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立刻有种被打败的感觉,这丫头在方池面前就做不了正常人吗?矜持!矜持去哪儿了?好吧!看来只有自己动手了,虽然不太会,至少不能让他这样见人吧!他不要面子,她还要呢!
“走吧!”来到方池面前,媛媛就说了两个字。
方池倒是很听话,转身欲摸索着走回房间,媛媛见他行动不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与媛媛那只肉爪子刚接触的一瞬,方池楞了楞,没有拒绝。
媛媛安置好他,回自己屋子里取来篦子,抓起方池的头发就开始大大咧咧地梳理。
“呲!”方池吃痛,不觉皱眉。
媛媛知道是自己毛手毛脚了,可她就是这风风火火的脾气,平时对自己也未必温柔,更何况是他人。在他身后吐吐舌头,“你的头发太枯燥了,这么枯还留着,不如剪了吧!”
方池浓眉微颤,沉默片刻,问:“为何我是世上最要不得的男人。”
媛媛愣了愣,心里暗骂败家子多嘴,可见果然是难兄难弟。
方池见她不答,继而问道:“在生气?”
媛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这样说他,好似该生气的人是他吧?一时不知怎么答他。
方池见她久久没出声,尽管看不见,仍是转头想面对着她。媛媛刚挽好的发丝又被带得七零八落,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头乌丝梳理以后顺滑得连篦子都卡不住,她要替他挽起这个髻已是十分困难,他居然还添乱。
媛媛不耐烦起来,“别动!”
方池却不象之前那么顺从,似乎不得到答案他今儿就不梳头似的。两人僵持间,门口光线一暗,媛媛转头望去,原来是汤不凡站在那里伸着懒腰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汤不凡本在床上梦周公,奈何被春桃叫醒,说什么小姐进了方少爷的屋子。经过昨晚,汤不凡其实一点都不担心妹妹会干出什么有损门楣的事,但春桃非要他起来看着,无奈只好起了身。
走到门口居然见到妹妹在替方池梳头,一下瞌睡全醒了,妹妹这也太不矜持了,怎么才一晚上就对人家开始献殷情了呢?就不能多把持几天,让他也多开心几天吗?
听见二人对话才发现自己错怪妹妹了,这分明看起来象是方池纠缠妹妹多点,方池为昨晚那句话竟耿耿于怀至此?但他越是不开心,他汤不凡就越开心,既然如此何不将这堵添到底。
汤不凡故意拍着嘴,打着哈欠走进去,“她失忆了。”
方池微楞,双眉紧蹙,“为何?”
汤不凡佯作惆怅,长叹一声,“还不是因爱不成,万念俱灰,悲痛欲绝,跳河寻死未遂,醒来就这样了。”
方池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媛媛哪里知道汤不凡在气方池,不服气了,汤不凡竟将她的“失忆”说得如此不堪,她何时为男人寻死觅活了?
“我是掉下去的。”媛媛郑重纠正。
方池纠结的眉头稍稍舒展,似乎想到什么,嘴角一扯。媛媛看在眼里极度不爽,咬牙切齿,“对!那桥就是我压塌的,怎么了?你们俩今生今世都未必能做到。”
汤不凡张大了嘴,他招惹到她了?他不过是想让方池不痛快才故意这样说的,方才见他如此紧张妹妹对他的看法,想让他尝尝被自己从前不屑一顾的人嫌弃的滋味。就是要告诉他,当初那个喜欢他喜欢到骨子里的小丫头对他万念俱灰,早已不记得他了而已。怎么就踩到这丫头的小尾巴了呢?
但片刻之后,汤不凡又憋红了脸,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自曝其短……
媛媛看着两人就来气,手里本来已经挽好了一个发髻,一怒之下胡乱揉成一团,随便绑了就转身出去了。汤不凡看着方池此时的模样大快人心,实在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媛媛听到他的笑声恨不得立马将他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不过她还有很多正事没做,才懒得和这两个登徒浪子纠缠不清。
吃过早餐没一会儿,工匠们如约来到了汤家祖屋,领头的是昨天见过的一个小伙子。身段不算太高,结结实实的,样子还算过得去,古铜色的肌肤,一看就是日晒雨淋很能干的庄稼汉子,媛媛还记得他叫邓忠忠。
邓忠忠一见到媛媛便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憨憨的,“汤小姐,你说从哪里开始干吧?这些个都是我们这里手艺最好的师傅了,今儿全给你带来了。”
媛媛让春桃领他们四处看了看,然后吩咐他们先从阿爷的屋子开始动手。邓忠忠没有异议,还一个劲称赞汤小姐有孝心。
安排完这些,媛媛让败家子在家看着,以免人家有什么需要随时能找到主人,自己则带了春桃出市集去买菜。
从前在现代,媛媛从事的是公关工作,时常会与一些大师级的厨师打交道,她也偷偷学了些本事,在偷得浮生半日闲时煮上一两道小菜慰劳下自己,尤其是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心,但今天是要招待那些帮他们修缮祖屋的工匠,加上烹饪工具有限,她唯有选择最容易做的。
媛媛在路边的菜摊选了一个大大的南瓜,又买了一大袋糯米,和春桃一起抬到附近的磨坊磨成粉。再买了些肉和青菜才打道回府。
汤不凡看着她俩买了这么多食材回来,立马捂住肚子,“哎哟哟……”
“放心!没打算让你插手,这餐我来煮。”媛媛打断他蹩脚的表演,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汤不凡立马站直身子,收起装腔作势的夸张动作,一本正经,“你哥我象这样的人吗?”
媛媛瞄他一眼,“不像,本来就是。”
和春桃一起将东西搬进厨房,媛媛已是汗流浃背,歇息了一阵才开始倒腾那些大袋小袋的东西。媛媛先将南瓜去皮和心,洗尽后切成一块块的放进锅里隔水蒸。
汤不凡担心今天的午餐不能入口,偷偷进来过一次,见到她只是在蒸南瓜,不屑地看了两眼就出去了。如果实在不好吃,大不了偷偷溜出去,之前在镇上认识了几位朋友,蹭上一餐半餐还是没问题的。
媛媛等到南瓜蒸熟,从锅里取出,放在鼻前深深吸了口气。没有污染和化肥的南瓜就是香,那股清甜的味道从鼻孔一直渗进心窝子里,瞬间令人觉得一定味美至极。
待到南瓜凉了少许,她才将一早准备好的糯米粉和蒸好的南瓜一起倒进和面的木盆里。春桃在旁看着,问:“小姐,要不要加水?”
媛媛摇头,“蒸的时候南瓜已经有水分了。”而且早已和南瓜本身的清甜融和在了一起,如果掺水进去,即使是如今无污染的山泉也只会破坏南瓜原本的鲜甜。只要把握好水分的多少,只有南瓜和糯米粉也是能调和的。
等两样食材完美地混在一起后,媛媛找来擀面的木棍子和案板,将干湿适中的混合物在案板上摊开。用擀面棍将它一点点铺平,直到厚薄均匀。再用之前选定的一个大小适中的盖碗茶杯一个个地将要做的饼分离出来。
春桃在旁看得眼都没敢眨一下,小姐何时会做这些东西的?还那么聪明……
弄完一个个的饼,媛媛将它们再次放进锅里,隔水蒸熟。锅里刚飘出南瓜的清香,一只圆不溜溜的大脑袋就从厨房的窗户中钻了进来。
“真香啊!好久没闻到过这么香的南瓜饼了。”原来是邓忠忠被香味吸引,忍不住探头进来张望。
汤不凡靠在门框上,轻蔑一笑,还以为她整了什么稀奇的菜,原来是小时候早就吃腻的南瓜饼。看来此对手不足为患!当家的位置早晚还得掉进他的口袋里。
媛媛自己也觉得有点惋惜,倒不是觉得自己的南瓜饼做得不好,而是觉着蒸的没煎的好吃。但若是要下油煎,配上从前超市里的面包屑那才叫正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出卖兄弟(二)
午饭时,媛媛端出自己亲手做的南瓜饼和几碟小菜招呼工匠们,自己则和阿爷他们一起在另一边吃。
其间不觉有人称赞媛媛好手艺,更是有人说笑道:“难怪汤小姐长得白白胖胖的那么有福气,原来是被自己煮的菜养成这样的。”
媛媛一点不生气,知道这些工匠平日没生意的时候都在自家地里种菜,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子,说话难免有欠思量,但绝对是有口无心。
邓忠忠吃得特别津津有味,他身边一位年纪比他大点的小伙子撞撞他的胳膊,玩笑道:“你娘不是最喜欢吃吗?连你的名都取了炖盅的谐音,将来讨个跟汤小姐一样能做菜的媳妇儿回去,包你娘笑得嘴都合不上。”
邓忠忠憨憨一笑,双颊绯红,偷偷瞥了媛媛一眼,立马转回头拼命啃起了手里的南瓜饼。
汤不凡听到这些话,咬着南瓜饼憋笑微颤,好不容易忍住后,撞了下妹妹,阴阳怪气地说:“我看可以考虑。”
媛媛白了他一眼,嗔道:“还是用心想想你下月和我的比试吧!输了可别哭鼻子。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是她看不起邓忠忠,比起自己家这败家子,人家可是有本事多了,至少是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但感情这事先得感觉对了才行,她知道邓忠忠不会是自己的那碟菜,何况现在喂饱自己都成问题,哪有心思想这些。
汤不凡见她不“领情”,不以为意,咬了一口南瓜饼,吧嗒几下嘴皮子,“就凭你这手艺?想赢我,除非阿爷清醒过来,再教教你。”不过不得不承认,妹妹第一次做吃的能做成这样,也算有悟性了。
媛媛不知他哪来的自信,不屑地耸耸鼻。
吃过午饭,一帮工匠又开始忙活起来,媛媛趁着春桃收拾打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吃完饭不能立刻坐下,尤其是自己现在这副身子板儿,没那偷懒的资本。
行到长廊尽头,刚一转身,眼前一抹竹青色挡住了她的视线,差点吓得她跳起来。是自己落脚太重掩盖了他的脚步声,还是他本来就走路犹如鬼魅?
方池右手负在身后,长身而立。早上还凌乱的头发已经打理得如同绢丝,用发带简单地缚于头顶,也不知是谁帮他梳理的。因为没有髻,缕缕青丝从顶上束发处倾泻下来,更显得干净利落,一尘不染。好似从前看过的那些武侠片里的年轻少侠,干练、沉稳中带着淡淡如仙般的飘逸潇洒,让人不觉如醉画中,深深沉迷。甚至他眼睛上的那条白纱带在他俊逸的脸上都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点缀,仿佛一切本就该是这样的。
“你和不凡在打赌?”方池的声音清亮透彻,不含一丝杂质,和他一身的气韵衬到无可挑剔。
媛媛觉着这不算什么秘密,点点头,应道:“是啊!”
方池席间听见二人对话,已知他们是以厨艺做赌,却不知道赌注是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来找她另有目的。
“你赢不了他。”方池单刀直入。
媛媛不信,“何以见得?”败家子除了败家的本领一流,还有做菜的本事?
方池只觉得她将汤不凡看得太过简单了,“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侍婢。”
媛媛将信将疑,更不明白方池为何会来提醒她,难道是败家子使的诡计,想让她知难而退?但这事关系到将来汤家的前途和命运,她不能掉以轻心,看来真得找春桃来好好问清楚。
媛媛等春桃忙完手里的事情,将她拉到自己房里,掩上房门才问:“我哥会做菜?”
春桃点点头,暗叹小姐的失忆症还真是严重,什么都记不得了