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现今就在这条街上卖面点?”周东明要得到确定。
江梓杰点头。
张咏樊对江梓杰说:“昨日那些包子馒头,就是在她那儿买的。”
江梓杰有些意外,原来自己已经吃过她铺子里的东西了啊。“那你昨日为何不说?”若是自己不因为那似曾相识的、清脆中隐隐带着甜美的声音而下车,那岂不是要错过如此完美的计划?
江梓杰被自己心中对肖瑶的声音的形容感到惊讶,她对他说的话,大多是犀利讽刺的腔调,自己居然还觉得甜美,真是怪异。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因为肖瑶对他说话是最真实最不矫揉造作的。
“你回想一下,觉得我有机会与你说么?”
一听到“城南”两字,他就如同被周东明附身了一般,心急,不冷静,行动快于思维。
“好想再见到那位彪悍的姑娘,你刚才说她并未同意,我倒想看看她再次见到你的反应。”不好奇就不是周东明了。
江梓杰本不大愿意,但是想想,孤军奋战的话胜负机会参半,还不如壮大队伍。
自江梓杰走后,肖瑶整个人都不好了,加上忘记收钱,更是气愤懊恼,然后愈加厌恶罪魁祸首江梓杰。
那个人,绝对是她命中克星。
江梓杰临走之前说下午会再来,对此,肖瑶选择面对,连采购计划都改为让陈芳华去做了。为人儿女的,似乎都不大愿意让亲人见到自己处理感情的过程。陈芳华不在,肖瑶就可以全力以赴了。
陈芳华走了一会儿,江梓杰就来了。
铺子外的摊子已经收拾好,肖瑶坐在大堂的桌案后面,拿着一根羽毛,沾着墨,在簿子上记账。羽毛是去菜场买鸡顺便问老板要的,这一根羽毛应该是公鸡毛,蓝绿墨黑掺杂着,因着羽毛的特质,弯起的地方会镀上一层光泽,煞是好看。
来到古代两个多月,极少有写字的机会,曾经有过,但见着软塌塌的毛笔,她放弃,浦泰他们都以为她不识字。如今做生意,是一定要用笔的,羽毛笔什么的,实在太泛滥了,她也来用用。
江南三杰进来时,便看见肖瑶拿着跟羽毛伏案不知干嘛。
肖瑶早已听到响动,眉头微皱,待他们步入堂中,肖瑶心生不满,真是的,来别人家也不敲敲门什么的。
其实三杰觉着这是一个铺子,他们顶着顾客的光辉头衔进来,觉得没有什么不对的。而且这样进来可以出其不意,看看她在做什么。
“瑶儿姑娘。”三人一齐对肖瑶颔首打招呼。
肖瑶抬头,三个翩翩公子排队似的叫着自己,肖瑶不得不承认,这种状况是许多女孩子都向往的。若是放在现代,肖瑶也会飘飘然,会满眼红心地欣赏帅哥。可惜这里是古代,想着这些人把三妻四妾当成和吃饭一样正常的事情,她就觉得膈应。再者,有浦泰珠玉在前,她完全抵御得了他们的俊美皮相。
何况,她与他们之间,一直都是由不愉快之事联系着的。
肖瑶将羽毛笔搁在一旁,站起来,淡然问道:“三位公子何事之有?”上午之事,就当做没发生好了。
江梓杰勾着嘴角,走到肖瑶的案前,毫不脸红地说:“我来看你。”他的那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就那样心安理得地看着她。
肖瑶迎上他的目光,相反的,肖瑶的眼里没有笑意,只有冷淡疏远。他们这种花花公子般的人物,她就是厌恶。
只是,这样的对视,似乎有些奇怪,而且他那种眼神,让人忍不住生出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看来段位没他高,肖瑶视线下移,看着自己的桌面,说:“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周东明和张咏樊没有打扰他们俩,兀自找了椅子坐下,安静地做旁观者。
“我不急。”江梓杰也随着肖瑶的视线看去,他惊奇地道,“你用这个写字?写的什么?”
肖瑶自己画了一个表格,将成本,收益,净赚的数目列于其上。只是她仍用阿拉伯数字,所以江梓杰才会不认得。
肖瑶将账簿合上,冷冷地说:“商业机密,请你自重。”
“噗……”周东明终于笑了,就她这个小小的面点铺,还商业机密。
肖瑶恼怒了,这是看不起人么?怒瞪过去。
江梓杰转过头去,也不满地看着周东明,并毫不客气地说:“我的瑶儿小小年纪就会做生意还会记账还知道自我保护,有几人比得上。”隐隐的还带着一声不屑的轻哼。
周东明微张着嘴,他只不过笑了一声,他们用得着如此同仇敌忾么?惊愕之后眨眨眼,正想反驳,一旁的张咏樊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较真。
张咏樊示意他看过去,一转头,看见肖瑶的神色缓和了些,好吧,为了兄弟,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肖瑶被夸赞得已经忘了自己变成他人的了。
江梓杰又转头回来,笑着对肖瑶说:“瑶儿别理他,他至今没赚过一个铜板,账本不会看,如今也只勉强考了个举人,即将进行的省试他都自知过不了……”
“喂喂喂,江梓杰你见好就收啊。”周东明的脸早就黑了,这简直就是我为兄弟两肋插刀,兄弟为我多补两刀。
这种兄弟阋墙的戏码真是愉悦人心,肖瑶和张咏樊都笑了。
第一次见到肖瑶真心的笑容,江梓杰觉得,太挺可爱的。
对上江梓杰意味深长的笑,肖瑶立刻换上先前冷淡疏离的脸。她很正经地对周东明提议道:“你可以以牙还牙。”嗯,她就是要煽风点火,离间他二人。
“这个提议好。”周东明觉得很不错,江梓杰的糗事,此时正有一件如一座大山一般横亘在面前。
对于周东明的性格江梓杰了如指掌,对他即将要说的话他也所知甚详,于是回身对他说:“我家的那只百灵鸟,回去让人拔了毛烤了送你吃。”
周东明立即噤声,那只百灵鸟可是江梓杰答应给他了的,而他要拿来送他爹,都已经跟他爹邀功了,到时候交不了货,那被拔毛的就会是他。
“江大公子乃人中龙凤,完美无缺,许多女子立誓非他不嫁。”
“咳咳……”后面这个就不要说了吧,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肖瑶鄙夷地看着江梓杰,仿佛他的身上正吧嗒着一群女人。
“江某今生只娶一人。”
肖瑶微有错愕,看向江梓杰,却见他已然收起玩笑神态。这种承诺般的言语,让肖瑶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感觉,她想了想,这这这……关她什么事,她不要自作多情啊!
“一妻多妾数不清的陪房么,不要省略了。”肖瑶记得,只有妻子才能用“娶”字。
“哈哈哈哈……”周东明异常快乐,若说江梓杰是这位瑶儿姑娘的克星,那么瑶儿姑娘绝对也是江梓杰的克星。
江梓杰无语凝咽,却也不辩解,他现在只是表达自己的观念,并不是给人承诺,信与不信,不重要。
对于江梓杰只娶一妻的信念,张咏樊和周东明都是知道的,原本对此十分赞赏,也不拿来做谈资。如今被肖瑶一曲解,倒是令人忍俊不禁,看来这位瑶儿姑娘,不似别的姑娘那么单纯易骗。
江梓杰选择沉默以对。他又看向桌案,伸手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来书写的?”
肖瑶很不乐意让他拿自己的东西,但也没怎么样,只说:“天生丽质难自弃,先天聪颖藏不住。”
江梓杰笑了,赞赏道:“如此聪明自信的姑娘,的确与我十分匹配。”
肖瑶觉得自己很想发火,终于还是压了下来,好声好气地说:“江公子,小女子我,与您实在有云泥之别,我也只想平平安安地赚钱养家,请您找别人陪您玩吧。”
“你上午与我说的话,难道忘记了?”
肖瑶叹气,“江公子,凭你的风姿玉质,与你说那种话的姑娘数不胜数吧,你何必紧抓着我的一句戏言不放。”
江梓杰正经地道:“可是我当真了,你说出的话,你要负责。”
肖瑶抬头望了一眼天,好吧,望到了天花板。她看了一眼江梓杰,然后决然从桌案后面走出来,江南三杰的目光随之移动。
放过我吧
大堂正中放置着一套桌椅,张咏樊和周东明就坐在那儿。
张咏樊和周东明看着肖瑶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肖瑶在桌旁站定,看了看周东明,思索了一会,便绕过他,走到张咏樊旁边,直视着他。
“这位公子,小女子对你一见倾心二见钟情,如今第三次见,已然认定你是我命中……”
只听身后发传来细微响动,感觉一阵气流涌动,肖瑶流利说出的话语便戛然而止了。
“你的动作不够快啊。”周东明在一旁幸灾乐祸。
肖瑶被突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愣了几秒钟,才记起反抗。她用力甩头,想要甩掉捂住自己嘴巴和鼻子的手。
这个煞星,快点放开你的脏手,再不放本美女就要憋死啦!肖瑶在心中求救,可惜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江梓杰很快就放了她,他的目的只是阻止她胡乱说话而已。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肖瑶的脸还是憋得通红,辛苦的喘着气。气息得到缓解后,她用十分愤怒的眼神直射江梓杰。
江梓杰有些心虚,但是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他躲开肖瑶的视线,挺直背脊,用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态,理直气壮地说:“你一个月只能对一人表白,你要用一个月的时间还责,过了之后你可以继续。”一个月,那些女人都走了吧,到时候再装个为情所伤的模样,应该能博得一点同情,赚得一段时日的清闲。
肖瑶气结,他是谁啊,万物主宰者么?“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
江梓杰眼睛弯起,嘴角上扬,得意地道:“以你的爱慕者的身份。”
“滚!”这些富家子弟都无聊到心理变态了么?她真的不想与他们又任何瓜葛,也不想成为他们玩弄的对象。
压下心中的浊气,肖瑶强硬的态度软了下来,“江公子,我真诚地请求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如今我与我娘生活不易,请你秉承与人为善的基本做人准则,放过我吧。若是曾经得罪你,那么也请你将过去的事情当做一场梦。”
肖瑶如此郑重地说这些话,三人都愣住了,原本只觉得这只是一件不算大的事。如今看来,他们已将这位姑娘逼急了。
可是,江梓杰喜欢一个叫瑶儿的姑娘的事情,已在来之时便让手下散布出去了,他们的手下行事一向立竿见影。
三个男人逼迫一介弱质女流,实在令人惭愧。
“梓杰,算了吧,不要欺负一个小姑娘。”张咏樊是个好人。
江梓杰给肖瑶作了一个揖,“瑶儿姑娘请勿误会,在下并无恶意,也并不是要与你作对,只是觉得姑娘煞是可爱,诚心想要结交,若是让姑娘不愉快了,还请姑娘勿怪。”
好吧,肖瑶承认自己也有错,若不是自己太过“奔放”,他们也不会开那么大的玩笑。
只要不是故意针对自己,那就不是坏事。肖瑶微笑着道:“我承认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东门那件事我们就不提了,今日之事也当做没发生过好么?往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若是再次遇见,就点个头,可以么?”最好还是不要见了,点头之交什么的,也挺烦人的。
“咳咳……”周东明的嗓子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