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外面突然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听起来人不少的样子。几个狱卒彼此看了一眼,瞬间站直了身,握紧了腰上的刀,目光戒备起来。
直到,他们看到来人的模样,全都小心翼翼的低下了头,表情诚惶诚恐。
“参见太子太保!”
“把牢门打开!”
刘福通没有把目光停留在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身上,抬高了下巴,示意身侧的人传达他的意思。
“是。”
几个狱卒不敢多问,拿出挂在腰间的钥匙,径直打开了牢门。
刘福通嫌弃的看了一眼大牢的环境,伸手轻轻拍了拍衣服,似要拍去不存在在的灰尘似的,这才走进了大牢里面。
他的目的很明确,没有看那些大牢两侧关着的人,直接走到最里面。
那里,有他特意关照的一个故人。
大牢很潮湿,因为不曾有人清理甚至有一股怪味。刘福通捏着鼻子,用衣袖掩住下半张脸,在最里间的牢房停了下来。
“太子太保,就是这里了。”
“你们先下去!”
“是。”
带路的狱卒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刘福通站在大牢前,看着牢房里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上面染红了团团血色尤为狼狈的男人,呵呵低笑。
“明王,老夫来看你了。哎哟,看老夫这记性,怎么能够称呼你为明王了,我们白莲教的明王现在可是好好的在明王宫,有宫女陪他玩得不亦乐乎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太子太保说的极是。”刘福通身边的人连忙附和,笑得卑躬屈膝。在看向牢房里没有丝毫动静的男人时,却不由挺直了腰。
“太子太保,你看这个冒牌货要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刘福通眼睛转了转,笑了。“这位假扮我们明王的人,对我来说可是有很大的用处。”
“太子太保高明,有这陈友谅在手,还怕我们接受不了他手下的势力?只要我们小明王登高一呼,说出他是假冒的,何愁白莲教的教众不过来来归附。”
牢房中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刘福通也不在意。他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冷厉不下于他的男人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他轻笑两声,稍微上前两步,稍微上前两步,走近牢房。
“听说陈友谅前些日子大婚了,娶的还是我们白莲教的圣女。老夫还未恭贺陈兄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可惜啊,可惜。。。。。。”
牢房里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睁开眼睛,目光冰寒的看着刘福通。
“可惜什么?”
“呵呵,陈兄,你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我的手下招待不周,让你有什么不满呢。”目光特意看了几眼男人身上的血迹,刘福通此刻真是有一种大快人心的舒畅感。
当初他被徐佩瑶手下的那些亲卫追赶得狼狈逃窜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要不是他老谋深算,他在白莲教几十年的谋划差点就毁于一旦,便宜了陈友谅。
“刘福通,我特意来助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友军的吗?”艰难的挪了挪因受刑而不便的身体,男人舔了舔干涸起皮的嘴唇,说道。
“那真是对不住了,本来我也不想就这么跟你翻脸的,可惜,你要是早出现几天,说不定我就亲自设宴款待你了。”
陈友谅皱眉。
刘福通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早出现几天?难道,他跟野先讲和了,想先联手对付他的黑衣军?
刘福通突然叹了一口气,很是遗憾的看着他。
“命运真是无常,本来我当初是想扶持你的。可惜,你让老夫很失望。美人关,英雄冢,你居然看不开。”
陈友谅冷笑:“说那么多干什么?今日你我既然已经撕破脸,来日定当回报你今日的一番厚意款待。”
刘福通倒也不生气。
现在占据优势的是他。陈友谅别管再怎么的嘴硬,他依然是自己的阶下囚。只要他一个眼神,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一个问题呢。
他也知道陈友谅不是个宽厚仁慈的主,自己今日这么对他,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陈友谅活着。
只等他抓住卓玉,拿到藏宝图,那时候,他便没用了。
心里怎么想,刘福通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陈兄啊,美人都是红粉骷髅,一旦将来我们大业可成,何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到时候,天下的美女都是你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你呢,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茶饭不思的,被一个女人指使得团团转,真让我看你不起。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枭雄,必能够一番作为,可现在看来,不过又一个西楚霸王罢了,成不了气候。”
陈友谅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闭目养神。
他的佩瑶妹妹岂是别人想说就说的,就连提起,他都觉得是对佩瑶妹妹的亵渎。
“呵呵,陈友谅啊陈友谅,你还是这样迷恋一个女人啊。我承认,那徐佩瑶的确是个难得的绝世美人,自有一番倾城之姿,让人心动。只是,红颜祸水,多少君王为女人而亡了国,你这么聪明的人,又为何不懂呢。”
牢里,男人微微睁开眼睛,冷冽的看了他一眼。
“君王自己的昏聩,何须把罪名安在女人身上。”他的佩瑶妹妹那样美好的女子,岂是那些祸国妖妃能比?
“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不过没关系,你也没有机会能够享受美人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沉下脸。
“我们的白莲圣女真是魅力惊人啊,我已经答应了朱重八,作为他献上一半藏宝图的回报,不会对白莲圣女怎么样。倒是你。。。。。。”刘福通嘿嘿阴笑两声。
“听说陈兄你武艺超群,我很是不放心。所以,在我还没有拿到剩下的另一伴藏宝图之前,就先委屈陈兄你了。”
陈友谅暴怒,再也冷静不了:“你想干什么?不许碰我的佩瑶妹妹!”
“大难临头,还在想女人!扶不起的阿斗!”刘福通拍拍手:“来人,给我打断他的腿,挑了他的脚筋!”
“是。”
“刘福通,你敢!”陈友谅惊怒异常。顾不得其他,就想冲过去扼断刘福通的脖子。
刘福通起先吓了一跳,但看到牢房里的男人根本就冲不出来,不过困兽之斗罢了,他后退一步,笑意满满的挥了挥手衣袖。
“我这不就是敢吗?你现在又能够奈我何?来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大人!”
两个站在刘福通身后左右的高达士兵走了出来,打开牢门,制住里面想要挣扎却因为之前遭受了不少牢狱之苦而体弱的男人。一个狱卒拿着板子走了进来,在男人恨极的目光中,高高的举起板子,然后重重的落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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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牢,刘福通心情很好。他没有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给我看好了人。只要不死,其他的,随你们高兴。”
“是。太子太保慢走!”
“哈哈。。。。。。”刘福通大笑而去,志得意满。
宝藏,马上就要到手了。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无数年,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几天后,毫州城
客栈的二楼,一个女人轻轻推开房间的窗户,神思不属。
李婉儿从外面回来,看到床前弱质芊芊的女子,心里想到的却是她那高深莫测的武功。
这一路上,从滁州到毫州,她可算见识了灵鹫宫的武学。果然不愧是超脱江湖之外的逍遥派,便是抬脚的弟子,轻功都及得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有机会,定要见识见识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如果佩瑶不介意,她都想加入逍遥派了。
床前的女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佩瑶,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这些天赶路累到了?”注意到女人脸色的苍白,李婉儿赶紧过去,扶着她回来坐下。
徐佩瑶摇了摇头,目光望着明王宫的方向,心里不知为何一阵不安。
“我没事。婉儿,你打听到夫君被关在哪里了吗?”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一行人并没有同娘和金童老前辈一起。甚至,为了计划能够更成功,她们紧赶慢赶,终于比娘更先进入毫州,就是为了让刘福通放松警惕,以为她们还没到。
在滁州,她更是让人放出了自己动了胎气不得不卧床养病的消息,暗中却悄悄去了药王庄,以药王庄要义诊的名义不让人起疑的离开。
现在,她们终于到了毫州,徐佩瑶却不安起来。
是夫君出了什么事吗?
李婉儿惭愧的摇了摇头:“没有。这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我等不及了。再过几天,娘和金童前辈就该到了。到时候,刘福通肯定会有所防备。”
“佩瑶。。。。。。”
“明王宫的地形图我已经吩咐人去绘制。现在,却是需要弄明白明王宫的夜间巡逻布置规律。今晚,我带着人亲自去明王宫查看。”
“佩瑶,那怎么行,你的身子。。。。。。”
“我会小心的。这个孩子,我同样期待!”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女人心里一片柔软。
汉王妃 第十七章 夜探
已经过了宵禁时间,百日繁华热闹的街道再无行人逗留。
夜色下,几个黑影快速的闪过,朝着毫州城中最雄伟壮阔的明王宫而去。
刚刚走过这条街的打更人浑身突然哆嗦一下。他擦了擦眼睛,眼前并无什么黑影。
兴许,是眼花了。还是快点工作,好早点做完回去睡觉。大半夜的,便是夜夜出来打更,他也依然有几分害怕啊。夜间阴气重,说不定倒霉就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打更人不由拢紧了衣服,加快脚步转去了另外一条街。
比起外面的寂静,明王宫倒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几个黑影在墙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分成三队朝着三个方向彼此错开。
避开明王宫的夜间巡逻士兵,三个黑衣人一路朝着里面的宫殿施展轻功悄无声息的靠近。
“宫主,这里就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寝宫了。”
“先看看情况。”
几人观察了一下周围,接着寝宫内一些不易发现的遮挡物闪了过去,悄无声息的攀上了屋梁,静静朝下看去。
只见布置着几颗夜明珠的大殿内,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大笑的小男孩正蒙着眼睛捉迷藏。他的周围是嬉笑着的宫女,围着男孩逗趣着,就是不给他抓住。
这就是韩山童之子?
看起来完全是个懵懂的孩童,怪不得刘福通会放心。
看了半天,毫无所获,为首身姿撩人婀娜的黑衣女子以眼神示意身侧的同行人,又顺着来路悄悄的离开了。
“宫主,不把小明王抓走吗?抓住小明王,同刘福通换汉王,我就不信刘福通敢不放人!”
徐佩瑶皱了皱眉。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小明王不过是刘福通手里的傀儡,随时都可以舍弃。换谁当傀儡不是当,以刘福通的老奸巨猾,没有完全把握,我怕,他会以夫君的性命相威胁。”
“那我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可能!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招手:“去刘福通住的地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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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刘福通手里捧着一张古旧的图,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其心情激荡,捧着图的手甚至掩饰不住的微微颤抖。
“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