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各角设有并蒂莲状的鎏金喷头,有股股温泉自花中倾泻而下注入池中。
我疑惑,顺着萧慎的话问道:“为什么?”
萧慎别有深意地看着我,“这里是当年东燕乾元帝和恭荣贵妃杨颖的浴汤。”
这这……算是明示还是暗示?
我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喘了口气,双手撑在他肩胛上,让自己的身子离萧慎远一点,干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果真是亡国之君啊……阿慎,我们还是快些洗洗出去吧。”
我俩的确在此处耽搁不得,柳淑宁怕是已经让人备好车驾。
萧慎眸色微暗,哑声笑道:“好。”
我轻轻吁了口气,又听他地笑着附在我耳边道:“下次朕绝不这般轻易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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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萧慎洗漱完,换上衣物,又在柳淑宁的安排下用了些饭食,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随着柳家的车队出发前往太陵。
萧慎扮作柳淑宁的贴身护卫,而我自然是她的贴身丫鬟。
马车徐徐前行,柳淑宁自然不敢开口招惹萧慎,十分拘谨地坐在一旁缄默不语,一副闺中女子的模样。
萧慎这次倒是没有拿着本书装风雅,只是抱着剑坐在我对面闭目养神。
我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看他又看看柳淑宁,然后伸出手拿过小案上的梅果迅速塞了一颗进嘴里。
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
看他俩仍旧不动,我咂咂嘴,伸手再拿。
“啪!”
手背一疼让我迅速收回了手。
萧慎气定神闲地将剑复又抱进怀中。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探手再欲去拿。
萧慎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我迅速收回了手。
萧慎抬了一下眼皮,眸光在我脸上划过,淡淡道:“刚才没见你用多少饭食,净吃这些东西。”
我咬牙忍了忍,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突然对萧慎笑道:“阿慎,看,这是什么?”
从怀里虚抓了一把,我将握起的左手献宝似地递到萧慎面前,微微倾身过去。
萧慎的目光自然被我的左手吸引过去。
我脸上笑意不减,在张开手的那一刹那,右手迅速在案上的果盘里抓了一把梅果。
我得意地朝被我忽悠却面无表情的萧慎看了一眼,坐回榻上,故意一个一个慢条斯理地吃。
柳淑宁被我这么一闹,倒是少了几分拘谨,掩唇轻笑:“娘娘,皇上这是让您呢。”
我一愣,朝萧慎看去。
萧慎这时却看向柳淑宁,那一眼极冷,似是警告,不满她道破他的心思,可他唇角却真泛着淡淡的笑意。
柳淑宁哪里还敢再笑,正了神色,一本正经地坐好。
看着她憋笑的模样,我倒是乐了,有心为她解围,拿了一颗果子倾身过去便要往萧慎嘴里塞。
萧慎的脸色极为不善,眉头紧紧皱起,却拗不过我,张开嘴将他分外嫌恶的梅果含进嘴里。
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之间,有些湿热,我心下一颤,慌忙收回手。
看他面无表情地咀嚼,我问:“好吃么?”
萧慎这时却朝我狂肆一笑,炙热的双眸紧紧锁着我,意味深长道:“好甜。”
这个分外耳熟的词让我的耳根和脸庞都火辣辣地烧起来,我嗔了他一眼,拿起一颗塞进嘴里,不再理他。
这时马车却停了下来,我和柳淑宁俱是一惊。
柳淑宁朝车外的护卫问道,“怎么停了?”
萧慎微微拉开窗帘,观察外面的情况。
从拉开的窗帘里,我看见原来这时我们已经出了吴郡,在片树林中。
车外传来护卫的声音,“小姐,发现一个昏迷的女子。”
萧慎朝我看了一眼,我会意,拉开车帘。
一个头发蓬面,衣衫不整的女子被护卫架到车前。
柳淑宁道:“看看她的相貌。”
护卫应了一声,伸手拂开女子脸上的头发。
惊呼还没有好出口,我伸手掩住自己的嘴巴,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女子,除了脸上那几道淡色的疤痕,我几乎要以为她是宫中那个颜色娇艳、姿态雍容的阴红鸾。
眼前一花,我惊惧之下只能循着本能去拉跃下马车的萧慎。
一抓之下,徒留一手空气。
萧慎已经将那女子从护卫手中夺了过来,紧紧抱进怀中。
从我的角度恰能看见他扶在女子腰间微颤的双手。
我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狠狠拉扯,一阵一阵地抽疼,所有的思绪似乎都成了空白,只能低低地喊着萧慎的名字,“阿慎……”
萧慎却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我有些颤抖的声音,一双眼睛紧紧锁着怀中的女子,那一眼有;怜惜、痛苦、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欲语还休。
此刻,我和这一路小心翼翼地谋划、这江山,似乎都被他怀中的女子阻隔在外。
他眼中,只有他怀里的那个女子。
我却不知为何竟然能笑得出来,眼中却阵阵泛酸。双手紧紧地攀附在车柩上,那旧伤未愈,微微漾出一抹血色,可是我竟然不能感觉到一丝疼痛。
要是在痛些,该多好。
这个女子,绝对不是阴红鸾。
我此刻方知,依萧慎谨慎的性子,既然知道阴红鸾和上官锦昊里应外合,为何要忍她到现在。
她有着和这个女子一样的容貌。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那对镯子是不是也是她的东西?
阿慎他要和谁此生契阔,与子成说?
胸口一窒,一口猩甜涌进喉间,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天地间皆是一片昏暗的黑色。
耳边是谁的惊呼,谁急切的呼喊。
秦馥,你活该。妄图改变历史,妄图让他忘了你,可是为什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看到他的新欢旧爱,看到他左拥右抱,你会心疼至此?
秦馥,你本就该死。
你该死。
阿兮阿兮,归去来兮。你胡不归?
胡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绝对不虐啊,起码现在……真的!某厮起码现在不后妈……
☆、使君有妻,罗敷有夫
身下有些颠簸,头依旧昏昏沉沉的,我嘤咛了一身,微微掀开眼帘,微晃的阳光有些刺目让我不得不眯起眼。
手臂上传来一阵细小的疼痛,我恍恍惚惚,头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只能呆呆地循着本能低低哀叫,“唔……阿慎,阿慎,疼。”
“你原来还知道疼。”有人冷笑一声。
我打了个激灵,瞬间坐起身子,愣愣地看着一旁将银针细细收起的男子,愕然道:“呀,你真在这里?”
萧慎收好银针,没好气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我又是一愣,惊诧道:“有么?刚刚只是有点晕……”
萧慎冷笑,讥诮道:“刚刚?皇后娘娘的一个刚刚就是两天啊。”
他的声音很是不悦,怕是这两天里没少为我操心,我心里一甜,也顾不得其他,伸手便要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阿慎,我自小身体好得很,是真的没有感到难受啊。”
萧慎微微侧身轻易避开我的手,那眼神静静地看着我,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我心中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懦懦道:“阿慎……”
萧慎叹了口气,探手毫不犹豫地将我搂进怀里,苦笑道:“阿兮,是朕疏忽了。你的身子本就在谷中受了寒,又走了这一路,在庄子里朕还那般所为……是朕的错。”
发顶男子叹息一般的低喃倒像这世间最腻人的情话,我心下一动,忍不住伸手抱住萧慎的腰,偎在他怀里不搭话,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过了许久,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马车之中除了我和萧慎别无他人,可是这马车似乎也不是两天前的那辆。
我仰起头看着萧慎,忍不住道:“这马车是怎么回事?”又想起自己刚刚的举动,心中庆幸好在车中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自己可就丢脸了。
可脸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
“是朕让柳小姐再备了辆马车,你有病在身需要静养,与她们一处怕是不好。”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快。
她们?除了柳淑宁还有谁?答案不言而喻……
我将脸埋在萧慎怀里,闷闷道:“阿慎,那个女子……你以前是不是认识?”
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萧慎将我搂紧了些,低声道:“阿兮,朕与她……并非你想的那般。”
我推开他,冷笑,“你骗我。你怀中的那一对镯子怕是也是给她的东西。好,那你说你为何一直不动阴红鸾?你不过是看着她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萧慎却不辩驳,亦或者是辩无可辩,只轻声道:“阿兮,若是你不喜她,待朕回宫便遣人将她送回去。”
我双手紧握成拳却仍止不住浑身颤抖,咬牙笑道:“什么叫做我不喜她?有什么是你要将她送回去?萧慎,我上官兮倒是真成了妒妇,你这些都是被我逼不得已了?”
萧慎眉头紧蹙,也似怒了,沉声道:“上官兮,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胸口憋闷几乎不能喘息,我怒极反笑,“你尽可将她留在宫中,你不是还想要废了我么?正好让她做你的皇后!萧慎,我并不爱你。”
萧慎眸光一利,也不管我会不会疼,伸手便扼住我的脖颈,咬牙呵斥道:“莫要说这些话。”
被他扼住脖颈,我止不住地低咳了几声,索性仰起脖子任他施为,毫无所惧地迎向他的目光,笑得愈发粲然。
萧慎目光微闪,脸上倒有了几分无可奈何,缓缓松开手抚上我的面颊,自嘲笑道:“阿兮,你屡次气得朕恨不得杀了你。初见你时,朕想你不过是有意思的小娃娃,留你几天倒也无妨,而且那时候也不可杀你。现在朕倒想,当初杀了你该多好。”
萧慎突然收了声有,目光灼灼地凝着我。
我心中一震,亦看向他。
“如今,你只能留在朕身边。若是你心心念念其他人,想要逃走,朕就杀了他,无论是谁。”萧慎眼中冷若冰霜,语气坚决,“上官锦昊朕必定要杀了他。”
我知道萧慎说到做到,可是心中对于那个他深埋在心底的女子……仍旧不得不在意。两世,他心底的那个人,他瞒了我两世。即便是当初我俩如何如胶似漆,如何生死相随,他心中的某个角落里是不是仍旧有那人的身影,而这一世,他还想瞒着我么?
见我面有疑色,只咬唇不答,萧慎似乎也有了几分不耐,急道:“阿兮,那人朕是与她年少相识,她如今……已身怀有孕。你让朕如何将她弃之不顾?”
身怀有孕?
我错愕,“那你是想把她送到哪里?”
萧慎握住我的手,神色温柔,“阿兮,她这般模样日子过得必不好。你莫要恼我,我自然会你一个答复,妥善安排好她。”
他自称是我……
萧慎的一双眼睛亮得灼人,少了往日里的不愠不火,甚至比车外夏日的阳关还要媚上几分,玄黑的眸中只有我一人的影子,等着我的答复。
我呼吸骤紧,反手握住他附在我脸上的大掌,轻笑道:“好,我信你一回。不过,我要知道你和她之间的事。”
萧慎皱眉,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倾身过来在我眉间轻轻吻过,淡淡道:“好,朕依你。”
我顺势靠进萧慎怀中,只乖巧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他腰间的玉佩。
我这身子不过十五岁,身量和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