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偏偏,他还暴露了身份,让卓玉恨不得食其骨喝其血,本王也只能容不得他了。”
明白王妃在汉王心里的份量,张定远识趣的闭嘴了。
“先对付纳罕也不算打乱本王的计划。纳罕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旦他身死,元朝势必四分五裂群龙无首,再也腾不出手插手本王跟朱重八之间的争夺。”
“可是汉王,要是被蒙古人知道是我们杀的纳罕,我怕我们会腹背受敌……”
“那就暂时不要让元人知道。”陈友谅转过身来,拍了拍定远的肩膀,“放心,本王早已深思熟虑,以纳罕的小心多疑,他欲跟本王结盟势必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本王在那些鞑子眼里毕竟是‘反贼’,纳罕不敢公然引起公愤,他一定会悄悄的过来。”
即使这样……
“汉王,我听说纳罕武功高强,我们杀得了他吗?”
“正面自然是不行。不过嘛……”想到连卓玉金童都伤于他手,他自不会跟他光明正大。这事,他须得好好想想。
“汉王?”
男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好了,你先带着人马去东都楼布置,本王去看看王妃身子如何了。”
“是,汉王!”
张定远抱拳俯首,继而领命而去。陈友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回了正院。
当他走进房间,就见一身精美白色宫装的美丽少妇坐在小小的摇篮车旁边,低着头一针一线的缝制着一件红色的小衣裳。
男人脚步顿了顿,继而走过去。
“佩瑶妹妹。”
“夫君,你回来了。”徐佩瑶抬起头,忍不住扬了扬自己手里还着一点完成的衣服,笑道,“你来看,这是我为我们的女儿绣的肚兜,你看好不好看?”
“佩瑶妹妹绣什么都是好的。”
“你啊,就知道敷衍我。”
陈友谅弯下腰,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佩瑶妹妹,我没有敷衍你,你绣的衣服是真的好看,连我这个粗人都一眼分明。”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都要羞愧了。对了夫君,外面的事忙完了?”被男人深情的眼神看得有些受不住,徐佩瑶收拾好手里的针线,把东西都收到旁边的篮子里。
“嗯。佩瑶妹妹,你……”
“怎么了,怎么今日说话吞吞吐吐的?夫君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我听着。”
男人突然一把把女人拥入怀里,声音低沉雄厚:“佩瑶妹妹,你恨纳罕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要说恨,自然是恨的。他害我娘如此,我自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终有一天,我会让他连本带息的还回来。”
“……我明白了。”
男人的声音很轻,以至陷入愤恨中的徐佩瑶一时没有听清。
“夫君,你说什么?”
“没什么。佩瑶妹妹,不早了,我们安寝吧。”说完,男人抱起措手不及的妻子,向着他们的大床走去。
汉王妃 第七十章 毒杀(1)
三日后,陈友谅带着人马去了东都楼,并提前埋伏下了杀局,只等纳罕赴约。
汉王府里,卓玉看着一脸幸福全然不知的女儿轻轻抱着孩子摇晃着,心里突然有一瞬间的后悔。
那个男人毕竟是瑶儿的夫婿,万一他为了杀纳罕出了什么事,瑶儿的后半生该怎么办?难道跟她一样,都活在仇恨里?他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一个不满三岁,一个还没有三个月大,教瑶儿如何承受得住?
可是,不借助陈友谅,以纳罕的狡诈和武功深厚,她猴年马月才可以报仇?她现在连纳罕的身都无法靠近,更别说她和金童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娘,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坐立不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把充满奶香睁着一双大眼睛咿咿呀呀的女儿交给旁边的奶娘,徐佩瑶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摆,这才转过身,表情极其认真的注视着从刚才开始就神情变幻莫测的母亲。
她不是瞎子,亲娘看向她的眼神有着内疚和矛盾。自娘到应天的这些日子,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为何如此看自己?
还有,自一大早,夫君就带着定远出门了。走之前,夫君深深看向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把她整个都印在心里似的,让她一阵异样。现在母亲又如此,难道母亲又出了什么难题为难夫君?
“瑶儿,娘……娘……”卓玉转过头,不敢直视女儿那灼灼的眼神。她盯着对面挂着白色纱幕的柱子,好似一瞬间发现上面有什么重大的秘密,眼睛眨了眨。
“娘,女儿听着呢,你说吧!”挥了挥手,旁边抱着孩子的奶娘以及四周的侍女微微屈膝行礼,然后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卓玉低下头。
“瑶儿,算娘对不起你,娘让陈友谅去做了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什么危险的事?娘,你说啊。”徐佩瑶没有发现,在听到母亲的话后,她下意识挺直了背,语气透着几分焦急,再无刚才斜靠床榻的慵懒。
“娘让他去杀了纳罕!”
“什么?”
“瑶儿,娘也是没有办法。纳罕对我一直很警惕,根本就不给我杀他的机会。你的父仇何时得报?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娘再也等不了了。我夜里总是做噩梦,梦见当年子旺浑身是血的回来,倒在我的怀里再没有声息。我被逼走投无路,只能怀着满腔怨恨不敢跳了悬崖。”
“可是娘,你也不能逼夫君身处险境啊。纳罕武功高强,连你和金童前辈都打不过,你让夫君怎么杀他?”他要是那么好杀,她早就动手了,何苦等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陈友谅不是拥兵百万,或许……”或许什么呢?卓玉说不下去了。她知道她强人所难了,瑶儿定在心里怨她这个做母亲的顽固无情。
徐佩瑶的确有此怨气。她才刚刚产下孩子没有几个月啊,她的亲娘就逼她孩子的爹去做如此危险的事,你让她心里怎么好受。
“拥兵百万那是在战场上。娘,你实在太冲动了,你之前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商量,万一夫君出了什么事……”
徐佩瑶再也冷静不起来。她猛地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瑶儿,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夫君,说不定还来得及。”已经走到门口的女人微微停了停,侧过身子,露出半张姣好的冷漠的脸。
“娘,再怎么说,他已经是我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不管你喜不喜欢他,看在你两个外孙还小不能没有父亲的份上,你做事前稍微考虑一下女儿的心情吧。”
“佩瑶!”
卓玉站起来,看着没有回头毅然决然离开的女儿的背影,伸出去的手颓然的放下来。
她错了吗?
站在空荡荡的宽敞房间中央,卓玉漠然的看着前方,怅然若失,心里有一个角落闷闷的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幸,为何还要把女儿拖下水?她真的已经老糊涂了吗?
离开房间,徐佩瑶吩咐人照顾她的一双子女,这才命人去找了管家来。
夫君今早离府并没有告诉她要去哪里,现在想知道丈夫的行踪,却是有些困难,只能希望管家知道一二。
管家被找来,等听到夫人问及汉王去处。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隐隐想起今早张将军来见汉王的时候似乎提了一句东都楼。
“东都楼?在何处?”
“在应天城郊以东三十里。”
女人点了点头:“罗衣,备马!”
管家大惊:“王妃,您这是要去何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办的,尽可以吩咐老奴。”
“我去找夫君。”
远远的已经看到几个灵鹫宫的弟子把马牵了来,徐佩瑶不再理会旁边管家那副天塌下来的模样,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率先如惊鸿而出,带着一群佩戴武器的女弟子朝着城外驰骋。
然而,等她带着人赶到东都楼的时候,那里一片清幽死寂,早已经人去楼空。
————————
应天城内,金玉客栈。
“摄政王,本王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已经叫了一桌酒菜正让身边的人倒酒的蒙古中年男子闻言,扬起手笑了起来。
“唉,是本王突然换了见面的地方,倒让你一路找来,这一路没遇到什么事吧。”
陈友谅微微一笑,带着定远走过去,一掀衣袍,坐在了纳罕的对面。
“这一路都被摄政王的探子清理了干净,本王能够遇到什么事?”
好似没有听出男人话里的意思,纳罕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陈友谅看着纳罕的酒杯,眼眸暗了暗。
“本王听说摄政王好酒,特带了江南名酒,请摄政王品尝。”说完,他看了看站在旁边手里抱着一坛酒的定远。
张定远点了点头,走上前揭开酒坛的封口,就准备为纳罕倒酒。
“不了,这酒倒是好酒,酒香扑鼻,可惜老夫向来习惯了北方的烈酒。”
张定远忍不住看向汉王。
陈友谅眼睛微微眯起。
纳罕这老匹夫倒是谨慎,不仅把约见的地方改了,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准备伏兵,就连这入口的东西也是小心多疑,只吃他自备的。
他是怕自己下毒吧。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陈友谅倒并不怎么失望。他从来没有想过纳罕会轻易上当,要杀他还得颇费一番心思。
纳罕不喝,陈友谅并不勉强,只让定远为自己满上,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着这攻守同盟的利益划分。
汉王妃 第七十一章 毒杀(2)
“你我划江而治,做个一字并肩王如何?”纳罕放下酒杯,伸手在两人中间比划了一道。
“哪条江?”
“自然是,长江!”
“长江?”陈友谅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你笑什么?”
“摄政王打的倒是好主意,如今谁不知道大元积弱,政令不出大都,尤其是长江以南,群雄并起,早就不奉原主了。摄政王把这块地划给我,除了口惠,总要有一些实际的东西吧。”
纳罕看着他,眼睛转了转,放下酒杯:“你要什么?”
男人端过面前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二十万蒙古铁骑兵!”
“哈哈哈……”纳罕冷笑,“你把老夫压箱底的兵马都借走了,干脆,老夫向你称臣算了。”
陈友谅低低笑了笑,手指轻轻转动手里的酒盏:“谈条件总要有个你来我往。你我边吃边谈,多的是时间。”
两个都满怀着算计的男人相视一笑,举起手里的酒杯:“来,喝酒。”
定远手心冒汗的端着酒坛,看着镇定自若的汉王,自愧不如。
他看着一杯接一杯跟纳罕老贼喝的豪爽的汉王,时不时为汉王空了的酒杯倒酒。眼看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纳罕老贼意识清醒,明显酒量不小,他的心提了起来。
突然,跟他一样站在旁边为纳罕倒酒的小厮脸色一慌。
没酒了。
“可惜,没酒了。”
“本王还自备有酒,摄政王如果怕酒有毒的话……”接下来的话男人没有说出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纳罕。
“呵呵,老夫用毒无数,还从来没有谁能够毒倒我。”
看纳罕那极其自负的样子,陈友谅笑了。继而,他横眉冷斥旁边的青年。
“没眼色的东西,没看到摄政王杯里没酒了吗,还不快倒酒!”
“是。”
张定远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