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是八贤王耶!”
“瞧那流畅的线条,结实的肌肉!”
“你们几个姑娘家也不知羞,赶紧回家闭门思过去!”
“快看,八贤王刚才对我笑了!”
“什么呀,明明是冲我笑的!”经过短暂的缓和,适应力极强的八贤王已经能够做到围着一截竹席坦然自若的站于人前了。
前来围观的也越来越多,由于八贤王一直笑而不语,一时间,可谓是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猜来猜去,竟有人说:八贤王为了百姓,不惜自降身价,赤身游走于大街上,体会那些衣不蔽体之人的痛苦,进而做到感同身受。
这间接的导致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八贤王的威望节节攀高,几乎到了老幼妇孺皆知的地步。
不过,这都是后话。
等八贤王折腾一圈,重新穿戴完毕,已经是傍晚时分。
站在湖边,清风袭袭。放眼望去,两旁的垂柳迎风招展,摇曳生姿。而微波粼粼的湖面上洒满了晚霞,那温暖柔和的色调,不禁让人倍感舒适和惬意。
“怎么样,还不错吧?”八贤王的下巴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好像方才在街上裸奔的压根儿就不是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愧之色。
庞昱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答反问:“你说的游船呢?”现在距颖儿策划的游湖活动还有很长时间,估计入夜就会看见几十条游船齐聚汴京河的壮观场面了。
“稍后便知。”八贤王卖了个关子,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而顿觉无趣的庞昱,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小包子的身上,摸摸啃啃,自娱自乐。
话说,包拯原本是不打算跟来的。
虽然开封府最近没什么重要的工作,但身为一名执法者,不为百姓谋福利,反倒贪图享乐…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庞昱好不容易把人从开封府里拖出来,又岂会轻易的放他归去?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年幼的包拯怎能斗得过老奸巨猾的庞昱?再加上公孙策的默认,展昭的从旁劝说,包拯的一世英名,算是彻底栽在某女的手里了!
没多久,一条从里到外均散发着晃眼金光的游船,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庞昱怔怔的望着那片明黄,顿时,心下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船来了,大家上去吧。”待游船靠岸,八贤王挥挥手,一马当先。
船上的布置艳而不俗,显然持有者事先下了一番心思。栏杆船头上挂满了大红灯笼,船坞内错落有致的摆了两套桌椅,上面置放着书画瓷器一类的小玩意儿。
只不过,这些书画和瓷器可不一般。那些书画,不是《房中秘术》之流,便是栩栩如生的春宫图,连瓷器上,描也是含春美人。
庞昱等人淡淡的瞥了一眼,面色如常。可清廉正直的包拯何时见过此等阵仗?一时间,那黑黑的小脸儿涨得通红,他急忙把头埋在胸口,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甚至连动都不敢动。
“别介意。”一身着锦衣的公子不紧不慢的走到众人跟前,揉了揉包拯的头,解释道:“因为汴京所有的游船都在三前天被怡春院包下,所以我只能请他们转让一条。而由于时间有限,里边的布置还没来得及全部撤换,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夹杂着淡淡的笑意。庞昱抬头,不期然的对上一双宛若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
“对了,还未给你们介绍。”八贤王一男子身边,兴冲冲的说:“这位是本王的好友,亨通钱庄的少当家,钱百万。钱兄,这位便是本王经常于你提起的安乐侯!”
“侯爷多日不见,真是风采依旧啊!”
“钱兄也不差嘛!”庞昱嘴上奉承着,心中却哀嚎阵阵:天啊!谁能告诉她,这尊大神不呆在皇宫,跑这儿得瑟个什么劲儿?
“怎么,你们俩个认识?”八贤王左瞅瞅又看看,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当然!”
“嗯,曾有过一面之缘。”截然不同的回答,确实那么的异口同声。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了愣。后者不悦的撇撇嘴,而前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大家别杵在这儿,快,都到里边坐下。”八贤王反客为主,热情的招呼道。
船坞内有两张桌子六把椅子,心思玲珑的庞昱一把拉住展昭和包拯的手,快走了几步,抢占了其中的一张。
于是,就变成八贤王,钱百万和公孙策同桌的局面。钱百万和八贤王相继落座,只剩慢悠悠踱在最后的公孙策。
可非常不巧的是,余下的空位在船坞的最里边。因为有一柜子横在旁边堵住了去路,所以,只有让八贤王或钱百万其中一方起身,公孙策才能进去坐下。
庞昱一开始不以为然,直到公孙策在钱百万的身前站定,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然而,不待她把公孙策让到自己的座位上,后者已经桃花眼一横,颇具气势的说了句:
“贱人,你挡到我了!”
额——
顷刻间,庞昱只觉得有一道闪电自眼前划过,并准确无误的劈在了她的头顶。
对于早就习以为常的展昭和包拯而言,已是见惯不怪。而八贤王此刻的表情跟庞昱是大同小异,他试着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待庞昱回过神,偷眼看‘钱百万’,并不见他脸上有愠怒之色,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叫不好。
要知道,‘钱百万’这种性格,如果脸上表现出来怒气,还不会太糟糕。如果一脸平静,才是真的大怒。
万一这‘钱百万’在盛怒之下把公孙美人儿给咔嚓了,那该如何是好?但不可否认的是,公孙美人儿在骂那两个字时,她心里小小的暗爽了一下。
“抱歉,在下一时疏忽。”意外的,钱百万竟主动认错并起身让道?这一举动,让刚恢复知觉的庞昱和八贤王再次石化……
忽然,船外一阵骚动。
紧接着,有一名船夫进来报告:“启禀王爷,有一自称是契丹王子的男子求见。”
耶律宗真?
他来做什么?哦不,准确的说,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庞昱单手托着下巴,脑中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八贤王偷瞄了眼端坐于对面的钱百万,见其没什么反应,才挥了挥衣袖:“让他上来。”
由于船坞内只设有六张椅子,坐于门口的展昭自然而然的起身,非常慷慨的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退到游船的甲板上。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耶律宗真一坐下来,便看向庞昱,劈头盖脸的质问道:“这几天,你都死哪儿去了?”
“我还能去哪儿?怡春院呗!”庞昱耸耸肩,回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闻言,除了公孙策以外,船内其它几人的脸色均不由得一变。
包拯是恨铁不成钢,钱百万是玩味儿,八贤王是愤恨嫉妒,耶律宗真是咬牙切齿…而斜靠在桅杆上的展昭,表情最为复杂,无奈中带着几分释然,苍凉中透着几丝不甘。
“对了,你是怎么找来的?”即便知道这些人误会了,庞昱也不解释,只是不留痕迹的转移话题。
“我去太师府找你,他们说你迟迟未归。恰巧我中午在开封府的门口遇到了你的两个丫鬟,她们说你去了聚福楼。可惜,又晚了一步……”
原来,这耶律宗真一直比他们慢了一拍,不但去了聚福楼,还跟在八贤王的身后绕着汴京的大街走了一圈。
幸亏他们一行人比较抢眼,才不至于跟丢。
“你找我有事?”庞昱扯了扯耶律宗真的袖子,悄声问道。而耶律宗真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庞昱是莫名其妙。
“契丹太子不惜花费大半天时间追寻安乐侯,想必两位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钱百万的嘴角扬起一抹优雅的弧度,可那笑,却并不达眼底。
“一般般。”庞昱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出了船坞。不行,有‘那位’在,里边的空气实在太压抑,让她呼吸不畅。
“喂,你一个人在这儿闷不闷啊?”庞昱用胳膊肘捅了捅独自吹在外冷风的南侠,没话找话。
不知何时,游船已经远离岸边,展昭眺目远望,淡淡的开口道:“个人觉得,应该比里边好上一些。”
听罢,庞昱先是一愣,然后赞许的点点头:“没看出来,你还挺尖的嘛。”
展昭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他来自江湖,虽然不懂朝堂之事,但也不至于看不出个眉眼高低。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湖光美景,不远处的亭台楼阁,陶醉在这迷人的夜色中……
望着荡漾的水面,庞昱突然想到一件事,拉着展昭来到船头,看似不经意的说:“展猫猫,你会游水吗?”
对庞昱有一定了解的展昭,心下顿时一凛。
然而,眼疾手快的庞昱早在他做出反应之前,便用力一推,让他失去平衡的身体就那么直直的朝水里落去。
‘噗通’一声,水花飞溅。
对水性一窍不通的展昭只能靠来回划动四肢保持平衡,恨恨滴瞪了上面的人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拉我上去!”
“展猫猫,你是不是喜欢我?”庞昱蹲在船头,双手托腮,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本就很难掌握平衡的展昭一听,身子一僵,差点儿没直接沉下去。见状,庞昱抓过手边的竹竿,递过去,勉强让他稳住身形。
可展昭抓着竹竿的另一端,却是百感交集。一方面,他真的不会水,也不想回答安乐侯的问题;另一方面,即便他可以借助这根竹竿上船,可发力的同时会将竹竿另一端的庞昱拖下水,他不知安乐侯是否与自己一样,不通水性。
况且,安乐侯不懂武功,万一他……
不行!
决不能让他有事!
庞昱透过月光,将某人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可这展昭也真是笨的可爱,难道他不会叫人吗?
即便里边那几位都不会水,好歹还有船夫嘛!亦或者,鼎鼎大名的南侠根本喊不出‘救命’这两个字?
“喂,你到底说是不说?”庞昱挠挠头,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逼良为娼呢?
“我…我…”展昭一咬牙,刚想把后面的话补全,闻声出来的查看的耶律宗真便喊了起来:“喂,你蹲在船头做什么,不知道很危险吗?”
不过,当耶律宗真走到近处,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嘴角忍不住猛抽两下,“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尽管嘴上问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怠慢,三两下就将展昭拉了上来。
“听别人说猫怕水,打算做个实验,求证一下。”庞昱扯了扯嘴角,不着调的话让人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再次见识到安乐侯恐怖实验的耶律宗真朝天翻了个白眼,非常同情的拍了拍展昭的肩。
游船不大,却是五脏俱全。
船舱的底部设有一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间,因为里边的摆设都是怡春院布置的,所以被褥都是刺眼的大红色,被面绣着鸳鸯交颈,纱帐上也是连理枝。
此时,浑身尽湿的展昭正在里边更衣。
庞昱轻手轻脚的敲开门闩,打开一条小缝,然后像鱼一样,刺溜一下钻了进去,站在展昭身后。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唤了句:“展猫猫?”
展昭一声不吭。
“对不起,是我错了。”深知自己理亏的庞昱把态度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