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空间,得来颇有些微妙。
原先,只是因为身上的胎记。小时候跟着二哥他们去放牛的时候,朱重八和陈友谅个带着一群童子打架,最后打红了眼,也不知道谁扔的石头,一不小心砸到了当时初初在徐家女儿身上恢复意识,还有些茫然没有适应过来的她身上。兴许是胎记见了血,当晚她的意识就被拉进了一个有这个水池绣楼的地方。
这在她还是巫琉水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过。
同样的胎记,也只是最普通的胎记罢了。
徐佩瑶轻轻闭上眼,心神进入空间。
空间里依然一片清幽,气息宜人。翠竹绣楼,青石小径,氤氲的池子里不知何时粉了几分的莲花。
这里,除了花草,并无活物!安静得连风吹过拂动的水波都能够清晰可见。
平时,除了确定周围无人她会进入空间修炼,多数时间,因为娘亲要带着她学不少东西的缘故,她在空间呆的时间并不长。
可能是早已经习惯,她有多久没有仔细观察过空间的变化了?
少女的神识停留在青莲的上空,比之以往更能够清晰的观察整个空间的状态。
这里,更像是一座缺少主人的仙府。
虽美,总归寂寞。
心神完全隔入空间的少女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看似打坐不动的时候,本该被关上的窗户突然动了动,然后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两双眼睛赫然出现在缝隙外,在慢慢暗下来的夜色中,格外的惊悚。
“土地公,你说这碧瑶仙子在干什么?”
“修炼啊都不知道!唉,你别挤!”
“可是,碧瑶仙子怎么修炼?她又不再是天上瑶池里的那一抹青莲,现在她已经轮回转世成了普通人类,怎么可能会有修炼功法?”土地婆仗着自己有些发福的身躯,眼睛更加往前凑了凑,倒是把不敌她重量有些瘦削的老头儿给挤到了一边。
土地公显然习惯了,并不怎么在意的继续回答。
“那倒也是。土地婆,那你说,既然碧瑶仙子都轮回转世了,她这一身仙气缭绕是怎么回事?竟然比我们身上的气都足,远远看去都能够感觉到灵气逼人。”
“难道,碧瑶仙子恢复记忆了?”土地婆大惊。
“那更不可能。如果她恢复记忆了,我们早就被发现了,哪里还能够躲在这里偷窥。”
“说的也是。对了,听跟着红孩儿那边的土地婆说,那红孩儿似乎又受伤了。那位老姐姐也真是可怜,一直跟在火龙的身后收拾残局,一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累散架了。倒是这玄龟,做事心狠手辣,我们几乎派不是什么用场,也乐得清闲。”
“有这碧瑶仙子在,玄麟真君被压黄河千年的煞气倒是扩散不出来,不然,就我们这把老骨头,都有些承受不住。”
凡是神仙,都怕一身仙骨被煞气侵蚀。
不一小心,可是会入魔的。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神,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
陈友谅打下面走过,忽然停了下来。
他刚在似乎看到两个人影在佩瑶妹妹的窗前?
抬头仔细看去,紧闭的窗户并无异常。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有些不放心,他转身上楼。走到佩瑶妹妹的房门前,男人运转内力仔细倾听。
里面很安静,没有异常。
想来,佩瑶妹妹早已经歇下了。
男人就这样靠在门外,占了一宿。知道天大亮,外面出现了走动声,他看着端着一盆清水上楼的袖衣,叮嘱她好好照顾佩瑶妹妹,这才转身离开。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当灵鹫宫医术最好的绿芜日夜兼程的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了。
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休整。
待陈友谅乔装打扮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就注意到今天的客栈气氛似不同一般。
客栈周围多了不少新的女人面孔,尤其是越往里走,离佩瑶妹妹的房间越近,外面站的女人越多,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戒备和防范。
男人心一沉,以为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可真除了什么事,顿时脸上露出几分焦急来。
“佩瑶妹妹!”
外面的灵鹫宫弟子事前就得了吩咐,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浑身透着几分冷酷的俊美男子,但绿茵姐姐的形容,她们还是很容易就对上号,因此倒也没有阻止男人冲进宫主的房间。
里面还有她灵鹫宫的弟子呢。
“佩瑶妹妹?!”陈友谅推开门,疾走的脚步在对上一双妩媚清冷的眸子后,瞬间呆怔在原地。
继而,男人欣喜若狂,大步上前。
“佩瑶妹妹,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房间内,站在徐佩瑶身边一个穿着绿意,手刚刚收回差在少女手臂上长针的女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看向面前这个突然气势汹汹带着惊人气势冲进来,完全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男人。
煞气太重!
走到旁边,让开位置,绿芜轻轻拉了拉面无异色明显已经见怪不怪的绿茵,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这就是宫主那未婚夫?”
“千真万确!”
“天啊,有些出乎意料。我还以为,宫主喜欢的会是温文尔雅的如玉君子呢。”
徐佩瑶淡淡的瞥了一眼似无限惊讶的绿芜,表示她的话自己耳朵没聋,全都听见了。
给我收敛点!
宫主的眼神明晃晃的如此警告,绿芜瞬间收起玩笑之心,面上又是一派医者的严肃正经。
她可没忘记,宫主交代过的,等会儿还要好好的演一场戏,务必不能让宫主的纳威未婚夫起疑她神志突然恢复的事。
这段事件发生的事,宫主做事似乎更加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第一百一十章 安排
“禁术已经解开,圣女的神志也已经清醒,只身体有几分虚弱,好好养养就可以了。”绿芜站起来走到一边提笔写下一副补身子的方子,准备交给一旁的袖衣。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直接拿走药方,仔细的看起来。
“还需要什么?”
徐佩瑶此刻就坐在床头,看陈友谅听得认真,一需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些内疚。
她对陈友谅的戒备似乎太深了?
这个男人哪怕在历史上曾经无比辉煌过,但在她的面前,却从来没有任何隐瞒。
他们几乎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陈友凉这些年来对她的好,她并不是毫无感觉。只是,她对男人实在没有什么信心,也不怎么相信情爱。
情之一字,又能够持续多久?
她怕,怕真正付出了真心,最后得到的会是绝望的背叛。
所以,面对朱重八那透着几分暧昧的喜欢,她才可以无动于衷,没有一点负担。然而,陈友谅的执着有时候会给她一种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好像只要自己一回头,他就一直在那里,深深的注视着她。
手指抓紧搭在腰腹的丝被,徐佩瑶有些神思不属。
“佩瑶妹妹,我这就让人去抓药,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就回来。”
“……恩。”徐佩瑶抬起头,看着面前等着她回应的男人,最终有些无奈又有些烦躁的应了一声。
陈友谅笑了起来,俊美的脸很有魅力。
徐佩瑶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眼前这个男人,论俊美程度,其实一点也不下于当年有美男子之称,引得逍遥派几大弟子神魂颠侧大打出手的无崖子。只不过,两人的气质天差地别罢了。
无崖子很有天赋,极得师佩看重,并最终把逍遥派传给了他。虽然,这其中也有几个师姐为他相争不下,彼此水火不容,做不到公正对待的缘故。
她不喜欢无崖子。
除了知道他最终会伤害自己最重要的姐姐,还因为她看不惯这个男人的朝三暮四。
满腹才华,潇洒俊逸又如何?人品不过关,也不过是得天独厚拥有一需好壳子罢了。
长得好就能在几个师姐间挑三拣四?明明知道几个女人为了他使尽手段,他却当看不见,态度暧昧,从不坚决的拒绝谁,举止间似对谁都有一份情意,温柔款款。
她讨厌无崖子看谁都一需深情无限的眼神。如果不是因为这,姐姐怎么可能以为无崖子是对她有意的,以至于越陷越深?
没有担当的男人!
“宫主,罗衣回来了。”一个灵鹫宫的弟子悄无声息的进来,凑近少女的耳侧,压低了声音。
徐佩瑶眼眸微眯。
她看向离开房间脚步声响起在走廊,并没有走远的男人方向,淡漠的眼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让罗衣进来。”
“是,宫主!”
花源退出房间,在房间内伺候的袖衣似松了一口气,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权罗衣总算平安回来了。
她真怕,妹妹性子鲁养,又急于求成,会跟那些元兵起冲突,反而打草惊蛇。
袖衣的高兴徐佩瑶自然看在眼里,她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随着罗衣的回来,她自然而然的想到阿福身上。阿福才十几岁,落到野先的手里,他会不会受不住?还有干爹,他的年纪也大了,根本就经不住奔波。
只要一想到干爹和阿福可能在某个地方受苦,徐佩瑶就忍不住满腔的担忧和焦虑。
罗衣一身风尘,马不停蹄赶回来连洗漱都没有,直接被带了进来。
看到坐在上首有着倾城之貌的少女,罗衣瞬间眼泪盈眶的奔过去,跪下。
“宫主……” 嘴唇蠕了蠕,罗衣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起来吧,把你打探到的消息都说出来,我干爹和阿福如今怎么样?那些元兵有没有伤害他们?”
“宫主,主持他们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看起来很狼狈。元兵正押解白莲教的人回大都领功,对他们看守很严,罗衣一时找不到机会救主持和阿福出来。宫主恕罪!”
徐佩瑶站起来,沉着脸。
袖衣握紧了拳,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罗衣跪在地上,无限沮丧。
她真是太没用了。
“罗衣,你一路劳累,先回去休息。等到晚上,我们就准备离开,去往野先押解干爹他们回大都的路上,先设法把干爹和阿福他们救出来再说。”徐佩瑶停止走动,眼神坚决,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再等了。
老人幼子,她哪里不明白那些元兵对待俘虏的手段。动辄打骂,鞭子加身,他们可不会因为干爹年纪大了或者看到阿福年纪小就心软,尊老爱幼起来。
那些元兵的残暴手段,这些年老百姓莫不心惊胆战,看到元兵的身影就无比惊恐。
“是。”罗衣不由露出笑容。
这下好了,宫主亲自出手,肯定能够马到成功,把主持和所有人救出来。
罗衣出去后,徐佩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她的脑子一时有些乱。待到她再次睁开眼晴,外面的天色似乎暗了下来。
“宫主。”绿茵轻轻敲了敲门,恭候在门口。
“什么事?”
“属下在客栈抓到一个可疑人口,他一直在周围转悠,贼眉鼠眼的。”
“问出什么来没有?”
绿茵突然有些羞愧:“属下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审问。”
“带上来我看看。”
“是。”绿茵对着外面拍了拍手,然后几个灵鹫宫弟子押着一个穿着跑堂服饰相貌毫不起眼的男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