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瘦小,比起那日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师傅怕是夜夜守着都不敢睡。”
苦笑了一声,夏含秋又道:“他是早产儿,先天不足,师傅那里有个药浴的方子,对他应该会很有帮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由师傅看顾,我倒是想自己带着,可眼下哪里能做到,我本来也没多少经验,还是不折腾他了。”
段梓易恨不得将她脸上的那抹苦意擦掉,可最终,他也只能紧紧握住秋儿的手,心里有万语千言却做不出任何保证。
既然走上争天下这条路,半途停下来结局只会更惨,他们只能咽下这满腔苦意,努力走到最后,笑到最后!
“你别这副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夏含秋抬手摸摸他的脸,“虽然熬得辛苦,可我也并非没有从中得到快乐,能让那么多女人跟上我的脚步,能让男人对女人改观,能守住会亭……桩桩件件都让我很有成就感,让我心里有底气,认为自己配得上你,人活着吃点苦不算什么,只要这里快乐。”
指着自己的心,夏含秋笑,“嫁给你,我很快乐,便是吃苦头,我也能从中尝出甜味来,放下你心里那里念头,嫁给其他任何人,都不会像你一般疼我宠我,给我施展本事的空间,说不定在我成亲两年未有身孕时便休了我也不一定,我很庆幸我的男人是你。”
段梓易心潮起伏,嘴巴动了几动才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你吃了这么大苦头,我以为该是我来安慰开解你。”
“你是该安慰我,我等着呢。”低头看了看安静下来的孩子,发现他正看着换之,便将孩子递了过去,“你抱抱。”
段梓易下意识的身体后仰避开,手也背到身后去,“别,我这一身脏得很,可不能惹得他生病,你抱着,我看看就好。”
夏含秋一想也是,便又收回手,厚道的没有取笑他刚刚的慌乱。
两人一起逗了会儿子,夏含秋突然道:“我虽然不是多心硬的人,却也从来都是该罚的罚,该罪的罪,少有轻纵的时候,这回的事说到底也是我托大了,怪不得任何人,你别治他们的罪,他们都敬我,不在我身边也是因为被我分派出去了,你总不希望你不在时我调动不了他们。”
段梓易抬头看她,眼里又有了隐忍的怒意,“你是主,他们是仆,没有护住你本就是失职,怎么罚都是应该,你不用替他们求情。”
“当时在我身边的是三个人,蓝玉毁了容,蓝蝶身上开了数道口子,莹莹有机会离开却也一直死守着我,说要和我同生共死……换之,她们哪一个都做得很好,便是明叔,要不是他守住了东城门,你以为我站在那里敌人便会放弃进攻?师傅去守的西城门,二师兄为了挑了对方的主将,带着地组的人在雪地里潜伏了一日一夜,喻长弓守的南城门一直是敌人火力最集中的地方,以那般悬殊的兵力他也守住了……不包括后面增援的一万五,敌人的兵力是我们的四倍以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守住了城,换之,不管是谁,都只有功没有过,包括会亭的百姓在内,你可知道在最后,是他们主动上城门护城的?”
这些事,他不知道,在见到秋儿之前,他满脑子都只关心这个人是否无恙,其他什么事都听不进他耳里,若真如秋儿所说,那……
段梓易点头,“我会酌情,你好好歇着,这些事有我。”顿了顿,段梓易苦笑,“郑多新和伏睿在部署,准备趁势拿下最后一个城,不给秦国反应的机会尽快拿下来,还须得防着闽国调兵断我后路,我怕是在家里呆不了几天,这几日,我一定不让任何事来烦你,你好好养着,会亭……离不得你,我的大后方,也只有交给你我才能安心。”
夏含秋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
四王爷回来了!这个消息一传开,自知资格不够的也就是在家里高兴高兴,另有许多人闻讯赶来,也许其中一半的人不知道自己来究竟是为何,只是下意识的就过来了,大概,就为见见人求一个心安!
明德将人安排在花厅等候,让其他下人也都散了,他亲自在院中候着。
若非了解王爷的性子,他不会站着等,而是跪着!让王妃遭此大难,全是因为他没有护住,想当初王爷出征前他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
而他,没有做到。
不管王爷怎么处罚他,他都认领。
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明德回过神来,撩起衣角就跪了下去,“老奴护主不力,请王爷降罪。”
院中的雪虽然清扫干净了,可天冷之下,跪在那青砖上也舒服不到哪去,想到秋儿的话,再看着眼前这个自他出生起便跟在他身边,此时头上已有白发,说是下人倒不如说是互相相依为命的老人,心里还未消退的那点火气怎么都没法朝他发。
拾阶而下,段梓易搀着他起身,“刚才秋儿才替你们表了功,我要是罚了你她定不高兴,这事暂时先记下,但是,没有下次!”
段梓易依旧着恼,只要想想秋儿曾经经历的场面他就心脏紧缩,不能呼吸,“会亭城和秋儿的安危相比,不值一提,失了的城我能夺回来,这天底却只有一个夏含秋。”
明德深吸一口气,颤着声音应喏,“老奴,谨记在心!”
322章 王妃的话都算数!
“王爷怎么还未来?别不是王妃……”
“闭上你的嘴,王妃好好儿的,你别咒她,王爷出征几个月,中间又发生了这许多事,你还不许人叙叙别离之情?”
“我也没说什么,全会亭谁不盼着王妃好好儿的……”
段梓易在屋外听到这几句,心里才对秋儿说的那些话有了些了解,若说民心所向,全天下也没有哪个城有会亭这般齐心了吧!
这是秋儿一手捧出来的好局面!
轻咳一声,段梓易迈步进屋,屋里的人同时起身齐齐行礼,“参见王爷。”
“都免礼。”在上首坐了,段梓易左右看了看,对眼下来的人心里就有了数,“本王这才回来,对之前的事并不了解,长弓,你先来说说你知道的,其他人若有补充的自个儿轮着来。”
喻长弓想到那一天两夜的事还很是心有余悸,不用添油加醋,原原本本的一一道来也听得出其中凶险,然后是阵军,宋江……
只要曾参与了的人都站起来说了几句,不说是表功,至少得让王爷知道他们都不曾懈怠。
越听段梓易就越心惊,他经历过更加惊心动魄的场面,可没有一回让他这般后怕,要是那天破了城,以秋儿的身份岂能幸免?
居然还被挟持,秋儿只说当时她身边有三个人,却没说是在被挟持的情况下,他以为是在护城时……
怪不得秋儿的脖子上缠着布条,他以为是坐月子才会如此!却原来是伤着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动了胎气,孩子能保住。大人也死里逃生真是得天之幸,要不是啾啾护主,真不敢想像他回来面对的将是怎样的场面!
心里的惊惧怎么都压不下去,他只恨刚才对秋儿的关心还不够,才让她举重若轻的将事情带了过去!看似自见面后就一直在说,其实关于那两晚的事情秋儿并没有提及多少,末了还记得替大家求情说好话。这就是他的秋儿!
“王爷,舅太太来了,说是有事求见。”
虽然有两个舅太太,但是会被人直接称呼舅太太的只能是伏莹莹,段梓易点头。“请进来。”
“是。”
伏莹莹在门口停了停,深吸一口气后昂首踏进门槛,目不斜视的直直走到离段梓易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行礼,“妾身伏氏参见王爷。”
夏家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仗着是夏含秋的身份而在他们夫妻两人面前摆长辈架子,也正因为如此。段梓易对夏家的观感一直不错。
“免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王妃说了你一箩筐的好话。本王也多谢你在那种时刻还能陪着她,让她心里有个依靠。”
段梓易这话说得极为真心实意,他的人护着秋儿是因为秋儿是主他们是仆,便是舍了命都是应该的。无为观的人护秋儿也是因为秋儿是他们的观主,可伏莹莹比起来关系就简单了许多,在那种情况下能做到伏莹莹这种程度的,少。
伏莹莹本是为衙门里的事而来,此时冷不防听到这一句,一直完美的仪容神态差点就裂了,稳了稳心神回话道:“妾身和王妃先是朋友。后又是亲人,王爷说这话便见外了,妾身倒不好意思说当时实在是腿软走不动道,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想着王妃福大命大,得天之佑,一定能化险为夷,结果如何您也看到了,王妃确实是受上天眷顾之人。”
绕来绕去说一大推,最后那句总结却将她的用心表露无疑,她还怕别人因为秋儿坐褥就忘了她不成!
又或者是为秋儿有可能泄露的身份做个预备?
不管如何,总归是为秋儿好的,段梓易想着,对她更高看了两分,暂时将事情丢开,问起她的来意。
伏莹莹将手里拿着的一本用线装好的厚厚册子双手奉上,“自王妃休养,事情暂时由妾身担着了,只是妾身没有王妃的本事,时不时要拿一些无法决策的事去烦她,王爷既然回来了,妾身便想着让王妃安心歇息几日,不要再为这些琐事费神,只是这些事却又实在耽误不得,所以……还请王爷多担待一些。”
还是为秋儿!段梓易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满身的飒爽利落毫不遮掩,眼神不闪不避,屋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也未见她露怯,这样的特质,以前只在秋儿身上看到过,现在倒是又出现了一个。
只是秋儿的果断利落全在内里,面上从来都不显,只有真的遇上什么事了她才会露出那一面,就如这回会亭被困,相信很多人会从此记住秋儿,知道他们的王妃是个怎样的人!
接过明德递来的册子翻了翻,最前面都是秋儿的字迹,最近的才换成了别人的,想来定是这伏莹莹记下来的。
都是一问一答的形式,他不知秋儿之前这般做的初衷,现在看着,对后来接手的人却是极有用的,伏莹莹现在也延续了这个形式。
看到最上面还未有写上答案的几件事,想来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倒也没有多难,但是却也不好拿主意。
“秋儿既然将这事些交给了你就是信得过你,你大胆的做决定就是,这些事你心里定是有答案的,只是习惯了事事依赖秋儿,想从她这里得个准信再做最后决断,本王说的是也不是?”
伏莹莹微微一愣,便也光棍的点头,“王爷说得是,妾身等人都习惯了事事依赖王妃,真要自己做决断时便没了底气,总怕出错,以后妾身会注意。”
段梓易也无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掉她面子,这时又帮她捡了捡,“能做到此种程度已经不错了,本王刚刚听他们说了,这回会亭城能守住,女人顶了半边天,你们归王妃管,要赏要罚也由王妃说了算,本王只给一个承诺:王妃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决不会在我或者在柏瑜手里打了折扣。”
这话,不止是说给伏莹莹听,同时也是说给屋里所有人听的,所有人都懂了王爷的用意,虽有传言说王爷爱重王妃,可真正见识到了才知道有多爱重。
伏莹莹深吸一口气,扬声应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