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你觉得如何?”李邺又问了一遍。
陶君兰这才反应过来:“我觉得……倒是很不错。汾阳侯这般,算是得罪了衡国公府,得罪了皇后。而衡国公府到时候说不得真只能将那小姐给了太子。如此一来,姐妹两个也说不定会不和。到时候太子也是不好做。皇后也是为难。”
越是说下去,她倒越是觉得眼前一亮:这事儿好处倒是真不少。尤其是对端亲王府来说。而且,还让皇后十分不痛快。
一想到皇后十分不痛快,她倒是心情有那么几分舒畅起来。虽说有那么几分落井下石,不过也不算太过就是了。
李邺见陶君兰这般态度,便是知道自己做对了。只是仍是没说那是自己的手笔。
“你说,皇后怎么敢沾上疫病?还敢用这个害人。”陶君兰有些想不明白这事儿:“难道她就不怕皇上震怒?”
说起这个,李邺的笑容都淡了几分,有些微冷:“她怕什么?如今衡国公府正是鼎盛之时,她儿子也成了太子,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谁又能说是她做的?拿不出证据来,也不过是诬陷罢了。她为什么通过采鸢动手?为的就是好辩解自己也是不知情罢了。毕竟这个病症,谁敢接近?”
陶君兰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如今是体会到了皇后的狠了。那不仅是对别人狠,更是对自己狠。毕竟这事儿万一真有个操作不好,染上病症的,那也可能是皇后自己不是?
“她就不怕真爆发了瘟疫,到时候京城里也是保不住这一片清净?”只想象一下那场面,陶君兰就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下窜了上来。
李邺挑眉,“怕什么?真有那么一日,说不得死的最多的还是她的对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有些孩子气了,陶君兰歪着头看着李邺,倒是忍不住笑起来,“罢了,还是不说这些了。越说越让自己不痛快了。”
她是真发现了,但凡是沾上皇后,平日里再冷静稳重的李邺也是会被情绪左右。所以,她觉得怕是一提起皇后,他就会想起曾经那些不痛快的事儿。于是干脆不提。
我李邺也是一笑,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道:“好了,不说了。说她作甚?没得坏了好心情。”
两人说了一些家中的琐碎事情,倒是将气氛回转过来了。
正说着话,那头却是突然有丫头过来禀告:“王妃病了,刚才晕过去了!”
陶君兰一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邺,犹豫一下才问他:“我怕是要过去看看,你可跟着一起去?”
李邺的回答如同陶君兰预料的那般,直接是摇了摇头。
陶君兰心知肚明李邺这辈子怕都是不愿意再见刘氏的了的,当下也不劝说。而且,说真的刘氏那儿她也是不愿意李邺去的——倒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刘氏一直情况也不大好,久病之人难免一屋子的病气;。李邺虽说看着无恙,可是身子却也不算十分好,当初那次中毒,以及又受伤几回,哪一回不伤根本?所以,她怕过了病气。而且,去看了也会让李邺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那又是何必呢?倒不如不去。
因是刘氏病了,所以除了陶君兰要去一趟,姜玉莲少不得也是要过去看看的。毕竟身份在那儿,再怎么样也是要给与几分尊重的。
在刘氏院子外头,陶君兰碰到了姜玉莲。她倒是也不意外,不过看着姜玉莲那一脸不情愿和嫌弃的架势,却是忍不住摇摇头。
不来就不来,用慎儿当借口也没什么。可既是来了,何不做像些?没得做了不情愿的事儿,还叫人挑毛病。
当然,这些她也不过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真要出声提醒她却是也没有。一则是犯不着,二则也是怕自己说了还被人觉得是起了坏心思。
虽说和姜玉莲没太多接触,可是她对姜玉莲的脾性却也是有那么几分了解了。
以姜玉莲的性子,绝对是能将好意理解成恶意的。
姜玉莲显然也并不想搭理她,只当没瞧见一般就直接进了院子。
陶君兰笑着摇摇头,也干脆落后一段距离,想着一前一后也省的互相看着都不痛快。
趁着这个功夫,陶君兰侧头问丫头:“可请太医了?”
丫头怯生生的摇头:“没有牌子,如今哪里出得去府外?”
陶君兰这才想起如今府上的确是如此,当下忙吩咐红螺:“你去叫人出去请太医来。要快。”
红螺便是忙去了。只余下碧蕉跟着陶君兰一同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入目便是衰败景象——纵然是在初秋,正是果实累累的繁盛之迹,且院子里也是精心打整过。可还是透着一股子的衰败味道。就像是它的主人那般,虽然还满目苍翠,可是骨子里却是已经开始腐烂虚弱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垂下眸子不再去看,快步走进了屋里。不知道怎么的,今日看着这般情形,总觉得心里是有些不得劲。
待到一进屋去,陶君兰顿时忍不住捂住了鼻端。怎么说呢,屋里有一股味。怪味。算不上太难闻,可就是让人闻着不舒服。
陶君兰皱了皱眉,侧头吩咐丫头:“怎的不开窗透气?屋里这般闷。”若不是久不开窗,哪里会这般?
丫头一面忙去开窗,一面辩解:“是王妃不许开窗,说吹得头疼。谁劝也不管用。”
陶君兰也就不好再责备丫头们不尽心——只是觉得刘氏如今的脾气怎么越发古怪了。这开了窗也没让她坐在窗前吹风不是?用屏风遮一遮,自然连风都感觉不到。可是一样的能透透气。
陶君兰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踏入了内室——外头都这般了,内室莫非还能好闻到哪里去?;
第一卷 第449章 不是时候
内室的气味果然是比外头还要浓烈几分。
陶君兰一眼就瞧见了姜玉莲面上的忍耐之色。看来姜玉莲也是有些受不住这样的气味。
陶君兰走过去看了一眼刘氏的情况。只见刘氏完全已经是皮包骨的样子,面色更是灰败难看。如今双眸紧闭,呼吸微弱,若是冷不丁的看上去,倒是更像是一个死人多过活人。
陶君兰看得当下心中便是一沉,侧过头去问丫头:“王妃这般有多久了?病了有几日?怎么的都成了这样才来回禀?”
她心里很清楚,病成这样,显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刘氏应该比病了好几日了。
丫头有些心虚,犹豫一下之后竟是“噗通”一声跪下了:“王妃这般,也有四五日了,只是之前也没这般严重。而且王妃故意瞒着,也不肯喝药,这才成了这般,是奴婢们服侍不周。还请侧妃发落。”
陶君兰定定的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丫头,心里却是十分明白——怕是这丫头想趁机离开刘氏跟前罢?也是,刘氏脾性古怪,又被幽禁,服侍她哪里有前途?不肯留下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这丫头有一句话也说得很对。那就是刘氏病情这般严重,也的确是因为她们服侍不周到。当下笑了笑,淡淡吩咐:“既你知道错了,那就从轻发落罢。杖责和罚月钱都免了,从今儿开始去刷马桶罢。”
这话一出,顿时叫那丫头愕然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陶君兰。
陶君兰看得分明,心头越发的冷硬起来。纵然服侍刘氏没什么前途,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可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不当回事儿。若人人都如此,人人都去干那些轻松有前途的活了?那其他的活计怎么办?
尤其是这样算计的心思,更是绝对不能姑息的。否则日后这规矩立不起来,府里还怎么管?几个丫头就能让府里直接翻了天!
所以,面对那丫头的求饶,陶君兰只是转过头去不理会。
眼瞧着求陶君兰无用,那丫头便是又看向姜玉莲,哭道:“姜侧妃饶过奴婢罢!奴婢真的知错的!”
姜玉莲侧头看了一眼陶君兰,微微眯了眯眼睛,倏地一笑摇摇头:“我可不敢替你求情。你犯了错,陶侧妃要罚你却是天经地义。”
那丫头顿时一脸死灰,连跪都跪不住了,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姜玉莲看着陶君兰半点反应也无,一副铁石心肠的摸样,顿时心中一动,当下一笑道:“不过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毕竟服侍了王妃这么久,纵然是王妃怕也不愿意如此罚你。这样罢,也不罚你去洗马桶,就罚你去园子里做个粗使丫头。”
陶君兰闻言,便是看了一眼姜玉莲。却是正好对上了姜玉莲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姜玉莲笑容更为灿烂两分,眼底的挑衅呼之欲出。偏姜玉莲还柔声问道:“陶侧妃,你说对不对?”
陶君兰不避不让,微微一笑却是摇头斩钉截铁道:“服侍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不然我养着她们又何用处?若人人犯了错都拿出这套说辞来,那又如何能有以儆效尤的作用?就是那些定下的规矩,不也是白白费了功夫?若是别的事儿也就罢了,我便是给你几分面子又如何?只是这事儿,却是不能;。王妃病重到如此,就是打死她们也是不为过!”
陶君兰这话说得狠辣,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姜玉莲的意料之外:事实上,她以为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形象,陶君兰肯定是会从轻发落的。毕竟谁不知道陶君兰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可没想到……
她本想着借此机会,让陶君兰不痛快外加出尔反尔一回。可谁知道最后不痛快和没脸的却是她自己。
想着自己的脸面是彻底被扫落在了地上,姜玉莲几乎涨得满脸通红。想了想,她又笑了一声,只是没控制好情绪,听着有些尖锐:“哟,陶侧妃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都是十分和善的么?今儿这是——”
这么说的目的,当然在于讽刺陶君兰,外加破坏陶君兰的形象了。
陶君兰自然是听得出来姜玉莲这是在影射自己平日里不过是装腔作势惺惺作态的摆出和善样子,实则根本就是狠辣无情。她笑了笑,面色不改:“和善是一回事儿,可规矩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总不能因为我和气,就要容忍了她们一次次的犯下发错罢!你且看看王妃都是什么摸样了?我如何还能心善下去?倒是姜侧妃你,管家的时候不也是不像平日那般和气好说话了?”
这话算是反将一军,登时就让姜玉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陶君兰见状唇角一勾,便是叫人将那丫头拖了下去。姜玉莲到底是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手段还嫩着呢。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段数,根本不够瞧。
说白了,她如今哪里还会在乎那一点点的形象?只要能管好了端亲王府,只要人人都服气不闹事儿,那不比什么都强?再说了,她这哪里又算得了是苛待?逢年过节,端亲王府赏的东西和银子比起其他府里可是多了好些。若这些都不能让人说她几句好话,那岂不是不如喂狗?
姜玉莲悻悻的站在一旁不出声了:出声也没用,此时刘氏还晕着没醒,李邺也没来,屋里除了几个丫头也就只有陶君兰了。还不如不出声的好。
陶君兰也没再理会姜玉莲,仍是叫人开了窗户透气,然后便是坐在床边上等着太医过来——没法子,刘氏都这般了,她总不好走的。至少也要等到太医过来诊断了之后再说。若是情况严重,少不得还要多操心些,多过来几日。
至于为何要坐在窗户边上——满屋子里也就只这里的气味要淡一些了。
说实话,这股味道真是不知从哪来的,按说屋子里就算不通风也会日日扫洒,哪里会如此?
“王妃的病症除了今日这般,平日可还有什么没有?”陶君兰招手叫来另一个小丫头,压低声音问道:“还是说,你们平日屋里都不扫洒?”
“却是日日都要扫洒的。”那小丫头回道,声音压得更低:“这味儿也不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熏香也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