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凝结,心里累了千言万语要说与对方,却又不知何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再往前就是拐个巷子就是李府了,李婉儿停了下来;“不要送了;让府里的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嗯,婉儿;你自己要保重。我还会还看你的。”他想解释与紫竹的关系;却又觉得太过多余,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应该在一个眼神里就能明白对方的。他相信婉儿能懂。
婉儿也不多做停留,转身就进了府,欧阳凌枫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连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都不曾察觉。
那正是李老爷从赵老爷处回来,已经听得赶车的家丁说看到小姐正在前面,他正掀开帘子,却看到女儿与一男子依依不舍地道别。这着实令他吃惊不小。
赵一凡与程凝儿的事情本是令他震怒的,但见女儿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悲伤,反倒是十分的冷静,理智,心里暗叹不知是自家女儿教养得太好,只能闷在心里委屈,还是因为女儿大度,已显主母之风,并不介意夫君多个妾伺。
如今看来,是另有隐情。这事可万万使不得,赵一凡虽是混账,但他毕竟是个男子,自古男人多风流,有个三妻四妾再平凡不过,做女人的即使再委屈,也只能是忍气吞声。
自己与夫人虽是对女儿未过门,就已被赵家闹得毫无颜面,但大家心里也都知道,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李府与赵府那是联姻亲家无疑,女儿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则这一辈子都得毁了。嫁了过去,好歹也是个正室,以两家关系,是绝对委屈不了她的。
可女人不同,女人要是被发现不守妇道,那是要被浸猪笼的,即使尚未成婚,这也关系到一生的清白,岂可视同儿戏?
想到此,在马车经过欧阳凌枫的身边时,他不免多看了那街边的后生两眼。此人俊美英朗,五官分明,剑眉星目,微抿的双唇无不透着冷傲孤清。但看着女儿的眼里饱含深情,却又为他加了不少分。从他挺拔的身形,可以看出有着不俗的家风,隐隐透着一种矜贵。这种气质也看得李老爷暗暗赞许,若不是女儿早许了赵一凡,这绝对是可以点下头的一桩亲事,只是,现在,唉,赵家可以不仁,自己却不能不义。怪只怪自己生的是女儿。
他放下帘子,兀自叹了口气,怕是要尽快将婉儿的婚事给办了,女大不中留啊,古人果不曾欺我,再这样下去,弄出个什么幺蛾子,可就真不好办了。
李婉儿刚进阁楼,就被传到书房见老爷,她按了按胸口,庆幸自己回来得早一步,否则又要被好一顿说。去之前,还拐进了程凝儿的房间,想顺便将她安抚了一番,让她知道自己会尽力的,谁知房里的丫头说她刚睡下,便也不去打扰。
“婉儿,马上要到成亲的日子了,我已经吩咐你娘将该准备的都备下,你这几日也好好向府里的嬷嬷学学怎么做人家的媳妇,可不能再像在府里当姑娘时没规没矩的了。”李老爷也不与她点破今日之事,早早将她嫁了,断了那念头才好。
“爹,你怎么又提这事啦?”李婉儿吃惊不小,不是赵一凡已经气得他们要退亲了吗?看来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现在想想,李府上与赵府先遑论几十年的世交,光是在官场上,那也是一根绳上的蚱蜢,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退亲翻脸?
“婉儿,你也不小了,这个事情上,赵一凡虽然有欠妥的地方,但你也应该知道,娶妾是迟早的事。只是你嫁了过去,总是个正室,不论这个程凝儿跟了谁,我都不会让赵家在你之前先娶别人做少奶奶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李老爷心里还有其他的打算,他要与赵老爷谈谈,怕是还要让他们分了家才好。一来是赵家姨娘太多,怕婉儿过去了以后容易吃亏。二来,时下政局不明,属于多事之秋,自己与赵兄的站队是明显的,可这可是拿着两家几百口人的性命在下注哪,万一一个闪失,都是丢脑袋的事。不如早早地将他们分了出去,也好有个保障。
李婉儿哪儿想得那许多,今日已被欧阳凌枫与紫竹搅得心烦意乱,这会儿又旧事重提,着实让人快炸了脑袋。
“爹”她将尾音拖得长长的,明显就是想要撒娇,可是李老爷怕自己的心又被她哄软了,挥挥手并不让她再说下去,“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对了,那个程凝儿,你还是要多防范着点,与人善是对的,但是不要被人欺。”在他看来,程凝儿明知赵一凡是李婉儿的未婚夫,还与之暖昧,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择日,让管家在外面替她找个院子去住。这种事情,我可不想在府里发生第二次。”
都说红颜祸水,这话在李老爷看来真是一点没错。同样是令人感叹的美,自己的女儿就长得如天仙般,美得让人只生敬畏之心,毫无亵狎之意,而那个程凝儿,看她的第一眼,就让男人有一股想要揉搓的冲动,虽是也不曾见她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那张脸与那身子,就是狐猸型的,让人不得不产生非份之想。
他抬眼一看,女儿还站在跟前,自已却有点想入非非,不觉脸上一臊,正准备挥手让婉儿出去,却有管家来报,七皇子显来府上。
这可真是吓了李老爷一跳,素日里只是与贤走得近些,与他却是极少走动,更何况是亲临府上,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万一让天后或是太子知道了,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问清了殿下并未摆着仪仗前来,只是带了几个随从着便装而来,心里方才踏实了些,忙撇下女儿前往正堂相迎。
“老臣不知七皇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李老爷诚惶诚恐。
“免礼吧。李大人不必拘礼,我也只是徒经此地,听闻大人府上在此,就信步前来,多有打扰。”李哲并没有端着什么架子,非常随意地说道,眼睛却不停地朝着四处张望。
李老爷因为不明白他此来的目的,便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请他上座,那李哲倒也奇怪,并不落座,只是张口就提道,“我还初次来府上,大人能否带我四处逛逛?”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李老爷心里是越发的惶恐,这样的不速之客,知道他的目的就好办,对症下药便是。如若不知,那真是一颗心悬在钢丝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陪着李哲在府里四处溜跶,本这二人平日里各自清楚对方是哪个阵营的,故而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尤其李哲,唯恐让人觉得他有篡位之心,行事一向低调,因此,今日的突然造访实在让李老爷摸不着头脑。
到了后院,老爷一个眼色,早已让管家将那些女眷都清退了去,故而逛得也还清静,只是在经过闺楼时,李哲随口问了句,“听说大人府上还有一位千金?”
“是,小女自幼婚配赵大人府上的大公子。”听他这么一问,李老爷是何等敏感之人,心头肉一跳,赶忙补上了后半句。
“哦。”这一声哦,拖着长长的尾巴,只见李显意味深长地隔着小院墙望了阁楼一眼,并未吱声。
一行人正欲转身离去,只听得吱呀一声,院内一间房内开了扇窗,正对着半月型的门墙。众人的眼光都不由地被吸引过去。在场的人不禁全都愣在当场,尤其是李哲身边的三个护卫,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因为那一阵的闹腾,这些天,程凝儿是做什么都乏力,几个晚上都辗转难眠,刚刚是实在熬不住了,想在床上打个盹,不曾想,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刚醒来,只觉得胸口发闷,想开个窗透透气,刚一抬眼,却看到一众男子正瞪着自己发呆,吓得她睡意全无,连忙又关上了窗户。
李老爷心里真不知是骂娘好还是宣佛号好,这个姑奶奶,怎么就这么会给他惹事啊?瞧瞧这衣冠不整的模样,唉,真真是狐媚子出身的。自家女儿怎么就捡了这么个东西回来。
那李哲目瞪口呆,只见此女虽只是惊鸿一瞥,却与刚刚见的三位又大不相同,要让他来点评,刚才那三位,一位姿容姣好,尚可。一位,即星神教教女,是倾城之色,但却透着点娇憨。另一位,即李小姐国色天香,有着大家闺秀之风,不可亵玩焉。
而眼前这位,却又另一番风情,就像熟透的桃子,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伸手想摘下来啃一口。尤其是那副云鬓未理,衣裳未整,慵懒妩媚得真是让人骨头都酥了。啧啧,不曾想,李府内竟是百花失色,两支异葩独香啊。
“李大人,这是贵府千金?”李哲边的护卫见主子一个眼色,就知道该如何发问了。即使知道这并不是李小姐。
“不,她,她是一个朋友的女儿前去投靠亲戚,不日就将启程。”李老爷惊得一身汗,他可不能说这是婉儿的朋友,这真是丢死人了,连着婉儿的身价都会一并给掉了价的。
唉。唉。唉。李老爷真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程凝儿能让他头疼这么厉害。
第四十章 老谋深算
李哲一走;李老爷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催着管家赶紧把程凝儿在外院租房的事当天就给解决了。真怕夜长梦多,指不定还要给府里添多少的乱。
但又不能保证这等姿色的女子今后是否会成为什么王妃甚至贵妃,又不敢得罪了,还得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她自己高高兴兴心甘情愿地住出去才好。思来想去;还是得打打赵府的幌子,如此一来;赵府也不至于为了这女子;父子二人再来纠缠不休,万一那女子再弄个什么守烈守贞之类的;他李府也不至平白污了地,里外不是人。
其实不用李老爷开口,程凝儿也是觉得自己没脸再在这里呆下去的了,自已本就是个山寨小姐,事情一闹,虽是李府不允许任何人就这件事情再嚼舌根,却也抵不过上上下下看她的眼神里的轻蔑与不悦,这些都令她浑身的不自在,贴身伺候的丫头自从知道她抢了自家小姐的未婚夫,成日里素着脸,爱理不理的,也显得没有先前那么勤快了。
如今一听李府说是为了避免日后不必要的纠纷,先在外暂住一段,避过赵家父子一阵,既是为她好,也是为了赵府好。当即就同意了,只是很是过意不去,李府还承诺搬出去以后,一切开支仍由府里承担。但她一介女流,没有生活来源,也只能是万分无奈地接受了。只是她也特别交待李婉儿,她的去处连赵一凡都不要告知。
看着程凝儿搬走,李婉儿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听墨梅说是宫里头来了人以后,老爷是催了又催急着将程凝儿搬出去的。这墨梅是老管家的侄女儿,打听起府里的事情来,那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再多问此人是谁,墨梅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她可打听不出来,只是知道那天,程小姐恰好睡醒,又恰好不合时机地开了窗,让那人看见了。
这下李婉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以程凝儿的姿色,自家老爷这是怕惹上麻烦呢。
思虑未定,已经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赵公子,这里是闺房哪,你进来怎么不通报一声呀?墨梅,墨竹你们去上哪去了?”李婉儿当真是要被他吓出心脏病来,怒气冲冲地朝着门外嚷嚷着。
“小姐,赵公子他实在冲得太急了,我们没拦住呀。”墨竹一脸的委屈,平日里他们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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