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衡郑重应了,目光却有几分闪烁,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臻璇追问了一句。
臻衡涨红了脸,道:“姐姐。要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我看着倒也没那么不好,还,还挺好的。”
臻衡说得吞吞吐吐的,反倒是把臻璇说笑了。
臻衡这是在宽慰她,可做弟弟的说这些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这般迟疑。
臻璇眼底带笑:“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既然我不能选,那就努力把它变成蜜糖吧。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别人都说我们五房比其他四房过得不如,我们自己不是觉得挺好的嘛!”
臻衡看着臻璇,看她应该不是装出来的,这才放心地笑着点头,只是一动又扯到了伤口,痛得拿手捂住,叫臻璇又好笑又心疼。
第二日,臻衡想叫着辰哥儿一起去找夏家的那一位学子,只是学堂里寻了一圈没见到人,却听见了些风言风语。
因为辰哥儿昨天那一闹,很多人都晓得夏家要求娶裴家女了。
私底下的商议是一回事,被人知道当戏看又是另一回事。
郑夫人来的时候虽然面上还带着笑容,可仔细看其中还有几分疲惫:“我为什么事来的,老太太也应该知道。”
李老太太看了一眼陪坐在一旁的段氏,见她面上有些愧色,暗暗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们家的小子不懂事。”
“小孩子嘛,难免淘气些。”郑夫人接过话去顺着说,“只是这事现在也不好拖着了,本来姑母是想在寿诞那一日求贵人旨意的,现在只好改一改,已经去求了。到底这事也定下来的好。”
李老太太应了,只等看到旨意再定具体的事。
六月十二,圣旨到了裴家。
收到传报,一家人都在祠堂外跪下。
臻璇附身跪在地上,听着内侍的声音,明明是六月里却觉得脊背冰冷。
李老太太的要求,夏家都求来了,在说明夫家身份的时候,特地加上了郑阁老的曾孙,还加了保重顺贤郡夫人之孙,另给了臻璇乡君的封号。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权力,打一棍子给个糖。
大老爷听到那个郡夫人的名号的时候,浑身一颤。郑老太太原本只是保重顺贤夫人,这个“郡”字是新加上去的。
这等于是给了已故的夏家大老太爷一个郡王的身份。
皇商之家岂有这样的好事?以郑老太太的聪明和经验,自然知道现在、将来都应该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大老爷在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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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起伏(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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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恩万谢磕头领旨,额头碰到青石板的时候,冰冷的触觉叫人格外的清明。
臻璇站起来接过了内侍手中的圣旨,沉甸甸地捧着,眼睛盯着的不是那里头的字,而是那红色的方印。
无上的皇权集中在这块方印上,叫多少人挣破了脑袋,又牵连了多少无辜的人。
臻琳也好,她自己也好,都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乡君。”内侍换了一声。
臻璇还在看着圣旨,等内侍又唤了一声,她才悟过来是在叫自己,抱歉地冲那内侍笑了笑:“我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
内侍了然地笑了起来:“慢慢就习惯了。皇上还另有口谕,乡君待嫁,要准备的东西多,乡君就专心赶一赶吧,旁的事都不用记挂了。”
臻璇一怔,还没明白过来。
大老爷已经上前几步,笑着与那内侍道:“劳公公您跑一趟了,一会到我的书房坐一坐,吃了茶再走。”
内侍忙摆摆手:“裴侍郎客气了。今天这是体面事,换做平时杂家定要讨一杯酒喝的,只是还有事在身上,不好耽搁。裴侍郎见谅,咱们回京之后一定喝一杯。”
大老爷见此也就不再劝了,亲自送了内侍出门,在路上时细细打探了一番。
裴家上下所有的圣旨都要供在祠堂里,只是臻璇是女儿家,进不得祠堂,只好交由臻衡送进去放好。等出嫁时再带走。
季氏握着臻璇的手,只觉得那双手是冰冷冰冷的,赶忙问道:“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臻璇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什么,见到臻玟拉着臻珧过来,便住了口。
臻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脆生生道:“本是自家姐妹,突然就成了乡君了,以后都不知道见面了这礼要怎么行了。”
臻玟在一旁猛点头。
“以前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无论是什么身份。总归是七娘。”臻璇道。
臻珧还要再说。马老太太已经倦了。叫段氏、曹氏扶她回去,臻珧见此,也去扶姜老太太回庆德堂。
臻璇随着李老太太回去。
等坐下之后,李老太太才缓缓开口:“是福是祸都是这条路了。你安心等着,不要多想。”
臻璇应了。
是福是祸,都要跟着七皇子了。
夏家选择了七皇子,若将来不是七皇子荣登大宝,夏家没有好果子吃,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大老爷一直中立,却也在被逼着一点点往七皇子靠近,尤其是臻琳的事,彻底把裴家放到了六皇子和张皇后的对立面。
如今裴家又要嫁一个小姐去夏家。是在叫大老爷自己拎清楚一些。
晚饭之前,段氏来了一趟,带来了几个消息。
夏家郑老太太的封号这一回多加了一个“郡”字,这不能不叫大老爷上心了,皇商之家得了这样的封号。借的虽然是给郑老太太贺寿的名义,可背后的意思却是另一样的。
臻璇还记得之前听说的那些事,夏家深得信赖,可经手的生意都是布匹精锻、首饰胭脂。盐也好冰也好,甚至是兵器,全是不沾的。只在这一回被命收了棉花做军需。
不离开皇商的位子,小心翼翼做事,长久发展之道便是如此。
可现在得了“郡”字,即便不是世袭的,也是在告诉夏家在七皇子登基之后要避避嫌了。
帝王之术便是如此吗?
另一样事,今年接到圣旨的不仅仅夏家和裴家,还有另外几家,都是指婚。
若单说官职人名,一时之间都对不上号,段氏只是说,有指给三皇子、四皇子一脉的。
臻璇恍然大悟,这就是平衡了。
内侍说的话,段氏又重新提了提,是叫臻璇安心在家中待着,即便是郑老太太的寿宴也不必担心,裴家会备好礼送过去,其余就不用管了。
翌日,郑夫人便笑着送来了夏二爷的八字,又带了臻璇的回去,说是先合起来,若合上了寿宴上郑老太太好亲自谢了圣上恩典,等过些天空下来,再上门商议过定的事。
臻璇这一回没有露面,在屋里绣着花样,听挽琴回了这些话,笑了一声:“婚都赐了,怎么可能合不上八字,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桃绫在一边分线,听了这话,笑容里也有些无奈:“小姐,起码夏二爷我们是见过的,总比没见过的不知道是歪瓜裂枣的强些。”
知道桃绫是关心自己,可臻璇就是忍不住想拿她打趣,横了一眼过去,道:“你倒是说说他怎么个不歪瓜裂枣了。”
“不是高高的,长得挺……”桃绫顺口答了,说到这里突然察觉到不对,又瞥见挽琴捂嘴在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红着脸道,“小姐这是寻奴婢开心呢,反正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就不算歪瓜裂枣了。”
桃绫噼噼啪啪说完,站起身就跑出去了。
臻璇抱着绣棚笑得开心,等笑够了,才接过挽琴送到跟前的茶盏润了润嗓子:“桃绫真是。”
挽琴笑着没说话。
六月十六日,郑老太太六十大寿,夏家外院内院摆了一百多席,人手全由内务府来的,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皇后与怀安王爷和王妃亲自来了,与郑老太太吃了一杯酒之后,等郑老太太谢过皇上赐婚之后,皇上便先走了,留下几位皇子给郑老太太热闹热闹。
六月二十日,过小定的日子。
除了郑夫人上门,来的还有怀安王世子妃。
夏家送上戒指、镯子、耳环各一对。颈圈一个,都是纯金的。专做皇家首饰生意的夏家拿出手的东西,无论是样式还是做工都是顶顶好的。
另有大八件的点心,装在雕花的木盒子里,很多模样都没有见过,似乎是宫里的花样。
郑夫人说了夏家的意思,尽量要早些进门,因为老祖宗今年都八十多了,身体虽然还硬朗,到底抵不过年纪在那儿。无论如何都要让她老人家喝上这杯曾孙媳妇的茶。
李老太太应了几声。让夏家老祖宗安心是一样。关键是皇上那儿也想早早定了。
臻璇前头,臻琳不说,臻琪和臻琼的婚期都没定。
臻琼还好说些,臻琪那边。傅四爷还在北疆没回来呢,便是要成亲,也要等人回来不是。
六月二十七日,是皇上离开甬州继续南下的日子,二十三日夜里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北狄那位大将军旧伤复发,死在了战场上。
北狄内乱,最后由鄋瞒部平定,首领侨如想求议和,只是有一个要求。以傅家女和亲,并立誓只要娶到傅家女,北狄向朝廷称臣,年年献贡,五十年不进犯。
皇上捏着战报沉默了很久。
这场战事打得太久了。三年了,比他一开始设想得久了很多,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打得北狄人节节败退,最后以大将军的死引发了内乱。
是时候结束战争了。
一个和亲女,换来北狄称臣和献贡,十分合算的买卖。
只是北疆战事倚靠傅家人,打了那么多年,送上他们家的女儿去和亲,到底是要寒了军士们的心的。况且对方点名要傅家女,又与傅家男儿那么多仇怨,这个女孩儿和亲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这个念头只在皇上脑海中闪了一闪,和亲的女子过得好不好不是他要考量的,他看重的还是前一点,那么多兵士会怎么想,军心是第一位的。
把战报放在一旁,皇上要再好好想一想。
留中不发。
皇上找了傅老将军下棋,黑白交错之中,提了一提:“远山,朕不是逼你。你只有一个孙女,朕很清楚,若是舍不得,从族中过继一个吧。”
傅老将军只下棋,什么话都没有说。
傅老将军回府后的第二天,这件事满城皆知,只因傅凌遥一匹骏马拿着傅老将军的玉佩,在前日关城门之后让守城士兵开了城门,一人独自去别庄求见皇上和皇后。
第二日封赏到了傅家,封傅凌遥为郡主,和亲。
在全城百姓的不解和惊讶之中,傅凌遥平静接旨,笑容无恙。
傅三太太来的时候,脸上全是疲惫,强撑着与曹氏说了安排。
既然是议和了,那不久之后就会班师回朝,本来是该热热闹闹办喜事的时候,只因为傅凌遥要和亲,傅家想等到先把傅凌遥送过去。
曹氏明白傅家人的心情,应下了。
傅三太太留下了一封信,是傅凌遥给臻琪的。
臻琪捏着信纸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