直很相信凭着燕隆大人的手腕,燕国临海周围的税收都迟早都会纳入您的麾下,何况,那个苏家陌哥以前是个病秧子,现在也不过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说着他还不屑的甩了甩袖子,仿佛不愿提到这个人。
燕隆这个老狐狸立刻冷冷地哼道:“好了,苏家的陌哥没什么了得,我担心的是那个苏家的女人。”
“苏家的女人?”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不错,此女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那么多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能让上千兵力都成为了苏家的兵力,还能发得起军饷,不显山,不露水,我觉着她似乎是个身份来历不凡的……你们有没有查清楚?”
“当然查清楚了,玉壶夫人说过他们不过是些墨门弟子。”
“后来她去了金虞堂当了妖姬,嫁给了闻人奕,不久又和离了,现在是个没人要的。”
“是啊!还有据说苏家院内发现了宝藏,私以为那些军饷都是出自宝藏罢了。”
“总而言之,他们只是侥幸而已。”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把苏家贬低的一文不值。
“荒谬,你们实在是荒谬。”燕隆这时候目光扫过众人,心中已经发现了端倪。
众人个个表情呆滞,不清楚为何会说他们荒谬?
燕隆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一哼道:“都是你们这些人信誓旦旦的说她不过是墨门弟子,顶多来自隐门,还被男人抛弃,还有苏家人不过是发现了一些宝藏,所以才能发下来军饷,但是这样的女人又怎能真正收服上千贵族庶子士兵?又如何买得起护军使与监察使的官衔?那要花销多大的一笔银子?”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知道一个三品官员需要多少银子?
只因为他们勉强是个八品官员,目光短浅,见识浅薄。
燕隆接着缓缓饮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道:“若非只是买官,那些宝藏倒是也说得过去,但是那一笔军饷绝对不是小数目,收复一群贵族兵士更是不易,苏家那小院子里面难道能藏下这么多银子而不会被人发现?或者除非里面藏的是银票,亦或者藏着的是灵石?乃至于乾坤袋?”
众人不由面色一白,若是苏家院子藏的都是银票,只怕是百年来,早就变成一堆灰了。
若是苏府的宅子里面藏的是灵石,或者藏着的是乾坤袋,那就更不可能?
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介时肯定引来的不是寻常人,都是修行人。
那么苏家早晚会出大事,早早会被灭的一干二净。
然而,苏家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不妥的事情,就是苏家的背景也不过是寻寻常常的商人,却能在燕国临海轻易做到这个地步,这似乎并不符合逻辑与常理。
众人忽然意识到,苏家实在是让人摸不透。
诡异,蹊跷,神秘。
燕隆冷冷看了一眼众人,立刻眯起眸子。
半晌,他摸了摸下巴道:“不管怎样,这次我已经想到一个对付他们的法子。”
众人不解,上前施礼问道:“燕隆大人,请问您究竟有什么办法?”
看着众文人们恭恭敬敬询问的模样,燕隆心里觉着很受用,非常受用,不由冷笑一声,“办法很简单,既然他们苏家精通做生意买卖,镇子里的铺子也很多,而且如今又都有了私兵,还有银子发军饷,却偏偏不让我们燕府的人收税,害得我们燕家如今居然发不下来军饷,既然他们不仁,我们就不义。”
众人附和道:“对,对,我们就不义。”
燕隆此刻微微顿了顿,接着语气沉沉道:“我们可以把自己本镇的士兵伪装成难民的样子,把苏家从头到尾的打劫一番,还把镇子里家家户户的铺子都顺道劫一劫,但要把苏家的铺子劫个干净,顺便充当军饷。”
众人立刻眼眸一亮,纷纷点头赞叹道:“好主意,真的是好主意啊!”
燕隆的表情也是非常得意,他这次可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毒计,首先他打劫苏家的铺子只是其一,但若是难民出来抢东西的话,苏家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同时也会派兵来赶走他们,到时候也难免会发生磕磕绊绊,口角之争,那么失手杀死一两个“难民”也在所难免。
到时候就不是他燕隆不仁不义了,而是苏家卑鄙无耻。
那些朝中的言官自然不会针对他燕隆。
他悠悠然的捋着胡须道:“总之,要让众人知道燕国临海没有我燕隆是不行的,而那个苏家小儿根本就不够看,因为他们根本无法保障众人的安全,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还会出手伤人……”
这时有人目光灼灼地问道:“燕隆老爷,那我们是从街道开始下手,还是从苏家开始下手?”
燕隆冷笑,“当然要分成几路,抢的越快越好,声势越大越好。”
忽然,他顿了顿,沉吟了片刻道:“只是什么时候动手会比较合适?”
另一位谋臣道:“燕隆大人,我这次听人说苏家要大办婚事,介时,一定会打开城门,疏于警惕。”
燕隆摸了摸胡须道:“你说的对,那大婚之日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有人也出谋划策道:“燕隆老爷,如今苏家兵力都在镇子里,他们出兵一定不慢,我们总要拖延住一时才好啊!”
燕隆目光阴沉道:“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该如何拖延?”
众人沉默了,心中开始思索起了各种鬼主意。
这时候,从外面走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娇花美玉一般的容貌,身上环佩轻响,而她端着新的茶盏走了过来,脚步轻浮,神情微微有些倦怠,气色不佳,正是怀孕中的苏玉壶,这些日子以来只有她才可以接近燕隆,但见她低眉顺眼,柔声细气的说道:“夫君大人,其实奴家还有一个拖延的法子,可让苏家大乱一会儿,顾不得外面的事情,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哦?什么法子?”燕隆出声问道。
苏玉壶施施然行了个礼,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爷,其实拖延他们的法子很简单。”
“哦?怎么讲?”燕隆问道。
“我们苏家虽然一直人丁不算旺盛,但苏家大房还有个大姐姐林苏氏,目前就住在苏府内,不过林苏氏有个夫君,据说是个贵族痞子,平日喜欢寻花问柳,做事情很不地道,此人应该在齐国,我们花点银子把他请过来狠狠闹事,我想苏家人一定会焦头烂额的。”
燕隆立刻点了点头,觉着这些个女人做事情总能够出其不意,他唇边轻笑一声,“很好,很好,玉壶你果然是我的贤内助。”
“多谢老爷。”苏玉壶微微倾身。
燕隆大声笑道:“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对付这个苏家,只要我们能够达到目的,必须不择手段。”
苏玉壶闻言也一同阴恻恻的笑了起来,“老爷说的是。”
……
这些日子,苏家人很忙,都在忙着陌哥的婚事。
林苏氏挺着大肚子跑来跑去,里里外外,忙忙碌碌。
院子里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的灯笼绸缎,四周到处都是喜庆的色彩。
但见苏家的宅院己是粉饰一新,装扮华丽,不但内有金虞堂的戏班表演戏曲,还有赫赫有名的青楼名伶们在此吹弹奏乐,甚至还有几个教司坊的花魁在此地跳着异域华丽的舞蹈。
甚至当苏墨进入自己院内,看到花惜容正坐在院中轻轻弹奏着悠扬的琴曲,曲调里带着一些喜气洋洋的韵味,动听旋律之音仿若大珠小珠落玉盘,他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眉目含情的看向了苏墨,对她抛了一个绝世媚眼,眉宇之间荡漾着春色,舌尖邪惑的舔了舔嘴唇,还真是要多妩媚有多妩媚,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目光瞧着这个美男人,苏墨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她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花惜容如此风骚的样子了,比起外面那些花魁更要妖艳风骚三分。
自从她回来后,众人发现师缨已经提升了实力,心中都有了想法,不久花惜容也提出要达到化神期。
苏墨立刻满足了他这个要求,眼下的花爷已经是堂堂化神期的大人物了。
不过,这位大人物却依然没有大人物的样子。
她挑眉道:“花爷,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花惜容伸出一支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眯起了妩媚的眸子道:“小墨,今晚应该是陌哥的洞房花烛夜了,据说今儿是个黄道吉日,不如我们两个也一起洞房花烛如何?”
苏墨上下看他一眼,“花爷,我很忙。”
花惜容失望地道:“真的很忙?”
苏墨淡淡“嗯”了一声,她已猜测出今日花爷的点数是七个男人当中最高的,这个男人只要把军饷一发,就立刻多来了上千的点数,若是不一次性消费掉,花爷一定很不舒服。
现在花惜容已经有些喜不自禁了,丹田中也有些蠢蠢欲动,弹奏的曲子也很骚包。
但是苏墨这些日子里并没有太多心思在众人身上,对于每个男人都平平常常,冷冷淡淡。
如今在飞升天界之际,苏墨并没有太多闲余之时。
她一边要与燕隆和散修对抗,一边想着让陌哥和双双成婚。
偏这七个男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甚至让她生出一些退避三舍的想法。
“花爷,改日吧!”她给了花惜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向大堂内走去,身后的琴声立刻变了味道,声调变得哀哀戚戚。
苏墨回眸,眼神里带着一些警告,花惜容只得苦中作乐,摇着头努力弹奏着喜乐。
另一厢,大堂那里已经站着官媒,三媒六聘都已准备好了。
而且身为双方的长辈,谢千夜与林苏氏都是一马当先。
谢千夜身为双双的大哥,眼下当然是非常同意这桩婚事的。
只见林苏氏招摇的穿戴着青红捻金银的绸缎,上面绣着百子千孙的图案,正给喜婆们叮嘱着下面的事情,而她行走时也越来越艰难,眼下就捧着大肚子迈着八字步走来走去,小腹如鼓出的大冬瓜,满院上下都不敢让这位姑奶奶磕磕绊绊着,甚至人狗皆避,当然林苏氏身上的衣衫一看就知道是个讲究的,她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