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示意他坐下,拿起二楼一直煨着的水壶,替他冲了杯热茶驱寒。
“小侯爷最近好吗?”那日拂了他的面子,这几日冷静以后,媛媛有些后悔了。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是自己拒绝得太直接,没顾及到小侯爷的面子,即使他脾气再如何好,自己那样对他,也是会发火的。
霍成羽皱起眉头,“最近很少见他。他身子好似好些了,公务繁忙,哪有空来和我消磨啊?”
媛媛点点头,“多谢你这段日子的帮忙,其实你不用老往我这跑的。我和小侯爷……”
霍成羽似乎在等她将话说完,但眼前这丫头却把话说到这里就不肯往下说了,低头细想,问道:“你和他如何?”
媛媛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坦然地说:“我和他只是朋友,过去、现在、将来都只是朋友,所以你不必为此太过劳心了。”把话挑明了,她也觉得舒坦些。
霍成羽若要继续帮她固然最好,但她不想利用小侯爷对她的感情去维系她和霍成羽之间的关系,这不是她做得出的,而且这样的关系并不牢靠,终有一天会坍塌。
霍成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浅浅一抿,“嗯。我一早说过,我不是为他。”
媛媛只道他是执着,没有多言,日后他见无利可图自然会有所选择的,也没必要为此伤了和气。想起自己的心事,媛媛问:“成羽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霍成羽点头,“说吧!只要我做得到。”
“我想去繁城一趟。”媛媛抬眸望着他,想了好些天,她真的想去繁城看看大神师兄了,无论他现在如何,有些话如果不说,她会后悔一辈子的。即使说了,大神师兄不会为她改变初衷,她至少觉得对得住自己了。
霍成羽端着茶杯问:“有事?”
“我想见一个人。”
“谁?”
“我师兄。”
霍成羽噗地一声将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慌忙替自己搽拭了几下,“他不在‘在水一方’,你去了也白去。”
媛媛点点头,好似小侯爷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立马觉得哪里不对了,“我有说我师兄是谁吗?”自己好像从未和他提起大神师兄吧?
霍成羽一时语塞,佯作继续喝茶。
媛媛目光微闪,想起他方才的神情,总觉得他有什么话好似没对自己坦诚,缓缓眯了下眼,“成羽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吗?”霍成羽佯作镇定,可笑得很勉强。
“你是不是认识我师兄?”就连小侯爷都不一定知道她口中的师兄是谁吧?她可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霍成羽有些乱了,怎么这小丫头居然那么精明,是自己掩藏得不好,还是她太敏感了。这下如何向那人交代啊?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在他成事之前露出马脚的。
“啊!我忽然想起府里有些事没处理,得回去了。”
“你给我回来!”
奈何霍成羽身手敏捷,逃过媛媛的熊爪,立马就下楼去了。
媛媛在楼梯上叉着腰,凶神恶煞般瞪着门外,见到汤不凡目光闪烁,跑过去便抓住了他。
“说!大师兄和霍成羽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原来小成羽不是白忆之的人么?
咳咳,继续工作,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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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飞雪(三)
汤不凡被妹妹逮住了,心里直骂,好你个霍成羽,自己捅了篓子,便把这烂摊子丢给我了?好!你不仁,我不义,你说我这段日子装不认识你装得容易吗?
其实霍成羽到食庐来的第一日,汤不凡就大概知道他是为何而来的了,因为他尚未踏进食庐,便对汤不凡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只说他是来找媛媛的。汤不凡自然猜到是某人的安排,不想破坏他的好事,便没捅破这层窗户纸,难怪那厮走时说他不怕,原来是留有后着。他几次三番去向妹妹打听她和霍成羽都谈了些什么,也是想知道某人有什么动向,没想霍成羽这么快便露出了马脚,比他还差。
汤不凡把心一横,说道:“霍成羽是方池的同窗兼多年挚友。”一条裤子可以两个人穿的那种!不过这秘密也只有他汤不凡知道,外间的人最多是知道二人曾在同一间书院念过书。
媛媛回想起自己遇见霍成羽后发生的一切,一直没能找到一个完全合理的理由去解释,现在终于明白了。看来他真不是因为小侯爷才帮她,这一切都是大神师兄想帮她东山再起特意安排的?
“师兄他……”媛媛愣愣地松开了败家子。以为他走了,原来他只是换了个方式留在她身边,他这么做仅仅是希望她早日回繁城吗?
汤不凡干咳两声,拍拍妹妹肉肉的香肩,“我一早告诉过你,方池他喜欢你。”是你自己不信的。
媛媛呆呆的,这么说大神师兄的男人心事是……
他一早看出小侯爷喜欢她了?所以那时才时常不悦她和小侯爷走得那么近,而她都干了些什么?居然还赶他走……
那日竹楼上的情景清晰浮现,原本以为大神师兄是拿她做实验,原来他是在向她表白吗?难怪那时他的神情如此认真,媛媛现在记起心都不由自主地噗噗跳着。
可他不说明白,她怎么知道?不是媛媛对自己没信心,而实在是大神师兄在她眼里太过完美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喜欢她啊。
媛媛哼了一声便上楼了,汤不凡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毛毛的,他知情不报,她不会扣他月钱吧?
第二日,媛媛刚到食庐,身后便传来马蹄声,她扭头去看,又见霍成羽极其惹人注目的专驾。见到媛媛,霍成羽立刻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车还没挺稳便跳下快步走到她跟前。今日此人的穿着一看就不是往常那样精心收拾过的,看来是急着过来找她有事吧。
媛媛朝他身后望了望,有些失望,等春桃开了食庐的门,才对霍成羽道:“成羽哥,进来坐会儿吧!”
霍成羽昨天临阵脱逃,一直不太好意思,不知如何开口和这丫头说话,既然她招呼了,就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立马嗯了一声。
二人上到二楼,春桃去烧水沏茶了,霍成羽坐下后,想起媛媛方才的一瞥,解释道:“我昨晚回去的确给他说了,不过……他不方便出城,所以……”昨天自己这样跑掉,这丫头八成是猜到了,恐怕他哥已经给她说了,他也不想遮遮掩掩了。
“有什么事等他自己来解释吧!”媛媛淡淡应了声。
霍成羽觉着她是在生气,着急地解释:“并非他不肯来。而是他有他的苦衷,加之他自幼便有一毛病,一坐马车或者画舫之类的东西便会……便会反胃,出门都选择步行居多,从繁城到这里路途也不算近。上次过来找你,他不就……”
媛媛本不是在生大神师兄的气,只是希望他要做的事情,由他亲口来告诉她。但听到霍成羽的解释,却愣住了,“你说上次?”
霍成羽点头,“就是你回祖屋后,他着急来寻你们,所以……听他说起好似是在路上偶感不适,所以才碰伤了头,还好救他的人是你。”
原来那次不是偶然?他当时就是来找她?那日他架着马车一定很辛苦,那侧头一瞥原来是胃部不适啊……
霍成羽见她一直不说话,哪里想到她是在沉思,心里很急,这事怎么说也是自己处理地不好,但他从来没哄过女孩子,尤其眼前这位还是自己挚友的心头肉。一时急了,也顾不得该不该说了,“他的确是来找你的。不凡闯祸的时候,他与我一道在外游历,回来就听说了‘第一楼’的事,那时你已经和不凡离开了。他与弟弟争执了一番,便拿了东西出来找你们。可这一走便是五个多月,直到他回来,我才知道他是来找你了。”
虽然早知道大神师兄有这毛病,可媛媛现在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当时他便是一心想着她的,可惜她却将一切都“忘了”。他当时一定很伤心吧?想起第一次给大神师兄梳头,他曾问她是不是在生气,原来是事出有因的。
“他喜欢我?”虽然昨日败家子说了,但媛媛至今仍是懵懵懂懂的,还没全信。
霍成羽点点头,“从前我不知道,只知道在书院时,若是谁笑话你……他便会气得与那人争执,有时甚至还会因此与人动手。”那时他也曾问过他,难道对汤家那小胖妞有意思,他可是差点连他都揍了。想起这事霍成羽至今都耿耿于怀呢!
媛媛满头黑线,大神师兄从小的口味就是这样肥腻吗?但想想又觉得别扭,那块肥肉不就是自己吗?霍成羽顾及她面子没将中间的话说白了,但她却是听明了的。
“我也曾问过他护着你的原因,他说你变成这样都是他害的。这次从这里回去,他整个人都变了,每日都为了你回繁城的事奔波着,好像想立马接了你回去似的,我想他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霍成羽从未见过方池在乎一个人,即便是方家的人,他也没有如此着紧过。
“他害的?”媛媛实在想不通自己之前长得那么胖和大神师兄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小时候做菜把她养成那个样子的?还真是两小无猜啊!脑子里浮现出缩小版的大神师兄给师妹做菜,将她养成小肥猪的模样,真是一段孽缘啊!
霍成羽长叹一声,原来方池说这丫头什么都不记得了,是真的。
“方池小时大病了一场,之后便味觉迟钝,几乎食不知味,因此他爹早早便说他做不了大厨,将他送去书院跟着夫子念书。可他从小便跟着他爹和令尊在厨房里看师公掌勺。耳闻目染,一直很爱做菜,几乎视为人生的最大乐事,他偶尔私下偷偷地做给不凡吃,却老被他笑话。是你对他说,不打紧,将来他做菜,你帮他试味,因此你才……”
媛媛只觉得自己身后闪过一道霹雳,原来自己之所以长这么胖,还真是被大神师兄养肥的?但只那一瞬,媛媛便反应过来,“他食不知味?”那他是如何做出后来的那些美味的?不会都是她替他试的吧?难怪他身上总有那么一分孤寂的感觉,只因为他与旁人不同吗?食不知味是怎样的一种乏味啊?媛媛想都不敢想。
霍成羽不知今日是不是专门为点头而来的,再次点过以后,继而说道:“因为你的那句话,他从未放弃过,尽管他爹不肯教他,他依旧一个人坚持着。”所以即使是“在水一方”的人也不知道他其实是会做菜的,食不知味这件事,除了方池自己,知道的也只有他爹、媛媛和霍成羽了。
说到这儿,霍成羽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媛媛,“他昨晚想了很久写的,我没看,希望你看完可以原谅他,他其实为你做了很多事。”
媛媛从他手里接过那封信,颤抖着拆开,抽出信纸,早已料到只是一句简单的话——
“许你一里长宴,迎你过门可好?”
媛媛噗地一声笑了,可眼里含着泪花,这算什么?求婚?太直接了吧?而且人还不在身边,没戒指没花,太没诚意了。
霍成羽手忙脚乱的,不知她怎么笑了,又哭了,忙问:“他写什么了?”
媛媛抹了把眼泪,嘟起嘴嗔道:“回去告诉他,想得美,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她还没恋爱过呢!还没好好享受其中滋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把自己嫁了?
霍成羽虽不知方池在信里写了什么,但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